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亚男确实是特遣组里边的模范尖兵,一直以来,所接下的任务没有完成不了的,此刻组长亲自来到,似乎对她颇有微词,她顿时感到无比的压力,立即把新的想法说了出来,于是一伙人聚在一起仔细商议,根本就不知道熊四海在凑巧的情况下偷听。
熊四海也懒得再听下去,他默默地回到房间,呆坐着动也不动,心里头却如波涛汹涌不得安静。
“怎么办?这伙人靠不住,还说是什么上边安全局的,完全不顾人民性命,只为了自己的利益。我现在虽然还没有事,但说不定以后他们没辙了又拿我做诱饵,看来我得尽快逃走才行。”一想到这里,他陡然就站起来往门外冲去。刚一把拉开门忽然就停住,低头想了想,无奈地走回头。
“怎么逃?逃哪里去?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只怕坐牢也不一定,嗯,灭口也是难说得很。怎么办,怎么办?”他烦恼地抱头摇了一会儿,大声喘气,这几天经历的事情真是匪夷所思,就像发恶梦一样。
就这么乱七八糟、昏昏沉沉了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门开了,邓亚男走了进来。
熊四海一惊,赶紧翻身睡倒脸庞朝里,他眼里的怒火和迷茫当然不能让邓亚男看到。
邓亚男缓缓走近,问:“伤势还行?”
熊四海回答:“还行,不劳操心。”
邓亚男说:“哦,那么……”
“我很困,想睡觉。”熊四海忍了又忍,才把厌恶的情绪压制下来,没出声开骂。
邓亚男没再说话,轻轻蹙了下眉头,走了出去。
熊四海扭头看了看,脸色又变了,发狠地自言自语说:“臭三八装好心,省点吧。这什么破房间,连把锁都没有,谁都可以进来。”他眨眨眼睛,重重地吐了口气,接着想:“他们解不开数字的秘密,迟早又会对我耍手段,得快快找个应付的方法才行。‘三十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房门号?车牌号?都不是呀……”
想着想着,他的头都大了,心里越来越烦躁,禁不住大怒:“不理了,关我毛事!管他什么什么号,胸围号、屁股号、衣服号、桌子号、凳子号、柜子号……咦,慢着!”
他突然呆住,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似乎脑中有灵光闪动。
“柜子号?咦!”他爬起身,动作大了些,顿时牵着胸口的伤势,疼得呲牙咧嘴,但他随即却笑容满面,好像开心得很。
碰见死人的那幢大厦,他比较熟悉了。大厦第五层是个大型的保龄球场,里边设置有几百个客户储物柜,会不会是那里呢?
熊四海的眼珠转来转去,越来越肯定,不禁得意地喃喃自语说:“好,很好,应该就是这地方。”他心潮翻滚,想着:“那人临死前上到五楼开了储物柜,把东西放进去,不知道为何却中了枪,应该是邓亚男这臭三八干的,她还有什么坏事干不出来?嗯嗯……那人中了枪,自然是拼命逃跑,进了员工电梯,下来的时候正巧被我撞见,于是他把储物柜的号码说了出来。”
这个推理实在毫无破绽,应该就是事实。人常言“急中生智”,熊四海却是“怒中生智”,果然不同凡响。这时他嘎嘎大笑几声,心里乐开了花:“臭三八,老子现在想出了秘密,还会告诉你吗?你一边忙去!”但高兴了不久,他忽然又大皱眉头。有号码应该就有钥匙呀,去哪里了呢?
“这个……这个……”熊四海搔搔头,一时就发愣了。
那人临死前并没有交出钥匙,怎么开柜子?如果是邓亚男一伙人,可以想到一千种办法打开柜子查看,但熊四海嘛……没有钥匙在手又没有单据证明,保龄球场的职工才懒得理他。
这可是一个大大的问题,他在床上滚来滚去,下地走来走去,终于还是白费劲,到了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睡得朦朦胧胧间,他忽然惊醒,只见房门开着,有人把饭菜放好,刚要离去。
这人一副死板的模样,阴沉着脸毫无表情。熊四海见惯了,几天来跟他说话他爱理不理的,所以熊四海一般也不搭理他,但这次不同。
熊四海眼珠一转,问:“大哥,我觉得好闷,能不能出去走走?”当然是没反应,他接着问:“大哥,我痒死了,能不能洗个澡?”那人还是没答话,熊四海又说:“大哥,你就告诉我洗手间在哪里吧,要不我自己出去找。”
“别乱动,伤口不能沾水。”那人说完就出去了,还重重地关上了门。
熊四海暗暗“哼”了声,想:“神气个屁!什么上边特遣组的高级公务员,还不是帮我送饭送菜,端屎端尿?”目光下意识地朝角落瞄去,尿壶果然换了干净的。他叹了口气坐下桌子边,轻一筷重一筷地吃着饭,虽然有荤有素,夹进嘴里却浑然不知其味。
又过了几天,他想来想去不得其法,最后索性不想了,静静地睡大觉休养身体。那个什么博士配制的伤药果然不同一般,他的伤势日好一日,已经不再疼痛,就是右边手臂还不能用力,胸口上又痒又麻,有点难受。而邓亚男和韩拓一直没见人影,估计正在为数字的事绞尽脑汁、疲于奔命。熊四海有时一想到这点,禁不住便会失笑,十分幸灾乐祸。
这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熊不凡睡醒了,吃饱喝足正闲着没事,邓亚男忽然就闯了进来。她面容冷峻,把一个大纸袋往桌子上一丢,说:“换好衣服,咱们要走了。”说完转身就出门,剩下熊四海一愣一愣的。
“要走了?”熊四海心中诧异,想:“去哪里?管他呢,先出去再说,要折磨我也不用花这么多工夫。”当下手忙脚乱地换了衣服,邓亚男在等着。
沿着铁楼梯直下,穿过一片摆放机器的厂房,邓亚男拉开了一扇小铁门,当先走出。外面艳阳高照,一片寂静,应该是中午一点左右。熊四海深深地吸了口气,跟着钻进了一辆小轿车,心里边别提有多舒服了。
开车的是韩拓,他技术一流,小车快速行驶加上转弯,却非常稳当,不一会儿就远离了工厂,上到大路。
熊四海偷偷地瞅了瞅,邓亚男和韩拓都是严肃得很,不出一声,似乎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韩拓更是目光闪烁,机警地注视几面车镜子,留意周围的一举一动。
“什么情况?”熊四海暗暗奇怪,不过忍住没有发问。该说的话邓亚男自然会说,不然问也没用,这点他已经想得挺明白了。果然过了不久,邓亚男轻轻说:“黑山的人已经来到,他们很快就会追查到这里,所以给你换个地方。”
熊四海撇撇嘴,说:“你们是特遣组,居然连那些人都斗不过,真是失败。”
邓亚男“哼”了声:“你懂什么!那些是专业犯罪分子,黑山的人更是精研巫术神通广大,不是好对付的。”
熊四海揶揄着说:“是吗?或许是你们特遣组光吃国家的饭却不卖力工作,哪有堂堂正规大军斗不过一小伙土匪的?”他心里充满恨意,不能当面骂邓亚男,能讥讽下也是好的,心里爽了爽。
邓亚男又哼了哼,不说话了,车子里沉寂下来,只听到“呜呜”的车声及偶尔的喇叭声。
过了约半个小时,路上的车辆渐渐增多,房屋也多了。熊四海朝窗外看了看,脱口说:“咦?不是说逃走吗,怎么又回市区了?”
邓亚男淡淡接口:“回武装部,先送你上直升机。还有,我们不是逃走,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将你转移。”
熊四海眨眨眼睛,想:“坐直升机?为我着想?对我那么好?扯淡。那些犯罪分子可能有火箭筒,到时一炮打来,老子灰飞烟灭!”其实肯定不会这么夸张,他暗暗好笑,又想:“我还有些利用价值,嘿嘿,如果你们也能猜到数字的秘密,还会理我吗?”斜斜看了一眼邓亚男,他心念转个不停:“三八你知道吗?三十四是储物柜的号码,你知道吗?我现在告诉你,你听到吗?哈哈,死三八。”
邓亚男当然不知道熊四海心里想什么,这时她正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以防万一。眼下已经开始进入市区,车流渐渐拥挤,速度不得不慢下来。又过一个多小时,车子进入市中心,刚拐了个弯,忽然邓亚男急声大喝:“小心!”
“轰隆!”车子剧烈大震,居然整个抛了一下,后尾箱已被撞凹。熊四海虽然系着安全带,额头还是碰到了车窗上,发出“嘭——啊”几声,冷汗顿时涌出。
“别慌!”韩拓沉着地提醒,双手一扭方向盘控制好车子,猛踩油门向前。只听一阵“呜呜、哐啷、嘭隆……”的乱声响起,再加上路人的惊呼和咒骂,街上更热闹了。
这个地段车多人多,韩拓技术再好始终还是被追着来撞,邓亚男拿着手枪密切注意着后面的动静,熊四海却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身体晃来晃去,肚子连连翻腾,差点就吐了。忽然间,他眼睛余光往外一瞄,急忙大喊:“武装部,武装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