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这次的命案死的人不光是高冉,另外一个死者牵扯到当年冯家二女儿的命案,所以我们怀疑是有人在给冯家两个女儿报仇。如果您知道什么,请您都告诉我们。”
闻言,老邱眉头一皱,“有人在给两位小姐报仇?是谁?”他虽然老了,也很想看到那个杂碎的下场,但他并不糊涂,知道杀人犯法,更何况,如果真的是有人在为两个小姐报仇,那个人又与高冉有什么区别?
将人命看做儿戏,不管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老邱都不认。
“我们查不出是谁,毕竟是十五年前的案子了,所以今日才特意来冯家,想问问知道当年案子内情的人。”展瑶静静的看着老邱,“您是冯家管家,不妨就由您告诉我们,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邱倒是没隐瞒,他点点头,先是认真回想了一阵,才幽幽地开口,“冯家祖上是宫廷里的御医,几代下来,医术倒是没丢,只是这个时代光凭一身医术是活不下来的。所以在冯家大女儿燕子出生后,老爷就跟着朋友一起售卖药材,日子过的也算不错。到了老爷这一辈,冯家就只有他一个男丁,老太太死之前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夫人能为冯家生个男儿。燕子和小雪相差三岁,本来大家都以为小雪是个男儿,可惜不仅不是,夫人还因为生下小雪伤了身体,再也无法生育。老爷虽然伤心,可对夫人一如既往的好,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培养两个女儿上。我记得十五年前燕子刚好十五岁,老爷给她相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从东北来做生意的,但是家里是书香门第,跟冯家也算门当户对。当时跟燕子定亲的那个年轻人叫余磊,我见过他几次,仪表堂堂,温文尔雅,跟燕子倒是很般配。”说着,老邱的神色起了一丝变化,他蓦然握紧手中的杯子,声音阴沉了几分,“那天刚好是燕子的生辰,余磊带着燕子出去庆祝,在回来的路上,余磊看到那个杂碎在欺负一个小妹妹,就忍不住说了他几句,结果就被那个杂碎揍了。燕子当时就吓坏了,但她为了救余磊,随手抄起了旁边的砖头打伤了那个杂碎的朋友……”
老邱始终用杂碎来形容高冉,可见他对高冉的恨有多深。
“……那个杂碎怒了,当场就打死了燕子,还将余磊打的不能人道……幸亏当时有个拉车的看到,否则……余磊也恐难活命。”
“燕子死了,当时负责办案的人经过那名拉车的指认,先是找到了那个跟杂碎一伙的混混,随后又找到那个杂碎的家,可惜那个时候那杂碎已经跑了!燕子的事还没了结,小雪又忽然失踪,没过几天,就有巡捕来冯家说在上海郊外的一条河沟里发现了小雪的尸体……不到半个月时间,冯家两个女儿都死了,夫人大病一场,精神出了问题,我眼看着老爷一夜之间满头白发……”
胖子打断了老邱的话,突然问道:“冯雪失踪的时候,你们找到没有?”
“当然找过。可是事情就奇怪在这里,那天晚上小雪明明在房间里睡觉,可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我和好几名巡捕把所有她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就是找不到。”
“那发现冯雪遗体以后,警方有没有告诉你们她是怎么死的?”展瑶在旁边问道。
“有!”老邱的眼中一闪而过一丝痛楚,嘴角紧紧地抿着,像在压抑着什么,“……当时经过检验,说小雪……是被人先奸后杀!身上都是伤痕,临死的时候受了非人的虐待!”说着,他倏地抬头看向展瑶,“你之前说跟小雪命案有关的那个人也死了?那个人是不是凶手?”
“是。”展瑶淡淡点头。
“那个人是谁!”老邱咬着牙,双眸气的猩红。
“他叫王甲。根据调查的结果,小雪的死也跟高冉有关,有证人证实,小雪是被王甲和高冉在深夜从家中装在麻袋里带走的,所以你们不知道她是何时失踪,如何失踪。邱老,我们这次来不仅是为了冯家两个女儿,也是为了高冉。我们相信,当年杀害冯家大女儿的高冉与现在死的高冉不是同一个人,所以还请您务必协助我们,将真正的高冉抓到,那才是抚慰燕子的在天之灵。”
从潘子口中了解到的王甲和高冉,王甲更狠一些,所以展瑶相信‘先奸后杀’这个主意一定是他出的。十五年前,小雪才十二岁,一个半大的女孩子却遭受这种痛苦,还死的如此冤屈,不知道她的魂魄有没有得到安息。
“我怎么协助?”老邱诧异地看着她。
“请您尽可能的想起跟高冉有关的事,不管多小,都可以。高冉是杀人凶手,可如果他也死了,我们也需要找到杀他的凶手,您说对吗?”展瑶温和地凝着老邱,越是上了岁数的人,脑中的观念就越是陈旧。而且她能看出老邱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哪怕心中再怨恨杀冯家二女的凶手……
老邱点点头,可是他年纪大了,又过了十五年,他对高冉的印象只停留在杀人凶手上,对他的其他印象很模糊。展瑶倒也不急,让老邱慢慢想,想到了就给她打电话,随后他们就离开了老邱家。
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展瑶提出去丝绸厂看看。高冉死后,她还没去过,始终觉得心里有个念想。三个人来到丝绸厂,厂里因为最近几日老板接连死亡,正在做休息调整,听门口看守的大爷说,已经走了好几个人,说是怕大过年的沾染晦气。
展瑶到的时候,管事杨作风正在高冉的办公室,背对着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声响,他以为是厂里的工人来了,转头正要喝骂,却见是展瑶三人,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怎么是你们呀?快进来快进来!”
他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回去,招呼着展瑶等坐下。
“几位想喝点什么?正好,我这儿有前几天托朋友带回的意大利咖啡,你们要不要尝尝?”说着就要去给他们磨咖啡,胖子见状赶忙阻止他,“杨管事,你别忙活了,我们都不喝那洋玩意,来杯水就行。”
“哦……哦,好的。”
杨作风将水分别放到他们面前,搓了搓手,显得有些拘谨地坐下,不自然地笑了笑,“几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胖子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这间办公室,说道:“我们是来看看高冉生前工作的地方。他死的不明不白,我们得帮他抓到凶手不是?”
“是是是……”杨作风忙不迭地点头,“那您……想怎么看?”说这话时,他的眸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展瑶,攥了攥拳头又松开,这个女人,她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只要看到她,他的心就犯嘀咕,这个上层社会都很赞誉的神探,该不会……
胖子没说话,看向展瑶,展瑶放下水杯,平静的对杨作风说:“哪些是高冉以前用过的东西?”
杨作风指着另一边角落柜子上放着一个纸箱,“那里面全是高冉的私人用品。唉,他现在死了,又没有亲人,我打算找个时间把这些东西能烧的就给他烧过去,烧不了的就埋起来。”
“我看看。”
展瑶将纸箱里的东西拿起来看看,除了本和笔,和其他一些日常用的东西,倒没什么其他的。又是翻了翻,展瑶眉眼一挑,纸箱底下放了一个青花瓷的花瓶,她拿起花瓶认真地看了看,整个瓶身还很新,应该是用了没多久。
“杨管事,这个花瓶是高冉自己买的吗?”
杨作风看了眼花瓶,认真地回想了一下,随后挠着头发说,“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是以前高冉这里是没花瓶的。我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还纳闷他哪来的花瓶……怎么了展小姐,这个花瓶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花瓶我能带走吗?”
“嗯……”杨作风暗暗盯着那花瓶看了半响,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花瓶哪里不对。他心里不禁冷笑,或许他把展瑶看的太厉害了,一个小姑娘能干什么?听说她身后有公董局理事做靠山,或许那些人是看在白理事额份儿上,才巴结吹捧她的吧。
“对了,既然高冉有花瓶,那他平时买花吗?”展瑶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