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用力抬起头,像是一头发狂的狮子,根根鬃毛树立,双眼如铜陵般瞪视落地挣扎爬起的贾飞,我要让他知道,不管是玩笑还是他想真正威胁我些什么,我都得十倍、百倍的还给他。
所以我说过这句话后并没有就此停下,我一步步稳健地靠近落地挣扎的贾飞。
走到贾飞身旁,我低头狠狠地看着仰面躺在地上已经放弃起身的他,我问他道:“我身后有什么,你想要我看到什么?”
贾飞痛苦地似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那簇成一团的眉头就好像两点乌云,缠在他的眼眶上挥之不去。
“告诉你贾飞,我能做这个大师兄,绝不是靠着昔日的那点儿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经历来说的,我当上这个大师兄,情商、智商与战斗力,那都是得到过导师们的验证的。”我说着话就蹲了下来,像是一头发怒的豹子,呲牙冲贾飞低吼。
贾飞闭上了双眼,他将他手上的刀子交给了我。
似乎这是每一个江湖人的注定的宿命,他们最终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都是用刀。
“是你把刀子交到了我手上的?”我握紧了那把刀子,如同手握传国玉玺的帝王般,我只想号令天下。
这就是深藏于人性深处的邪恶,只要掌握着权利,就享受那种掌握着生杀予夺权利的快感。
“杀了我。”而贾飞就是个江湖人,所以他只懂得火上浇油而不懂得曲线救国。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我将刀子搁在了他脖子上,学着他刚才对我的那个姿势,我用刀子的冰冷为他的头脑降温。
“杀了我。”贾飞再度开口。
这一次我明显可以感受到他声音里的颤抖。
“你在害怕?”我问贾飞。
“没有,你不要侮辱我。”贾飞说道。
“你色厉内荏。”我断言评价。
“我没有,你不能侮辱一个真正的江湖人。”贾飞握紧了双拳对我说道。
“你可以反抗的,你的武力值我打不过的。”我低声诱惑。
“但你刚才那一击已经让我失去了站起来的能力,这时候的我别说与你搏杀,想要靠着自己站起身来都是没有可能的。”贾飞很坦然地说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问贾飞,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杀了我。”贾飞第三次催促我这么做。
“好。”我答应了贾飞。
我感觉说出那个字的时候我很艰难,但我也感受得到说出那个字后我很激动。
这好像是深埋于血液深处的一种兴奋因子,被激发后整个人都会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
嗜血、暴虐甚至有一种变态般的乱七八糟的想法,这都是人性中最肮脏、最邪恶、最不可为人言的心里。
“去死吧!”我觉得这句话是从我嗓子眼里发出来的。
我甚至认为这一声是从我肺里发出来的。
低沉、压抑、畅快的感觉同时浮现,如同风雨雷电齐至的天气,我无法感受得到那种感觉才是真正的我。
我有着风的和煦与狂暴,也有着雨的细腻与滂沱,不乏雷电的急速也不缺少光芒得炽烈,我就像是一个多面人般,在说出这句话后,一边内心痛苦着,一边内心愉悦着,然后吞噬着地上贾飞的生命。
“对不起!”许久许久的时间过去了,漫长的一个过程,我停下了手,第一句话说出口的,居然是这三个字。
我知道这三个字的意义,它代表了我天性未泯;我知道这三个字的含义,他代表了一种愧疚与不舍。
我知道我这么做自己也会痛苦,但心中的欲望就好像潮水般蛊荡起我的双手,紧握着那把刀的刀柄的他们疯狂捅刺贾飞,似乎在灵魂的最深处,也有一个声音再说:“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但当这一切真的结束了,当那一具破烂不堪的身体摆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认为我已经崩溃了。
我见识过尸体,那是在第一座古墓中;我见识过死人,那是在第二座古墓中;但我没有见过刚才死掉的人,那还是我刚夺走生命的一个人,我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一幕是我造成的。
我下意识就想起身跑开,但似乎眼前这一幕活了般,它一直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管我往哪儿跑,不管我转向哪一边,我都会看到破烂不堪的一具尸体。
“是你杀了我。”贾飞带着些谴责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捂住了耳朵。
我疯狂的在奔跑,我辩驳说道:“是你要我杀死你的!”
“但是你杀了我!”贾飞再度说道。
“可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不再奔跑,我抱头痛哭。
“但是你杀了我。”贾飞把他那一张流满鲜血的脸摆在了我的面前,让我根本不敢直视。
“不,贾飞,不要这样,离开我,你不要这样纠缠我,你已经死了!”我趴在地上摇着头祈求道。
“你杀了我,所以我才死的。”贾飞的声音似乎很平静,就好像他根本不曾生气,他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让我痛苦。
这一想法就好像是海上一根救命的稻草,让我这个船毁掉的人抓住了就不愿意松开。
“你只是为了让我痛苦,你让我杀了你也是为了让我难受,你所作所为都只是让我难受,你让我回头看看也都是为了让我难受。”我又一次像一只发狂的雄狮抬起了头,看向变成尸体身上满是鲜血的贾飞,我知道他不是真实存在的了。
“你是假的,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变成尸体的你不该能说话,你也不可能在死后可以一直出现在我的面前,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一直在骗我。”我歇斯底里地吼道。
世界寂静了,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不再有一直出现在我眼前满身鲜血的贾飞,也不会有那个月光也不存在的院子,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如最早时候的宇宙般的漆黑,以及一点点很遥远很遥远的亮光。
“这里是哪里,我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这是我的梦境还是一场幻境,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