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学历史的人来说，成功者所具备的所有特质都烂熟于心，比如厚脸皮，比如厚脸皮的升级版——唾面自干。
雷通那指责我不要脸直接说自己真得回去翻书的吐沫星子都溅到了我脸上，我却仍能泰然微笑扭了扭脸问他道：“说累了没，说累了咱就继续说说如何限定侦查范围的事儿。”
“还限定个屁啊……还能缩小范围吗？再说了，洛阳这地方有那么大吗，有那个必要吗？”雷通还自顾自地气咻咻地说道。
我摇摇头问他道：“你莫非是想先做个实地调研，然后深入龙潭虎穴前先打草惊蛇，回头咱还不等摸清楚那些文物贩子的底，我们就被人干掉了，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雷通是个学警务的，他很明白我说这句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我说的这句话是说：如果我们过去实地调查，我们就得四处打探消息，但按照我的推测，那整个洛阳地区都可能成了文物贩子们的地盘，那些老百姓可能都是他们的家人朋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这么过去，那无异于是自投罗网、打草惊蛇，然后还不等探查清楚文物贩子们的犯罪流程，我们就会被文物贩子们干掉。
雷通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脸色难看地点点头问：“那怎么办，难道你还有什么招儿能继续缩小范围？”
“为什么不呢？”我笑看着雷通，一种智珠在握的自信浮现在我脸上，看的雷通极度不爽。
他虽然不爽，我却是很爽的。
我点指地图上洛阳的区域问：“你可知道洛阳哪里最有文物？”
“洛阳这特么的没有一块地方没有文物的好吗？”雷通吐槽。
“虽然说洛阳是十三朝古都，中国四大古都之一，世界四大圣城之一，但这片区域里也是有历史分层与区域划分的好吧？”我居高临下地看雷通说道。
雷通点点头，这些东西他虽然没我专业，但至少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便用眼神示意我继续。
“在然后呢，其实我们只要结合流出国境的那些文物的年代，我们基本上就可以确定具体范围了。”我敲着桌子对他说道。
“那你有没有确定的范围呢？”雷通问。
我摇摇头直截了当毫不拖泥带水地回答道：“没有啊……”
“那你跟我扯这么多干什么？”雷通压抑着火气问我道。
“因为我想引导你发现你方案中的漏洞与不可执行性啊！”我老神在在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方案，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继续，那你就继续喽。”我如是对雷通说道，那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口吻，简直就能把雷通给气死。
雷通看我的眼神几乎可以吃掉我了。
“你不要这个眼神看我吗？”我眼神有些瑟缩地捂着脸说道。
“你说这么一大通，就是为了跟我说我这方案没用？”雷通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那看我的眼神中，差不多已能看到了实质的火苗。
“呃，其实我可以给你这个方案补救补救的，毕竟我是组长，我们需要商量，商量不就是完善你这方案来的吗？”我看火候差不多了，便也不敢托大，就直接将我的心思说给他听了。
雷通点点头，但面色还是十分阴沉，显然，如果我不能拿出来个行之有效的补救方案，他吃了我或许都算是轻的。
“我是觉得呢，洛阳这一片范围是没有错的了，但是想要弄清楚到底文物贩子的老巢在哪儿，继续用缩小范围的方法显然是没有用的了。”我先敲死了雷通的方案，然后在雷通暴走前对他继续说道：“但是呢，我们中国人之所以能屹立在世界之林中长盛不衰，即便犯过历史性错误也扔能东山再起，那都是我们民族知道用脑子、有智慧的原因。”
雷通咂摸了我这句话后，有些愣怔地问：“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是在说我没脑子呢？”
我咳嗽着摆手想接过这个话题，但雷通显然早就压抑不住了，他二话不说，一言不合就拍桌子，啪的一声巨响，我耳中甚至听到了桌面上有木纹延展的声音，随即我就被雷通气咻咻的鼻息扑在了脸上，那逼人的眼神就跟择人而噬的猛兽般，看的我是背后冷汗直冒。
“你要干什么？”我颤抖着声音问。
雷通大白牙一露然后很森然地问我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智商比我高你很优越是吧？”
“不不不，雷通同学，你不能这么误会我，我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人的。”我强作镇定对他说道。
雷通冷哼问：“那你自己说说，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我就是在夸耀我华夏民族无数先贤们的智慧啊……你不会觉得你有资格和那些先贤们比拼吧？”我反客为主，一击将局面反转。
雷通一愣，他本能地摇头。
我抓住他摇头的机会反唇相讥问道：“那你还问我那么多干什么，我会那么没风度地人生攻击吗？”
“你！”雷通下意识就举起了拳头想要威胁我。
我昂着脖子迎着他的拳头问：“怎么，想动手，你觉得你能打福我吗？”
雷通愤愤不平地放下了拳头，但显然他心中有火没有发出。
“你也不用那么大火气，其实我那么说呢，只不过是说我们俩可以好好商量商量，用些老祖宗的智慧，然后具体方案还得你这个专业人士来做。”雷通可算听到了一句夸他的话，这脸上的表情瞬间就犹阴转晴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任凭谁都看得出的一句普普通通的安慰甚至是拍马屁的话，但在抚慰他人心情的时候，就是这么行之有效。
我一看这句话这么有效，也就知道这主是个顺毛驴，便好言相劝道：“你是专业的，对于犯罪分子的心里比我熟悉，你觉得这些文物贩子这么猖狂，他们到底有什么依仗呢？”
我想知道雷通对文物贩子心里到底有多少了解，这决定了以后我对雷通的态度，毕竟一个只懂得画地图的警务工作者，其实是没多少价值的。
至少，在这次行动中，心智比能力或许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