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前秦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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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桓温出战后会无期

说完出兵救燕之事后,王猛又与苻坚畅谈天下之事,不觉时至垂暮,苻坚还意犹未尽。

只听苻坚道:“古人言:‘劳于求贤,逸于得士。’斯言何其征也,朕有景略相辅,何愁天下不得。”

王猛道:“天下贤才,高于臣者,不计其数,不过臣得遇圣主,方可施展报复,陛下若要取天下,还要兢兢业业,步步为营才行。”

苻坚道:“自古创业维艰,朕岂能不知,有景略匡辅,朕又岂会行差踏错。”

王猛道:“陛下圣明,此乃天下之福。”

苻坚道:“朕看今日天色已晚,景略不妨留宿禁中,与朕彻夜畅谈一番。”

王猛道:“陛下日理万机,今夜若不歇息,恐明日因此废事,臣请陛下珍惜龙体。”

王猛此言一出,苻坚也想,如今正是风云搅动之际,王猛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以苻坚对王猛的了解,若是今夜留王猛畅谈一夜,那明日王猛必会强撑起精神处理公务,久而久之,王猛的身体可就累垮了。

苻坚道:“景略说的是,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身体千万不能出了差错,既然如此,那朕就不留景略了。”

王猛道:“谢陛下体谅,臣告退。”

苻坚又道:“来人,送一送景略。”

王猛在宦官的陪同下,出了宫门,见到李化在外等候,王猛对那宦官道:“李公公就送到这里吧,前面有人接应。”

李公公道:“那王大人慢走,老奴这就回去复命了。”

王猛道:“李公公请。”

虽然以苻坚对王猛的信任,王猛没有必要对一个阉宦之人如此客气,但是他也没有表现的高不可攀。

合洽相处,对双方都是好的。

王猛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李化身旁,李化道:“师弟忙了一天,快请上轿吧。”

王猛道:“好久没有夜里在长安街上走过了,今日正好,咱们一起走走。”

李化见王猛似乎心情很好,说道:“也好,那就走两步。”

王猛和李化漫步走着,欣赏着周围的夜色,并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拐过一个街角,李化这才问道:“师弟今日神色颇好,是不是今日面圣收获颇丰啊?”

王猛道:“师兄说的不错,这第一步棋算是走出去了,就是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希望一切的发展,不会让人失望吧。”

李化笑道:“以师弟对局势的分析,其结果就算再坏,也不会偏差到哪里去,相信再过不久便会见分晓了。”

王猛不禁望了望星空,看了看东方,良久才道:“希望天公不负我吧。”

第二日,苻坚诏旨下到馆驿,告知乐嵩,他已同意出兵,且已发诏,命邓羌苟池二人率军从洛阳出发,直奔枋头前线,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到达。

乐嵩领旨谢恩,当即派人快马回邺禀报,告知慕容暐他已求得秦援。

与此同时,苻坚遣散骑侍郎姜抚使燕,修两国之好。

约有七八日之后,在陕城的邓羌和苟池两人点齐两万精兵,出了陕城,朝洛阳而去。

邓羌动身不久,苻坚又做了一个决定,下令任王猛为尚书令,成为尚书省名副其实的长官,现在大秦最重要的两个机构,一个尚书省,一个中书省,已经全部由王猛掌理。

而另一面,秦军援燕的消息,桓温并不知道,他现在还和慕容垂两相对峙,迟迟没有动兵。

他似乎又在等待什么,而且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等下去,究竟是对是错。

这一日,桓温账中,一士兵疾步走来,行礼道:“小的拜见大司马。”

桓温道:“你是袁刺史手下?”

那士兵道:“回大司马,正是,袁将军现已抵达石门,不日便要对石门发起进攻,特命小的前来禀报,请大司马也对燕军发起进攻。”

桓温道:“此事我知道了,回去告诉袁刺史,石门乃此次伐燕,胜负之关键,重之又重,请袁刺史务必拿下石门,以通我军粮运。”

那士兵道:“小的领命。”

说完,他便出营离去。

待那士兵离去之后,桓温在帐中来回走动,不停思索,终于,他出声道:“来人。”

一人进帐,桓温道:“传我军令,请军中诸将来帐中议事。”

那士兵闻言,前去传令,没过多久,帐中便聚满了人。

桓温道:“我军已至枋头几近半月有余,至今未曾与燕军交战,诸位是否心中疑惑?”

檀玄闻言,上前道:“回大司马,我等确实不解,还请大司马为我等解惑。”

桓温道:“我军既至枋头,本该趁胜直进,进逼邺城,然我军深入燕地,粮运不接,虽所携粮草尚足,然终不能持久,故而我一直不令众将出战,非畏战也,实忧粮运。”

说完,桓温看了看众将神色,似乎都有些失望之色,又继续说道:“就在方才,我接到袁将军传来消息,他即将领兵攻打石门,只要石门一开,我军粮运便再无忧,我军也可于此时与燕军一战了。”

众将听到此处,不禁热血沸腾,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终于不需要再忍耐。

只见一时三个将军出列道:“既然如此,末将等愿领兵出战,请大司马准许。”

桓温道:“不,这一次,我决定亲自带军出战,诸位随我同行。”

桓温亲自坐镇,难道这一次他是想一战定胜负?众将不知道,也不敢相信,但是他们却找不到另一个解释。

众将道:“是,谨遵大司马军令。”

桓温又道:“传令下去,大军做好准备,两日之后,出营作战。”

众将道:“末将领命。”

两日之后,桓温自领中军两万,直行而前,而又分派邓遐、段思领军从侧翼出击,欲偷袭燕军。

桓温大军直行,列阵而前,行速并不快,刚出营不过五里,慕容垂便已得到消息。

桓温终于动了,慕容垂知道,他即将面对一场大战,于是慕容垂连忙召集传令兵,命令集齐营中将士,出营迎敌。

没过多久,慕容垂大军也出了营,数万大军,与桓温对峙在枋头的一大块空旷之地上,也许他们不知道,这里便是之前姚襄与苻洪大战的地方。

而当年那一战的结果,便是据守枋头的苻洪得胜,而进攻枋头的姚襄失败。

这一次,他们到底谁会胜,谁会负。

桓温志气高昂,慕容垂心情激动,一人身率常胜之师,携数胜之势,一人率激愤之卒,怀致死之心,从战场上看来,倒是势均力敌。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两军已然对垒,但是却没有一军主动发起攻击,桓温此刻似乎又一次陷入了等待。

就在这时,桓温身旁的毛穆之说道:“大司马,末将愿领军前去与燕军交战,拔得头筹。”

桓温道:“此次燕将,绝非等闲之辈,你看他军容整备,与我军对峙,丝毫没有慌乱,方圆十里,竟无烟尘,可见此人乃善战之将,从正面进攻,不一定能获大胜,将军且稍待片刻,便有转机。”

毛穆之闻言,只好作罢。

而另一面,慕容垂没有动作,他旁边的慕容德也有些沉不住气了,问道:“五哥,桓温大军就在眼前,五哥为何还迟迟不下军令?”

慕容垂道:“玄明有所不知,你看桓温军阵,看上去整齐划一,步骑相杂,并无可趁之机,若我军驰入邀战,将遇不利。”

慕容德道:“难道就这样僵持下去?”

慕容垂道:“玄明不要着急,如此下去,着急的绝对是桓温,而不是我们。而且在我看来,桓温绝对留了一手,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迁延等待了。”

慕容德疑惑道:“留了一手?桓温难道还有什么诡计?”

慕容垂道:“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很快便会出分晓了。”

果然不出慕容垂所料,一个时辰之后,从大营传来消息,晋军竟然派军突袭大营,现正与留守大营的悉罗腾交战。

慕容垂闻言,说道:“你看,桓温果然是声东击西,将我大军引到这来,然后率军偷袭。不过让我奇怪的是,晋军是怎么绕过我军斥候,找到我大营所在之处的。”

慕容德见慕容垂神色丝毫不见紧张,连忙道:“五哥,敌寇偷袭大营,咱们快回援啊!”

慕容垂道:“回援是肯定的,还要请玄明立即率部回去支援悉罗腾。”

慕容德道:“难道五哥不率军回去吗?”

慕容垂道:“晋军偷袭,其众必不会太多,我若率军回援,桓温必会尾随而至,到时我军撤退之时,仓促应战,于我军不利,我在此坐镇,你快回援。”

慕容德闻言,告一声是便带着本部兵马,快马回援。

慕容垂陈军之处,本就离大营不过二三里地,慕容德很快便赶到了大营,见晋军正与悉罗腾交战,慕容德当即率军冲杀而入,与晋军缠斗在一起。

邓遐本来正与燕军交战正酣,眼看守营燕军便要不敌,这时慕容德突然率军从后杀入,战场形势瞬时逆转,邓遐又无援兵,这一战已然失了先机。

无奈之下,邓遐只得且战且退,最终只带着数千残兵逃了回去,而那领路的段思,却被悉罗腾生擒。

见邓遐大军奔还,桓温知道事情已然不妙,但却不敢撤军,他也有慕容垂的顾虑,怕燕军趁势急追。

直至夜幕降临,桓温这才率军离去,而慕容垂也率军回到营中,询问今日战事。

悉罗腾道:“今日殿下出营之后,一股敌军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急攻大营,若非范阳王殿下及时率军赶到,末将恐怕早已死于敌军手中。”

慕容垂道:“到底是我考虑不周,营中留守将士太少,才造成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好在晋军败退,悉罗腾将军可算是立了首功。”

悉罗腾道:“多谢殿下赞赏,对了,今日一战,我军擒获一人,名叫段思,似乎就是他将晋军引到这里来的。”

慕容垂道:“好个段思,叛国投敌,留他何用,传我军令,将他推出辕门斩首示众,以警戒世人。”

悉罗腾道:“禀殿下,末将开始擒获这厮之时,也想将其就地处决,只是听他说有重要军情禀报殿下,这才留了他一命,不知殿下可愿一听?”

慕容垂闻言,心想,军情?也许这样的反复之人还真能知道什么重要的军情,不妨先听一听,若果真有用,就暂且留他一时,若是无用,再下令斩他,亦是不迟。

慕容垂道:“也罢,将他带上来,我到要听听他有什么重要军情禀报。”

悉罗腾闻言,转身命人将段思带上来,没过多久,段思便被押了上来。

慕容垂此时端坐帐中,而段思却跪在案前,慕容垂厉声道:“段思,听说你有重要军情禀报,本王这才留你一命,若是敢谎报军情,本王定刀下无情。”

段思道:“不瞒殿下,在下确实知道晋军一重要军情,其重要性足以影响大燕的存亡,若殿下能答应在下,等在下说出消息之后,放在下一条生路,那在下便当即合盘托出,不然,在下宁愿立即赴死。”

慕容德闻言,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此提条件,你要知道,我大燕要破桓温,根本不需要你那什么没用的消息!”

段思不禁大笑道:“哦?是吗?若真如你所言,桓温又怎会攻到枋头?你不觉得你这么说有些自欺欺人吗?”

慕容德闻言,顿时语塞,燕军确实连败,就是刚刚的小胜,也只是很小的胜利,比起桓温的战绩,简直不值一提。

慕容垂道:“好,本王答应你,可若是你的消息没有价值,就不要怪本王了。”

段思道:“好,不知殿下可知桓温为何到枋头这么久,现在才第一次率军出战吗?”

慕容垂道:“我想多半是桓温想要坐取全胜,在等待时机吧。”

段思道:“殿下猜得不错,但是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桓温在担心粮运,他怕粮运不济,导致溃败,故而一直在等待袁真通运。”

慕容垂道:“那你的意思是现在桓温粮运已然无阻?”

段思道:“若是如此,那这个消息还有价值吗?现在袁真正率军攻打石门,暂时应该还未攻破,若殿下派军前去阻拦,桓温粮运受阻,岂会有不败之理。”

说完,段思见慕容垂陷入了沉思,他又道:“以殿下看来,这个消息,值不值得殿下放我一条生路?”

慕容垂道:“我既答应了你,绝不会食言,你走吧,但是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然……”

段思道:“殿下放心,我也不想再见到殿下。”

说完,段思站起身来,对一旁的士兵道:“还不解开我身上的绳子。”

那士兵望了望慕容垂,只见慕容垂点了点头,那士兵便将段思身上绳索解下。

段思突然拱手道:“殿下,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