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的一颗心脏忽然弹射而起,如同一颗炮弹般,直直地就砸向我。
这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幕的发生。
但时不我待,我没有理由也没有时间去发愣,我需要很快做出反应,或者去抵挡,或者躲闪开。
对于我这个武力值比较滴下的人来说,正面抵挡永远不可能是我的首选,自然而然的,我转身躲开。
但没想到的是,我转身间,脚下就踩在了一条肠子上,脚下一滑,身子一个踉跄,双手在空中抓了抓,可无奈什么依靠也没有,我就这样仰面摔倒,躺在摆在地上的无数鲜活的内脏上。
那种摔倒后躺在鲜活的内脏上的感觉很奇怪,湿湿滑滑的感觉隔着衣服变成了柔柔软软,那本该让我想到就吐的恶心感也没了,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种周身放松的舒泰。
“不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不应该啊……”可天性使然,我的谨慎性格让我忽的就觉察了不妥,但,其实已经为时已晚了。
刷刷刷的破空声响起,噗噗噗的肌肉之间击打的声音从四周涌入我的耳朵,然后大脑才接收到疼痛的信号,我睁眼一看,我被吓得亡魂大茂,这一幕,任凭你如何想象也是想象不到的。
无数个不断律动着的鲜活的内脏,或蹦或跳地向我奔来,那些距离我最近的,直接就蠕动着朝我爬来,如同虫子般,放眼望去,满是蠕动着朝我爬来的鲜活的内脏。
红色的是心脏,绿色的是肝脏,黄色的是胃,白色的是肠子,褐色的是脾,小小的暗紫色的是胆囊,还有膀胱、肺,那些或者是空腔或者是实脏的鲜活的内脏如同一只大军般,正在有秩序地朝我爬来。
“不,不要,你们不要过来!”我惊慌失措地向后挪动着身体,我已经顾不得手电筒了,对于这时候的我来说,小命,哦不,是不要看到眼前的一幕才是最重要的。
足够的数量带来的秘籍敢,蠕动而来的的压迫敢,加上这些内脏本就不该如此鲜活、如此能动的荒诞敢,加起来就如同一颗原子弹,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然后蘑菇云斜着席卷天地的飓风在我脑中炸开,直接就让我宕机了。
“组长,发生什么了?”侯悦的声音如天籁般从我的头顶传来,这一刻,我丝毫不觉得这从头顶传来的声音违和了,反倒是,我觉得,这声音无比美妙悦耳。
“侯……侯悦,快……快来,我……我要死了!”我赶忙冲头顶喊道,我甚至已经忘记了头顶只是因为这里特殊的建造技术,事实上侯悦是在我下面的第三层的。
但好在我们俩的距离不远,我因为恐惧声音也及其之大,那因为慌张变得撕心裂肺的嗓音直沿着绳子传入到侯悦的耳中,听得他身子一震,直接就攀上了绳子,三两下就来到了第二层。
但在侯悦的眼中,第二层和之前他看到的是一样的,地上满是已经干涸的内脏,死寂、枯黄,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组长你是不是又被符语笼罩了,我什么也没看到啊……”侯悦疑惑不解地看着我问。
我满脸惊恐,我看向那逐渐逼近我的鲜活的内脏就如同看到了正在微笑死盯着我的死神,那种嘲笑中带些讽刺,那种猫戏老鼠般的玩弄,就如同啪啪啪打在我脸上的巴掌般,直接透过脸皮肌肉骨骼,打在了我的心上。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这一认知我无数次肯定过,但我以往都如同个过客般客观的去说,就好像自己并不是个人或自己并不是个奇怪的动物般,但这次,我就吃到了苦头,因为我也被人性左右了。
我被无形的力量戏耍的错觉越发的浓重,那种羞耻感在心中无限制的放大,那支手,那支捂住一切的黑手,我再也不想被他欺骗了,我再也不想让他像只猫般的戏耍我这只不是老鼠的人了,我特么的彻底爆发了。
我爆发的方式与他人不同,我并不是个匹夫,我所以不会一怒之下就怒发冲冠血溅五步。
我有我自己的宣泄怒火的方式,我只会更加冷静的去思考,我只会更加理智的去冷眼旁观,因为我知道,怒火想要得到最彻底的宣泄,最好的方式就是毁灭掉让你发怒的对方。
我所以冷然站起,眸子间冷光四射,脑中急速转动,手上已经稳稳地抓住了手枪。
我这般平静的站立了十秒,然后我松开了腰间的手枪,我转头看向绳子上的侯悦,我伸手对他说道:“把步枪给我吧……”
侯悦是个军人,枪很多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生命,所以侯悦很不想把枪给我,但似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总是能抢在脑子之前做出最正确的反应,他潇洒的背过手去摘下了步枪,然后检查了一下,确认是满弹匣后就丢给了我,从头到尾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好像在他心中,这时候把枪给我要比留在他手上更有意义。
其实实际上也的确如此,这时候的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武力值渣到爆的那个文文弱弱的人了,战斗英雄的儿子,基因里早就有着战场上的烙印,在握住步枪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
侯悦看着我那一瞬间变得挺拔的身躯恍惚间来到了战场,一位年轻但并不青涩的士兵站在他的身前弹无虚发,如一位天生的战场之子般,这个人就如此刻的我般,身上散发着的,是一种有我无敌的气势。
我并不知道我如今给人的感觉,我只是随着心意想要彻底将眼前的的黑暗抹去,我不知道抹去黑暗后我会不会直面一个强大到我根本无法想象的一个存在,但我知道,如果没有勇气去直面黑暗背后的那个存在,我将永远变成一只老鼠,且是被猫戏耍致死的那种最可怜的老鼠,道死,我恐怕都不会知道,那只猫,它到底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