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起往事,我们都注意侧耳聆听。
贺震思虑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在我年轻当兵时候,在一次晚会上认识了她,那时候她很温柔,也很贤惠。但是结婚以后我忙于打拼事业,对她的关注就少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到中年,她就有点变了。
“那时我从部队退役,每天忙于应酬,有时候难免回来的晚一些,她总是要冷着脸问东问西,有时候问得烦了,索性我也就不理会了,但是她非要跟我闹腾,一闹就是一晚上。那段时间每天晚上睡不好,精神不好,人脾气也大,我们两个分歧越来越多,感觉关系也越来越淡了。”
说到这里贺震微叹口气:“可能也是我太年轻,觉得事业最重要,也就没有理会他。后来孩子们都大了,各自成家立业,经常不回家,家里也就只剩下她一个人。那段时间她整个人都比较奇怪,晚上睡到夜里经常会起床,后来我偶尔醒来,还看到她拿着我的衣服不知道翻什么东西。
“我很奇怪,问她做什么,她也不说话,就这么一言不发的上床睡觉。有一次我还从她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把短刀。”
这就有点不可理喻了,韩胖子纳闷道:“她藏一把刀干啥,想杀人吗?”
贺震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也想过,她是不是觉得我外面有了别人,所以想着把我杀死。于是晚上的时候我偷偷装睡,但她也没有动手,这么一连过了好多天,她始终没有任何向我动手的痕迹。我觉得是我多疑了,她以前很善良,再怎么变,也不会变成杀人犯,更何况我们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我都对她下不去手,她一个女人,怎么会对我下手?”
“对啊。”明艳点头称是。
方祺说:“那可不一定,小时候我有个同学,虽然人看上去很老实,但是嫉妒心理特别强,看见被人买了新文具盒,她就要偷偷给人家踩烂扔到垃圾桶里面。而且都是偷偷干的,要不是我偶然发现,还以为她是个三好学生呢。”
贺震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悠然说道:“人总是会变得,女人的心里更是难以揣测,就在我以为她藏着这把刀只是偷偷防身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突然从梦中惊醒。或许是处于军人的警觉,一旦身边有危险我就会有所察觉。我看见她拿着匕首,往我心口插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就抓住她的手腕,把匕首夺了过。当时我气急了,狠狠打了她几个耳光,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着贺震看向方祺说:“她跟你的那个同学是一样的,当时用一种很陌生、很怨毒的目光看着我说‘我得不到的,也不要别人得到。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以后我还会来杀了你。’唉,我很生气,直接就把她赶了出去,让她以后再也不要回来。
“那天下着雨,外面很冷,我就看着她失魂落魄在雨里走着,心里很难受,有心叫她回来吧,又想起她要杀我时说的话,我怎么敢让一个随时要杀死我的女人跟我同床共枕?”
“再后来她再也没有回来过,我派人打听过,也一直没有她的音讯。那时候遇到了芳华,我们两个都喜欢国画,于是就熟识了,最后也在一块了,但是没过几年,梁淑娴居然又回来了,她回来后苦苦哀求我,求我原谅她,但我已经有了芳华,给了她许多钱,让她离开。
“那时山庄已经建成了,她也不走,几个孩子见她可怜,就把她留在山庄里面住下来。我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面,她表现的非常好,也没有来打扰我们,对孩子也都很好,我再次放松了对她的警惕。”
贺震深吸口气说:“我该怎么说,只能用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来形容。她处心积虑做出这些假象,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终于有一天让她找到了机会。那天我有事陪老朋友去了国外,几个孩子也都不在家,于是她借机到了芳华的房间,说是想要跟她学画画。
“芳华很善良,二话不说就带她到书房里面去,准备教她,就在芳华到墨水的时候,她找到机会,搬起桌上的铜鼎狠狠往芳华头上砸去。”
“啊?”
方祺咬着自己的十根手指头问:“那不是要把脑袋砸开了花。”
韩胖子朝她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说:“怎么说话呢你,我看是你想脑袋开花。”
贺震不以为意,继续说:“好在那时候羽峰和芳华关系很好,经常找她玩,正好发现了这一幕,就大喊出来,芳华侥幸逃过一难,这个恶毒的女人却得理不饶人,抱着铜鼎追着芳华打。那时羽峰也就是十岁左右的样子吧,他很勇敢,也很聪明,站在窗户边上朝警卫员呼叫,警卫员及时救下了芳华,将梁淑娴抓住软禁起来。
“我在国外听到了这个消息,连夜回国,怀着满腔怒火,想要好好惩治这个女人。我带了所有的子孙儿女过去,要让她当着这么多家人的面讲清楚,承认自己的过错。但是当警卫员打开门的时候,她已经上吊死了,情形大概就和你们那天看见湘君上吊差不多。当时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死透了,眼睛还是睁着的,她的手腕割开,流了一地的血,墙上用血沾着写了几个字:我会回来的。”
“当时因为她死得太过凄惨,我派人好好安葬,下葬的时候穿着蓝色寿衣。没想到这些年过去,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说完贺震长出口气,不胜唏嘘。
明艳不解道:“您当时说她是个很温柔贤惠的女人,可是后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会不会是因为您对她关注太少了,所以才让她产生这样的变化?”
贺震摇着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结婚前后都还很不错,或许真的是因为我的原因,让她觉得缺乏关爱把。”
“那也不能杀人啊。”韩胖子说,“太吓人了,以后我都不敢娶媳妇了。”
贺震说道:“芳华人虽然好,和她相处的时候难免会有闹脾气的时候,但是我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刚开始她从来没有对我发过火,也根本不跟我生气,那时候我还想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女人,觉得自己是娶到了一个宝贝,唉……世事无常。若说她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那这个女人心机也太重了一些,居然能伪装还这么长时间……”
“可怕呀,死后变成厉鬼,那不是更厉害了。”
韩胖子不住摇着脑袋,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贺震朝我看了过来说:“这次她回来肯定不会放过我,现在湘君已经被害了,我不能让她还更多人,你有把握对付她吗?”
我仔细思量许久,这件事情非同凡响,关乎身家性命,但是这件事情又给碰上了,要是不帮人家,又觉得过意不去,于是点点头说:“可以是可以的,只要用心计划,总归是能对付得了她……”
贺震打断我说道:“那你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不管这次事情能不能解决,你都是我贺家永远的朋友。”
这句“永远的朋友”说的我心里面砰砰直跳,要是攀上这么个庞然大物,以后岂不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我诚惶诚恐道:“贺老爷子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保护大家周全。”
贺震起身道:“我先回去看看芳华,她刚刚醒过来,这里的事情我就让贺羽峰协助你,有需求你尽管吩咐他。”
我目送这贺震离开,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实在是沉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