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什么东西啊，”我一看见这密密麻麻的手印就觉得受不了，密集恐惧症一下子就犯了。
郝艾潜苦笑两声，提起了衬衣，无奈地说道：“我要是知道这是什么，就不会请两位大师来了。”
老孙头皱着眉头说：“郝先生，你这个，问题不小啊。”
老孙头说问题不小，而不是麻烦很大，郝艾潜一听来了精神，一脸渴望地看着老孙头。
只见他摩挲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问题不小，但也不是不能解决，只不过我的损耗会很大啊。”
听到老孙头这句话，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想干嘛，立马站在旁边一本正经道：“师傅，您的身体要紧啊，这种损耗大的活儿，要是伤到你的身子骨怎么办？要不咱们还是不接了吧？”
郝艾潜一听就急了，慌里慌张地抓住老孙头的手，生怕他跑了一眼：“不行啊大师，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呀，我还等着您救命呢，您可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啊。”
老孙头一副沉思的样子，我见势继续煽风点火：“师傅啊，您可要注意啊，您这身子要是损耗，不花个百八十万买些奇珍，很难补回元气啊。”
老孙头如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我的话做出了一副略有退意的样子。
郝艾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急忙说：“大师，您接下来需要什么补品，都一律找我报销就好，只要能给大师您恢复身子的。”
“可是，师傅您这些法器，可不是一个两个钱能够买回来的啊，”我适时地继续插话。
“事情结束，再加二十万，”郝艾潜比出两个手指。
我和老孙头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窃笑。
成了！
“既然如此，那师傅就由你决定吧，”我见自己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把锅踢回给老孙头了。
老孙头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好半天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站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这老家伙演技真是好，这都能稳得住。
不过我还是很感慨，没想到这个郝艾潜居然这么有钱，这个清安书院到底是所什么样的存在，连个教导主任都能随随便便拿二十万出来。
我灵光一闪，莫不是传说中的贵族学校？
郝艾潜此时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丝毫没有察觉出刚才被我们坑了一波，还感激涕零地和老孙头道着谢。
我撇撇嘴，这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给帮着数钱的类型，果然，人在面临自己的生死存亡之际，是不会在乎钱这种身外之物的。
“多谢大师，事后一定重谢，”郝艾潜一直抓着老孙头的手不放，估摸着是怕他反悔。
“放心郝先生，老夫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尽心尽力，”老孙头说着，眼睛看向了郝艾潜紧紧抓着他的手，那意思是老子都说了我不跑你还抓着干什么？
郝艾潜反应过来了，有些讪讪地松开手，一时尴尬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状，我便挺身而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询问这种小事当然就得我来。
“郝先生，不放您现在说说您身上这些手印都是怎么来的？您又究竟遇到了什么？”
郝艾潜右手握拳用力地砸在左手掌心，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对对，要说起这事我也是一脸纳闷，咋就遇上了这种事了呢，您说说看，这是不是挺邪乎的，我平时好事也做的不少，干嘛要来霍霍我呢。”
“请说重点，”眼看郝艾潜开始叨叨个不停，我便善意地提醒道。
郝艾潜有些羞赧地挠挠头，也意识到了自己话太多，站在一旁整理了一下思绪。
我低声和老孙头说：“怎么样，是不是演技越发的好？”
“还是三七，别想坐地起价，”老孙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时郝艾潜整理好了思绪，走过来开始他的讲述。
照他的说法，他在这所学校当教导主任有那么些年了，自己一直也是颇受好评，被学生和学生家长们所看好。
前不久，学校里出了件大事，有学生跳楼死了，所以他一直在忙着处理这些事。
“等等？有学生跳楼死了，怎么我不知道？”听到这里我忽然开口问道。
现在这个社会不像以前，死个人死了就死了，消息恐怕五里地都传不出去，如今死个人，发个微博加个话题，分分钟顶上热搜，不挂个一时三刻别想下来。
“这不是学校声誉问题嘛，”郝艾潜嗫喏着，“所以我们就和学生家长协商了一下，决定私聊。”
虽然说我对这种做法不看好，但是这确实是学校会有的反应，不然消息传出去，来年这学校招生都有问题。
不过让我有些奇怪的是，难道这里的学生都没手机么？遇见这种事情，好奇心重的学生肯定会第一时间拍照发微博，只要上了网络，就肯定会留下痕迹。
以现在这些记者警犬一般的嗅觉，没可能不知道这边的消息，难不成这所书院能量大到可以完全封锁住消息？
想到这里，我看眼前这个教导主任的目光不免又凝重了几分。
郝艾潜说，这事就发生在他来找我们半个月前，当时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事情压下来。
就这样无风无浪地过了半个月，就在前两天，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有天夜里，郝艾潜下了班，去车库取车回家，刚刚一上车，他就听见了有孩子在他车子后备箱里说话的声音。
“说的什么？”我问道。
“唔……我听不太清，因为那个声音确实很含糊，就好像嘴里包着什么东西一样，”郝艾潜皱着眉头用力的回忆着。
当时他听到了声音，还仔细听了好久，确认声音在后备箱里，无奈之下只能胆战心惊地下去查看。
他走到后备箱，犹豫了好一阵子，这才打开后备箱，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正当他送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大师您可不知道啊，当时可把我吓惨了，大晚上的整个车库里一个人都没有，忽然有只手派我，不瞒你们说，但是尿都差点给我吓出来了，”郝艾潜哭丧着个脸，絮絮叨叨地说着。
“郝先生请说重点，”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再次提醒。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郝艾潜就是个碎嘴，说起事情来五句话有三句是废话，一句个人感受，最后一句才是要讲得东西。
他让我想起了我以前的教导主任，也是这个毛病，一批评起学生来连气都不带喘的，一口气能说你十多分钟，是不是教导主任都有这个毛病？
郝艾潜在我的提醒下重回了主题，他当时被手拍了一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缩到柱子后面左看右看，但是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过了好久，他才敢赶紧跑去开车回家，直到开到了路上，这才稍微缓和了过来。
当时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幻觉了，多半是因为最近精神太紧张了，学生跳楼的事情压力太大，所以出现的幻觉。
郝艾潜就这样自我安慰，一直到到家都没有出什么问题，正当他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想去洗个澡稳定一下心神的时候，在浴室的镜子前，发现了背上的手印。
那是他身上第一次出现手印。
当时他惊恐了好久，但是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没当回事，只当是哪个学生顽皮，拍在他身上的。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你这自我安慰也太牵强了吧，哪个学生拍你会把手印透过衣服留在你的背上。
结果那天晚上，郝艾潜洗了很久，始终没能把手印洗掉，他还是没当回事，就那样去睡了。
但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从那一天之后，郝艾潜便开始陷入了诡异的生活。
在家里还没什么事，但是一到学校，那个奇怪的孩子声音便开始无时无刻不围绕着他。
他在办公室的时候，孩子的声音在柜子里，在书桌下，在门背后。
他在车库开车的时候，孩子的声音在后备箱，在后桌。
当他走在操场上的时候，甚至能够在旁边的台子上看见孩子的身影！
“那你有看清那个孩子长什么样么？是不是跳楼的那个学生？”我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唔……距离太远了，而且那个孩子的身形，很奇怪，”郝艾潜皱着眉头想了想，有些犹豫地开口，“感觉……好像有很多个孩子，但是又好像只有一个孩子……”
这是什么说法？一个就是一个，几个就是几个，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像是一个，又来很多个的情况？
“不是，那种感觉，就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一样，”郝艾潜艰难地用自己仅剩不多的形容词向我们表达清楚他的感受，“那种感觉，很奇怪，根本看不清楚，我无论怎么样都看不清楚。”
郝艾潜的叙述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我仍旧是一头雾水。
他这个讲述基本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到现在为止我只知道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小孩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围绕着他，而他身上那些黑色手印，就是这个孩子在他身上给拍出来的。
说实在的，要不是他找上了我们，而且老孙头很确定这个确实是阴煞作祟，加上他身上那些洗不掉的黑手印，不然我可能会以为他有精神衰弱，建议他去精神病院看病。
“这个声音只有在学校里有么？”我忽然想到这个关键点，他的叙述里似乎只有他在学校里的时候，在家里似乎从来没有遇见这些事情。
郝艾潜点点头，告诉我他确实只有在学校里才遇见这些事情，在家里就是正常的。
我陷入了沉思，看来问题确实是出在这个学校里，而且这个阴煞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法缠在郝艾潜身上，只能在他在学校里的时候才能来作祟。
我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操场，明亮的阳光洒落在操场上，不远处的教学楼则是完全陷入在了阴影里，清风吹过，带起了操场上的草末。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因为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咱们在这里谈了这么久，按道理来说，一节课再怎么样也该结束了，为什么到现在操场上还是一个学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