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个老家伙的第一关就遇到两个难缠的家伙,一个女尸满嘴的舌头,一个男尸也是浑身发光,手指差点就把我的脖子插断。我从棺材里面摔到外面,意外地把那颗挂在他脖子上的珍珠也摔碎了。
我看到这个浑身发光的男尸穿着明黄色的盘龙锦袍,身躯庞大,脖子上露出了部分的鳞片,两颗眼睛红彤彤看着我,面前飘着一层黑雾。
我从地上爬起,只觉得一阵风声呼啸,急忙躲闪,突然一股怪力侵入自身,我回头看到那具男尸还端坐棺材里面,只是两颗发红的眼睛凝视着我。
“噼噼……啪”
满嘴舌头的女尸追上来,挥袖掩住我的脖颈,我被那股怪力控制,没有办法移动,而脖子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我青筋暴露,几乎就要窒息。
“咔!”
一声清脆的响声,竟然是那个女尸的手臂被我的脖子折断了,怪力吞噬着我,
“喀喀喀……”
“咝……哗!”
我的背后奇痛无比,一股凉意直接吹进脖子里,我感觉身后痒痒的,就像有成千上万条虫子在身上乱爬,在之前的那个伤口的部位感觉最为强烈。
“啊!”
伤口越来越大,我感觉鲜血汩汩从里面流出,想起那些扒皮的人,在头顶开两条缝,再在伤口上撒盐,犯人吃痛自己就会从躯壳里面钻出来。
难道我也难免这种惨死?
不对,这是考验,老头子没有想让我死,这里面一定有破解的办法。
我强忍剧痛,试着逃避男尸的怪力,这股怪力好像凭空生出的,找不到来源。那个穿着龙袍的男尸一直盯着我,两只手摆出奇怪的姿势,好像是向天招魂,我屏住一口气,细心感觉这怪力的规律,果然没过大概十秒就会有一个停顿。
女尸突然变化成一条大蟒,卷动身体将我缠住,我趁着她没用尽全力,挣扎跳出,男尸看到我扑过来,面如土灰,我一脚踢过去,他回身躲避,附加在我身上的怪力也随之消失。
他还要摆起架势招魂,我没等他做好准备,飞扑过去就要结束了他。
“玉成,住手。”那个老家伙从上面的铜门对我说话。
他拍了拍手,瞬间灯火通明,台阶两旁的火把随之燃烧起来。
“你们下去吧。”
那男尸和女尸竟然听话地退下。看他们灰溜溜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凶神恶煞的僵尸。
“我可没说过是僵尸,练功的宠物罢了……好啊,杨家小子,你这么快就闯过了第一关。老夫这么多年,可以说头一次看到你这样身手利落的。”
我不敢大意,“你说有十八关,不知还有什么法宝?还是开始下一关吧。”
“不急,不急。”他慢慢在前面踱步,“这个地方你应该来过的,只是当时年纪太小,恐怕现在记不起来了,你还记得这口宝剑吗?”
他顺手从墙上取下一口戴着剑穗的宝剑,剑柄上铭着一个“成”字。
“这是你八岁那年我送给你的,是托你叔爷送去的。我还记得,你的父亲当时还挺年轻的,想不到……”
“啊!”我恍然大悟,“你是那个孙麻子!”
“哈哈,小成子,记性不错啊,你小时候我可没少抱你,说来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想起了,这个老东西,就是年轻时抱着我的孙麻子,想不到过了十年变得这么苍老,他比我父亲还小一点,怎么对我们杨家和他们上官家的底细那么清楚?
“算了,请你喝一杯,顺便叙叙旧。这闯关的事,还是免了。”
“我不用闯关了?”
“嘿嘿,我是怕你小子受不了这份苦,再说了,你爹爹也是只闯了一关,没啥丢人的。这诅咒的事情,还是跟着我老头子一块进坟墓吧。”
他说着从墙壁上的壁龛里面取出一只酒杯,一小坛酒,黯淡的灯火下酒浆颜色鲜红,我远远就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气味。
“小成子,喝了这杯酒,就是我的徒弟了。”
“不用十八关的考验了?”我惊讶道。
“嘿嘿,喝酒之后你只是我的徒儿,别的什么也不是。就像是断魂桥边的孟婆汤,从此前尘往事,一刀两断。”
“这不可能,”我拒绝了递来的酒杯,“我这次到野狼山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家族禁咒的真正原因,不然我的生命就没有意义。”
“既然你这么坚持,好,我成全你,你也不用闯关了,我带你进到这个陵墓的中心,那里有一切你想知道的秘密。你现在这里休养休养,这几天就别乱动了。”
我应了一声,跟着他进了一座平常无奇的院子,在院子外面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些经文,我用火把照了照,竟然是我熟背的《葬经》的内容。
“别看了,我给你做了一顿好饭,别让饭凉了。”
他在院子里支起一张桌子,桌子上出了饭菜,还有一根银针和一只小碗。
“快吃,吃完了帮你看看你身上的毒。”
“孙叔叔,你既然知道这么多的秘密……我父亲怎么还是没到四十岁就去世了?”
“吃饭吃饭,这种事跟你说了也没用。”
我一阵狼吞虎咽,没几口就吃光了桌上的饭菜,本来就好几天没有吃饱的,加上饭菜可口,已然顾不上形象了。孙麻子看我吃得开心,笑道,
“别急,饭菜有的是,你孙叔叔别的没有,这一手好厨艺天下罕逢敌手。对了,你这一路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多了,我自己数都数不清。”我把这一路的经历一五一十告诉他,不知不觉已经谈到了深夜。
“想不到你这一路经历这么多危险,好,我记下了。你等一下,我给你解毒。”
我趴在桌子上,一盏油灯放在我面前,感觉十分温暖。孙麻子拿着那根一尺长的银针在我的脖子后的伤口探下去,我头皮一阵发麻,好像整条神经都被挑起,那条千足虫在我身体里面扭动,
“见鬼,毒性这么大。”
“孙叔叔,你直接上手吧,我忍得住。”
“好。”
我感觉一只无比冰冷的手掌贴在我的伤口上,掌气逼到我体内,和毒气混合在一起,那只千足虫慢慢从伤口被淤血冲出,只剩一具僵硬的尸体了。
“那个花姬国王的毒真是够你受的,还有那两条小龙,真不知道你这小子怎么活到的现在。”
“我也不知道,每次都觉得死定了,可是每次有都能起死回生。”
“那也不能大意,你这回遇到的危险,比以往的险境加一起都可怕,千万不能抱侥幸。还有,我听说你到鲸鱼岛上去了,凌天阁三大护法都出动了,就为了保护你小子。”
他突然把整只手刺进我的脖子里面,竟然从里面拔出一个带着包衣的女婴。
“娘的,好久没这么动气了。小子,你可要好好报答你孙叔叔啊,不能忘恩负义。”
我浑身打颤,冷汗直流,回头看了看他手中那个还在啼哭的女婴,她肤色翠绿,身上还流淌着血浆和一种有刺鼻气味的粘液。
“这是……旱魃?”
“旱魃精,其实是一种法器,吞下之后就具有了旱魃的部分功力。所以你被那些毒虫侵咬,可是因为自己的毒性远远胜过它们,反倒得以保全性命。”
他随手就将这个女婴丢进了一个火炉里面。
“你们杨家和上官家都是一个禁咒,在这个禁咒下面所有的血亲都不可以活到比上一代的年龄更大,因为四十岁的时候第一代被下了禁咒的人去世了,所以你们的族人都是难逃不惑之年死于非命。
这野狼山虽然和花旗镇相隔十万八千里,可是气理相同,风土相近,这里的一切都和你们那里关系密切。俗话说阴阳五行太极八卦,细分下来,野狼山就是属金,花旗镇就是属火,带上你去的那个鲸鱼岛,属水,玄机洞,属木,几乎就全了。”
“那怎么单单缺一个‘土’呢?”
“秘密就在这里……所有的五行都是以坟墓为载体,墓越大,宝藏越大,我听朋友说在河南已经有了苗头,相信那里一定会有大墓……我知道你不是为了宝藏,可是盗墓的不为宝藏,听你孙叔叔的,这可不太专业。”
到底是土匪出身,一出口就是歪理邪说。我点点头应承着,毕竟刚才对我那么好,胡说一句也没必要反驳了。
“我知道这野狼山的陵墓是那个叫上官云的将军的,他这人作风不太好,跟当时的皇后私通,唉,所以这里面的宝贝他也不配再继续占有了。你孙叔叔现在不方便出去,就拜托你……”
“这是条件么?”
“哪……哪能,”他尴尬地笑道,“你空手来,总该带点礼物吧。我看中一口翡翠天棺,里面有一本书,你把它给我拿来,我再把你身上剩下的那一半毒去掉。”
这个老东西,刚才还那么亲切,现在突然明目张胆利用我,我无可奈何,现在看来也只有他可以为我解毒,虽然他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
“好吧,就当我报答你刚才那顿饭。”我头也不回走出了这间墓室,外面灯火通明,一个俊俏的身影站在甬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