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幼等人刚到军营,便遇看守城门的士兵慌慌张张的跑来报讯。
苻幼见他神色慌张,简直不成体统,先不问他到底因何事惊慌,而是斥责道:“你是第一天当职吗!怎么连规矩都不懂!”
那士兵心中有急事,这时倒还来不及反应苻幼言语中透露的怒气,说道:“小的一时焦急,失了礼数,还请殿下莫怪!”
苻幼见这人在他如此说话之后,还能神情自若,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说道:“那你说说是遇到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
那士兵道:“回禀殿下,刚得到讯息,匈奴大军离杏城不过二十余里了!”
苻幼闻言,顿时大惊,怒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那士兵如何敢说是因为刚才苻幼训斥于他,才在这时将话说出口,他只有沉默不言。
这时陈豫道:“殿下,现在匈奴大军已兵临城下,军情紧急,还请殿下出策应敌。”
苻幼这时也没有心情再和一个小兵纠缠,说道:“传令下去,全营将士火速赶往城门,准备迎敌。”
吩咐完后,苻幼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匈奴来人有多少?”
那士兵道:“小的当时听闻至少有五千余众。”
苻幼闻言,在心里嘀咕道:“这陈豫说匈奴众不止两万,而这小兵又说来敌五千,难道这一次匈奴人只是先锋试攻吗?”
苻幼对陈豫道:“此次匈奴孤军深入,无援可恃,若我军与贾雍合兵,必可使匈奴人有来无回。”
陈豫道:“现在我等与贾雍相隔甚远,若待贾雍率兵前来,不知要等多久之后,何况现在贾雍若率兵前来,则边境防备空虚,恐怕会给外夷以可趁之机。下官以为不如派人往长安求救,一来路途较近,不日可达,二来朝中兵精将猛,可以抵敌。”
苻幼见陈豫执意要向苻坚求援,心中甚是不快,但在此强敌在外之时,不好与他相争,怕影响了大军士气。
苻幼道:“陈县令何必定要求援,说不定咱们就能灭掉这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匈奴人呢!”
陈豫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下官之言,还请殿下三思。”
没一会儿,大军集结完毕,等待着苻幼发号施令,苻幼道:“匈奴欺我大秦无人,竟敢孤军深入,挑战我军威,众将士听令,随本将军一起去灭了这群无知蛮夷。”
苻幼说完之后,便骑上他专用的坐骑,带着大军朝城门口赶去。
等苻幼赶到城门口之时,他赶紧和陈豫等人上了城楼,见匈奴大军就在不远处,兵马行进之时,扬起连天的风尘,知道来敌数量之多,来势之猛,苻幼再也不敢有丝毫轻视了。
苻幼说道:“立即派一队人前去加固城门,一定要让匈奴人无法攻破。”
说完之后,又对一人说道:“传令下去,命人将城里所有的抛石机搬来,所有弓弩手上城门设防,一旦匈奴大军靠近,就给我放箭、抛石,让他们不敢靠近城门一步。”
布置好一切之后,苻幼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些,问陈豫道:“陈县令以为我这样布置可还妥当吗?”
陈豫道:“此次匈奴来众甚多,从这扬尘还有马蹄声判断,可能匈奴出动了两万兵马,若要以这仅有的几千人马与之交战,实为不智之举。殿下固城坚守,实乃上上之策,下官以为没什么不妥。”
苻幼笑道:“素来听闻匈奴擅长野战,不善攻城,现在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来破我杏城。”
而在城外的曹毂现在已经率大军赶到了离杏城不到五里的地方,杏城近在咫尺,众人都以为曹毂会下令开始进攻,可是没想到曹毂却挥手阻止了大军再继续前进。
曹毂与左右副将道:“你们看这杏城城门紧闭,萧索无人,看来早已有了防备,这杏城城高墙厚,我军又不善攻城,这该如何是好?”
一个副将道:“末将听闻这杏城守军不过数千,虽城高墙厚,但终究寡不能敌众,不如率军强攻,彼必不能久守!”
曹毂道:“可是这攻城之战,敌利我不利,恐徒受伤亡。”
那副将道:“末将以为,既然要战,就不能怕有所牺牲。而且我军孤军深入,若不能快战,时日一久,秦军援兵赶来,则大势去矣,还请贤王早下决断,莫要迟疑。”
曹毂闻言,心想这次出军,目的就是为了攻下杏城,现在杏城就在眼前,成功就在不远,只要攻下杏城,他就可以回师受赏。虽有千难万险,但现在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由不得他丝毫拖延。
曹毂道:“将军所言有理,倒是本王有些畏懦了。不知将军可愿领兵打个头阵?”
那副将道:“这正是末将心愿所在,怎能有辞,请贤王下令吧。”
曹毂道:“好,不知将军要多少兵马?”
那副将道:“末将只需两千兵马,不过还请贤王再派几路同时进攻,如此秦军要守住杏城,绝非易事。”
曹毂道:“好,就依将军,我再派三路与将军同往。”
于是曹毂下令道:“葛隆、喀生、尤莫、黎胜听令。”
葛隆四人齐声道:“末将在。”
曹毂道:“现令你四人各领两千兵马,前去攻城,本王率大军在后助威。”
葛隆等人道:“末将领命。”
说完四人便带着士兵前往攻城去了。
葛隆、喀生、尤莫、黎胜四人带着士兵分四路往杏城城门奔去,由于这次任务乃是要去攻城,所以有很多士兵都是舍马步行,还抬着十余丈长的云梯,这仅仅五里的路程,还是跑了近一刻钟,才到了杏城之下。
等他们靠近城门之时,葛隆忽然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当即止住了大军,可是喀生、尤莫、黎胜三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继续向前行军。
就在他们三人率军靠近杏城不到二十丈时,突然从空中降下一阵箭雨,往他们头上飞去,伴随着流矢而来的还有无数石块。
只见石块所到之处,若是砸在地上便顺势陷入了地下,而若是砸在人身上,当即便将人砸的血肉模糊,再也站不起来。
喀生三人躲过无数飞石和飞箭,知道现在再往前去,无异于送死,便率军撤了下来。
等到他三人率军撤下,空中的箭雨和飞石也顿时消失,只留下倒在城门下的数百匈奴士兵。
等到喀生他们三人退到安全地方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葛隆所军现在依然安然无恙,毫发未损。三人不仅不觉得羞愧,还怒气冲冲的对葛隆说道:“葛隆将军既然发现了敌情,何以不通知我等,害得我们白白损失如此多将士!”
葛隆一脸无奈道:“这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是我想说都来不及啊,方才我们四人各自相隔数百步,等到我想通知的时候,秦军箭矢都已经放出来了,我也只能徒唤奈何呀!”
喀生他们三人闻言,这才想起方才商量的四路出兵,本就是为了让秦军应对不暇,相隔都较远,确实也怪不得葛隆不提前相告。
这时三人也不再埋怨,喀生说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复命吧,方才将军能察觉秦军异样,定能想到破敌之策,还请将军赐教一二。”
葛隆仍是一脸无奈道:“方才我虽侥幸发现秦军有些反常,但也没有料到秦军会如此行事,现在我也没有办法。”
喀生道:“难道真的就这样放弃了?”
葛隆道:“其实要破敌,首先就要能靠近城墙,只要能靠近城墙,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喀生苦笑道:“难道你刚才没看见我们才一靠近,秦军就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了吗!而且秦军未伤一人,我军便折损数百,这样打下去,贤王带来的两万人岂不都得将性命丢在这里!”
葛隆道:“方才我静下心来想了一下,这秦军像这般放箭,要不了多久便会放完,至于石块,那更是没有多少,只有咱们能再撑一下,定然会有机会的!”
喀生三人不禁笑出了声,说道:“原来葛隆将军的高招就是让我们去送死吗?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葛隆哼了一声,然后便下令道:“传我军令,大军撤回待命。”
喀生三人见葛隆撤军,心想这攻城的主意是他出的,现在他下令撤军,要是曹毂怪罪下来,也怪不得他们。于是喀生三人也下令撤军,回到了曹毂大军所在之处。
葛隆回去之后,对曹毂说道:“这杏城防守严密,末将等无能,暂时不能攻城。”
曹毂闻言,一番思索道:“暂时?难道将军已有了破敌之策?”
葛隆道:“这破敌之策倒不敢说,但是已有了些想法,还需要些时日准备,才能具体付诸实施,还请贤王下令撤军回到贰城,一来让大军得以休养,而来为下次攻城做好准备。”
曹毂道:“难道今日就只能就此作罢了吗?”
葛隆道:“回贤王,现在秦军强弓劲弩布设于城墙之上,只要我军一靠近,便有无数飞箭袭来,现在强攻,无异于送死,末将恳请贤王暂退。”
就在葛隆说完的时候,喀生、尤莫、黎胜三人也走了过来,只见他们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血迹,身上的铠甲也似乎受了损伤。
方才曹毂远远的望见他们三人遭受了秦军的猛烈攻击,心中倒不十分在意,现在见了他们的狼狈模样,又想起葛隆的话,心想若是硬碰硬,说不定还真就捞不到什么好处,不如听葛隆的从长计议。
于是曹毂道:“传令大军,回贰城。”
曹毂大军来得快,去得也快,让人感觉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苻幼此时正在城门上督战,目睹了方才发生的一切,说道:“看来这匈奴大军也不怎么厉害嘛,才一下子就被吓回去了。”
陈豫劝道:“匈奴虽撤兵而去,可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再来,请殿下千万莫要放松警惕,给匈奴人以可乘之机。”
苻幼道:“依我看匈奴人在此役之后,是不敢再来进犯我杏城的了。”
陈豫道:“那殿下接下来将怎么做呢?”
苻幼道:“现在匈奴虽然人数众多,但却对杏城不能为患,不过他们仍然占据着贰城,荼毒着我大秦百姓,我们也不能就此放过他们,所以我想找机会出兵夺回贰城,彻底灭掉这股匈奴军队。”
陈豫道:“可是现在匈奴依然人多势众,恐怕不久便会再次进攻杏城,又如何会给我们找到机会?”
苻幼道:“这个我自有安排,就不劳陈县令担心了。”
陈豫倒也不十分关心苻幼到底有什么安排,他现在关心的只是失陷的贰城,陈豫道:“不知殿下先前答应的借兵给下官,可还算数?”
苻幼道:“这个陈县令放心,本将军定不食言。”
陈豫道:“那下官便告退了。”
苻幼点点头,示意陈豫离开。
待陈豫走后,苻幼对身旁的侍从道:“给我叫几个机灵的斥候过来,我有要事吩咐。”
那侍从回一声是,便前去办事去了。
苻幼倚在城墙上,看在城门下躺着的匈奴士兵留下的尸首,还有无数插在地上的利箭。苻幼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领兵,初战告捷,他如何能不高兴呢!
没过多久,那侍卫便带着四个斥候来到了苻幼的身边,说道:“回殿下,这四个都是军中出了名的机警聪明之人。”
苻幼笑道:“很好,很好,你可以下去了。”
等那侍卫离去,苻幼将这四人带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悄声说道:“这次本将军叫你们来,是有一件要事要交给你们去做,此行危险重重,你们可愿去吗?”
这四人从军多年,入伍没多久便当上了最具危险性的斥候,何时因难而退过。这四人齐声道:“但请殿下吩咐,我等万死不辞。”
苻幼道:“这次匈奴来犯,事有蹊跷,我想把守边境的贾雍贾护军可能并不知情,所以想派你们火速赶往贾雍驻扎之处,让他与我前后夹击,灭了这股来犯之敌。只是现在不知贾雍到底是何处境,而且这途中多有艰险,若是你们不愿去,我也可另派他人。”
一人道:“殿下既然第一个就想到了我们,说明是对我们十分信任的,我等又怎能辜负大人的信任,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
苻幼道:“现在最值得担心的便是占据贰城的匈奴人,只要躲过他们的视线,这一路上便好走多了,所以我要你们今晚连夜出发,悄悄摸过贰城,直奔贾雍驻地而去。”
那四人齐声道:“小的领命。”
苻幼道:“那你们现在就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晚上才好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