书城历史前秦猛士
6736400000220

第220章 王永回府 心有所仪

苻坚闻言,不禁愕然,问道:“母后何出此言,儿臣做错了什么?”

苟氏道:“陛下贵为天子,玉言金口,为天下之表率,岂会有做错的事。”

苻坚哪里听不出来苟氏这是在讽刺自己,但又不敢明说,回道:“圣人尚不能无过,何况儿臣一介凡夫。儿臣若是做错了什么,惹得母后不高兴,母后尽可提出,儿臣虽才德不及先圣,但还是能知错就改的。”

苟氏道:“今日我听闻你宽宥了苻廋诸子,是也不是?”

苻坚不禁回过头去望了望周围的人,那含怒的眼神,几乎能穿过他们的身体,看透他们的心,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苟氏见状,说道:“陛下不用看了,没有谁专门向哀家传递消息,只是哀家自己偶然听到的,怎么?陛下不想让哀家知道?”

苻坚连忙回身道:“儿臣不敢,母后母仪天下,天下之事,无一事需瞒着母后。”

苟氏道:“那就是说哀家听到的是真的呢?”

苻坚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苟氏,他大概已经想到苟氏此来的目的,她是为苻双妻子而来。

苟氏道:“苻廋与双儿所犯之罪相同,既然他的子嗣可以继承爵位,那双儿的孩子,是不是也能继承他的爵位?”

苻坚不禁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但苻双举兵反叛之时,可曾想过他的母亲,想过苟氏会为了他的事几次来求自己吗?

但是苻坚还是坚持道:“母后,除了这件事,无论什么事,儿臣都可以答应您,但是此事,儿臣实在办不到。”

苟氏本以为她拿苻廋之事来压苻坚,苻坚会就此应了她的要求,但她实在没有想到,苻坚竟如此绝情,竟不给她一点面子。

苟氏冷笑道:“陛下果真是大公无私啊,可是凭什么苻廋就能得到如此大恩,而双儿却不能!到底是双儿和你亲,还是苻廋和你亲?”

苻坚拱手道:“大秦之天下,乃是高祖之天下,高祖之子不可以无後。至于仲群,不顾太后,谋危宗庙,天下之法,不可私也。”

苟氏听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了,她不禁在心里暗恨苻双当时不听自己的劝告,执意起兵造反,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这一切,也只能怪他自己!

苟氏道:“但愿陛下真能守祖宗之法,则天下幸甚了。”

说完,苟氏便甩袖准备往门外走。

苻坚道:“儿臣恭送母后。”

苟氏闻言,走得更快了。

……

不觉间,王猛回到长安已经有好几日了,很快便是年关了。

夜,来得总是那么快,但有时走得却总是很慢,因为总有人难以入眠,而王永今夜便是其中一人。

明日,他就要离开太学,回到家中,太学虽然离家不过几条街的距离,王永照理说可以像京中官宦子弟一样,天天回家,但王永在离家之时,便被王猛要求要常住太学,以至于现在太学里,除了几个以前便相识的好友,便没人识得他是王猛的长子了。

王永倚着窗,看着窗外的明月,心中不禁思绪万千,慢慢的便出了神。

突然,有一人拍了一下王永的肩膀,说道:“阿永,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是不是哪家小姐让你心驰神往,这才月下相思啊?”

这人正是和王猛同住一屋的杨壁,苻坚内定的驸马,两人几乎前后进入太学,经过几次辩论,发现甚是志同道合,便引为知己,从此无话不谈。

王永笑道:“阿壁,可不许胡说,明日便要回家了,有点想家罢了。我又不像你,有貌美如花的公主等着你去娶她。”

杨壁闻言,不禁大叹一声:“唉!你是想家,我却是不想回家……”

王永道:“哦?这是为何,离家这么久了,你难道半点也不想回去?”

杨壁道:“本来我是挺想回去的,但是自从前几日接到父亲来信之后,我便不想回去了。”

王永道:“伯父信上说了什么,让你不愿回家?”

杨壁道:“还能有什么,还不是催我和顺阳公主尽快完婚,你是知道的,我和顺阳只是好兄妹,哪里能做夫妻。”

王永笑道:“我看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要是能有你那样的福气,早就烧高香了,可谁知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唉!”

杨壁笑道:“要不是陛下旨意不可更改,我倒真想把顺阳让给你,你是不知道,顺阳对你可是崇拜得很。”

王永道:“阿壁你可别打趣我了,我看公主平时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那叫爱,你知道吗?”

杨壁突然像是看着新生事物一样看着王永,笑道:“诶?阿永,你什么时候还能看出什么是爱了,我还以为你只看得懂四书五经呢!是不是春心萌动了,老实交代,不然我就把你上次偷拿刘师傅书的事告诉他。”

王永知道杨壁不过是吓吓自己,也不介怀,笑道:“我就是想春心萌动,也得有个对象才行啊,这太学里除了男人就是男人,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杨壁看着王永说到后面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大笑了起来,说道:“看来咱们的阿永真是春心萌动了,这可是大事,一定要王伯父好好帮你寻个亲事。”

王永喃喃道:“那你可打错算盘了,父亲可不急呢。”

杨壁突然又拿着一小本册子走过来,对王永说道:“你我兄弟一场,明日就要分别,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本小书,就算是给你的新年贺礼了。”

说着,便将手里的小册子交给了王永。

王永问道:“这是什么?”

杨壁一本正经道:“这可是个宝贝,我看你春心萌动,又无处下手,这才忍痛割爱,这可是世间独一份的,你好好收着,可千万别弄坏了。”

说着,便准备转身回榻上歇息,刚走两步,他又转过头来,看在王永正借着月光翻阅那小册子,又道:“对了,千万别谢我,我这人见不得这些。”

王永闻言,连忙合上小册,似乎怕杨壁看到他刚才在看小册上的内容,因为小册上的东西实在让人有些脸红。

王永道:“行了,知道了,你快去睡吧。”

杨壁突然叹了一声,笑骂道:“唉,交了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拿了别人的东西,竟然还是这样的态度,真是让人伤心啊。唉,不说了,我要静静去床脚流泪了。”

在王永看来,杨壁是一个才学出众,又不失风趣的人,在王永这个知己好友面前,杨壁从来便没有什么约束,而且言语风趣,给这无趣的学习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

看着杨壁脱下衣服,上了榻,盖上了被子,王永再一次拿起了那本小册子,只见第一页上,赫然画着一位国色天香的美女,而且那模样,似乎还有点似曾相识,但王永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画像一旁,用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字,苻青鸾,西县候之女,年方二八,曹子建所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也。

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在王永看来,确实说得十分贴切,画像上这惊尘绝艳的女子,当得起这八字。

而王永的脑海里也终于想起了他在哪里见过苻青鸾了,那时也是冬季,王永正离开家,准备去太学参见入学考试,在大街上,一女子身穿裘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和身旁的男人有说有笑的。

那甜甜的笑容,几乎将寒冷都给驱散了。

只那一瞥,她的样子,便印在了王永的脑海里,王永望着画像喃喃道:“原来你叫苻青鸾……”

第二日,王永将杨壁交给他的小册子放到了书箱的最底层,然后收拾好了行装,告别杨壁,出了太学大门。

杨壁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喃喃道:“阿永都走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王永一路疾行,穿过几条巷子,便来到了王府门前,看着熟悉的地方,王永心里不禁感慨万千,他终于又一次回来了,这一次,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之前刚出府门,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了。

王永整理了下情绪,慢慢的向前走去,走到门槛处,便听到门前两个家丁道:“见过大公子。”

王永微笑着点了点头,径直向内走去,没一会儿,他便走到了大厅,再穿过走廊,来到了张玉的房间。

张玉此时正在正和王猛、静姝他们一起,在王进那里请安,王永没见到人,便先回屋,将行李书箱放下,然后便朝王进他们居住的内室走去。

没多久,王永便出现在后堂,见到了王猛他们,他连忙走上前去,先向王进三人行礼道:“孙儿拜见祖父、祖母、外祖母,祝三老身体康泰。”

王进笑道:“永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一趟出去,高了,壮了,受了不少苦吧。”

王永道:“孙儿今日一早从太学舍出发,刚到便前来请安了。在太学里与同龄贤达讲论经义,轻松得很,一点也不苦。”

王进闻言,看着王猛,开怀笑道:“永儿真是长大了,我看是该考虑他的婚事了。”

王猛起身道:“父亲说得是。”

王永这才走到王猛、张玉、静姝面前,行礼道:“孩儿拜见父亲、娘亲、二娘。”

王猛道:“我这次回来,便听陛下提起你才学不错,很好,不愧是我王猛的儿子。”

王永道:“孩儿谢父亲夸奖。”

王猛道:“不过切记不要因此小得而变得骄傲,要保持本心,方可终成大事。”

王猛既是慈父,亦是严父,王永对王猛更是由衷得钦佩,所以王猛的话,他还是从未违背的。

王永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绝不骄堕。”

王猛点点头道:“永儿,如今你也不小了,我们想为你寻一门亲事,你意下如何?”

王永闻言,脑海里突然便闪过那日在街上偶遇苻青鸾的景象,想起她那绝美的容颜,一时间不禁呆住了,竟忘了回王猛的话。

还是张玉出声道:“永儿,你怎么了?”

王永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孩儿全凭父亲、娘亲做主。”

王猛笑道:“这是你的人生大事,我也不能全权做主,还得要看你喜不喜欢。再有不久,便是元会,朝中文武百官,以及府中亲眷,多半都会出来赏灯,到时你若看中了谁,尽管告诉为父,为父去为你下聘。”

王永闻言,心中更是高兴的不能自抑,他想,元会的时候,苻青鸾肯定也会前去凑个热闹,到时自己若是能再见她一面就好了。

王猛见王永又想得出神了,不禁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问道:“永儿,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说一说,是哪一家的?”

王永不禁顿时羞红了脸,说道:“父亲误会了,孩儿没……没有。”

张玉何曾见王永如此紧张过,也问道:“真的没有?”

王永立即否认道:“确实没有!”

王猛道:“没有不要紧,到时候在灯会上说不一定便遇见了呢,一定要大胆一点,不要害羞,想当年,你爹就是吃了腼腆的亏……”

王猛此言一出,张玉和静姝不禁转头望着他,问道:“吃什么亏了?夫君,你可要说清楚!”

王猛道:“你看,若是当年你爹我胆子大一点,凭这一身才学,还怕得不到姑娘青睐,现在也不至于被你娘和二娘围攻了……”

张玉和静姝闻言,不禁噗嗤一笑,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可别听你爹的,喜欢一个人要专一,知道吗?”

说完,张玉和静姝不禁有点不敢相信她们竟如此的有默契,两眼相望,然后微微一笑。

女人,实在是奇怪的,王猛总感觉自己怎么也琢磨不透。

王永只得低头道:“孩儿明白。”

……

王猛一大家子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时间也过得飞快,很快,便到了夜间,此时王猛和张玉两人在张玉屋里,讨论这王永的事情。

张玉问道:“夫君,今天看永儿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他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王猛笑道:“亏你还是做娘亲的,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原因都看不出来,永儿这是有心事了,只是现在还不好和我们说。”

张玉道:“有什么事还不能和我们说的?”

王猛道:“我想要不是就是太学里的事,要不就是男女之事,不过多半是男女之事。”

张玉笑道:“夫君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当年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常常想这些事呢?”

这句话王猛可不敢随意回答,要知道稍有不对,现在还笑着的张玉,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这寒冬时候,他可不愿独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