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莲儿身后的凤阳欣伸手握住莲儿有些发颤的手臂,轻轻捏了捏,试图安抚莲儿,“你不要痴心妄想了,莲儿已经被我卖下,张怀丰你不可能得逞的。”
张怀丰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他上前几步目光落在凤阳欣脸上,如同毒蛇一般黏住凤阳欣,“那又如何?就算我强行带走,你也阻止不了我。”
生怕张怀丰伤害到凤阳欣,莲儿伸手想推开张怀丰,却被他一手捉住她的手腕,用力将莲儿拉去他怀里,笑的一脸淫荡道:“哟,莲儿就这么迫不及待啊,竟然还知道投怀送抱呢。”
说到这里,张怀丰伸手轻轻抚摸着莲儿那惨白不已的脸,他目光中满是欲望的盯着凤阳欣,“我也很迫切的想要尝尝你们是何种滋味呢。”
说到这里,莲儿用力的推开他,抬手用力的擦拭着脸蛋,仿佛被什么脏东西触碰到一般,心里只觉得恶心极了。
凤阳欣紧紧皱着双眉,伸手拉住莲儿的手,冰凉的手感瞬间传来,凤阳欣心疼不已的握紧莲儿的手,忍不住呵斥道:“张怀丰,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你莫要猖狂!”
“报不报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这所谓的八王妃是何种滋味。”
说到这里,他喉结动了动,一脸的淫秽之色全然暴露在脸上。
一股恶心瞬间传来,凤阳欣满脸的嫌弃以及厌恶,她抿紧嘴唇,下意识的用手护住她的腹部,“你敢碰我,你定会生不如死!”
“嘿嘿,我只会醉生梦死。”
张怀丰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仆人立刻围住俩人,试图要将她们两个人一同带回去。
莲儿彻底慌了,她死死的看着张怀丰,最后妥协似的恳求道:“张怀丰,这叫事情和小姐没有关系,你不是想要我从了我吗?我跟你走,你放了小姐。”
听到这话,凤阳欣皱了皱眉,“莲儿,别求他。”
莲儿拼命摇头,凤阳欣是因为自己才被卷入,她不能让她出事。
一想到这里,莲儿就求张怀丰绕过凤阳欣,她愿意跟他走。
但是张怀丰色胆包心,并没有听她的。
湍急的水流、尖利的石子、粗糙的沙粒,水底植株以及灵巧的鱼类和漂浮不定的树枝或其他杂物组成名为护城河的水域。
全身乏力,皮肤已经被水泡得麻木,八王爷甚至可以复述出伤口由初次遇水的刺激到如今创口腐败后毫无痛感的转变,甚至昏暗的天空都十分吝啬地没有提供阳光借此慰藉他受伤的心灵。
不知这次又是撞到了什么,让八王爷的身子猛然一滞并向后弹开数米。他甚至睁不开那双原本坚毅而明亮的眼睛,也估摸不出已经漂浮了多久,腹中饥饿感告诫他这具残破不堪的肢体已经无法继续支撑他的苟延残喘。
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尽管这让他更为清晰地感受痛苦。咳,咳!无意识张口的嘴里呛进了污浊的流水,费力咳出并没有缓解难受反而是变本加厉地导致流水的灌入,干脆就这样吧——死掉也没有关系,不会有人在意一个令全军覆没的罪人。
意识逐渐朦胧,最后如同昙花一现闪过脑海的却是凤阳欣的脸庞……
“王爷,狗娃儿说他这次回家就要跟他那什么刘丫头结婚了哩”左脸颊残留一道刀痕的副将快马加鞭来到八王爷身边笑嘻嘻宣告着他刚刚晓得的小道消息。
“噗嗤,你这话可莫要让狗娃听见,不然按他那倔脾气又免不了一阵牢骚”稍微落后半步的军师听见副将的大嗓门忍俊不禁地提点了两句。
“这可怨不得我”副将咂咂嘴做出回忆的样子“他昨天睡觉的时候说梦话那么大声儿谁没听见?天天念叨他家刘丫头心善嘴甜还善纺织是村里的一朵花……”
八王爷爽朗地笑了两声,回应道“那你就去告诉狗娃儿,届时本将军请大家喝酒!一起看看他家刘丫头是多么出挑!”
“好!”得了指令副将亦大声应言。
八王爷直视着开阔平坦的前方,露出自信而恰定的模样。不过是穷乡僻壤的小族群,面对自己他们不就如同刀俎上的鱼肉?只待自个凯旋,就可以和凤阳欣隐居乡下,过上平淡却幸福的生活。
怎料事态发展的结果竟如此令人难堪。
身下是什么?像是稻草铺就的绵软质感?但八王爷不敢确认,只是默默地想着自己这般的人死后将会来到了仙境还是地狱。
他鼓足了勇气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斑驳木阑,不禁让人怀疑它还能否支撑起这栋建筑的稳固。这是一间简单朴素的茅草屋,泥巴糊的墙面,房间里除了身下的床只有靠窗的桌子和几只散落各地的矮凳。
太真实了,真实得不像是仙境或是地狱,反倒犹如人间……八王爷挣扎地靠着墙坐起,浑身上下的酸痛感提醒着他所经历的种种并非南柯一梦。真是令人咋舌啊,自己这般没用的废物反倒是活下来了,就连溺水也没有死亡么?他随手摸了摸身下并低头看去,确实如他先前猜测的那般,平铺的是厚实的稻草,已经有些干枯的样子,想必使用年龄并不算短。
“啊呀,年轻人,你怎么起来了?”
“谁!”八王爷警觉地抬头望向声源,只见站在门口的是位白发苍苍的婆婆,年龄莫约六七十,面容和善,身材矮小。穿了件粗布短褐,上面钉过不少形状各异的补丁,袖口等易磨损处有着明显的粗糙感。手上端的是黄瓷碗盛装的墨色液体,滚烫的温度使它正袅袅地氤氲着雾气。八王爷仔细嗅了嗅,估摸着是汤药。但他并没有因此便放松警惕,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老太太,手篡成拳头暗自防卫。
“你别担心,老朽只是个普通村妇罢了,昨天在河边捡到了你。喏,这是我请大夫开的药,你快喝了吧”。
“像我这种无用之人,何必糟蹋这些”。
“虽然我不晓得你遭遇了什么,但何必如此固执。既然老天爷没有取走你的命,那就应该好好活下去,多少婴孩连这世上都没看见一眼便死去,你个男子却如此软弱无能?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八王爷闻言一愣,也不多言,只默默端起药碗喝得干干净净。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半月有余。随着这段日子的调养他身上的上已经好了大半。
但他哪里还有脸去见凤阳欣?也不好再麻烦这位婆婆,只临行前找她讨了件旧衣裳,做了城中最不起眼的乞丐,日日食不果腹,面容清减了许多。
“哥哥你看,这个叔叔好可怜,我们把买糖葫芦的钱分他一点好不好?”篡着身侧男孩袖角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提议,男孩挠了挠脑袋,颇为不情不愿“可是给了他,我们就只能买一串糖葫芦了,这可是咱们求了娘亲好久才要来的钱啊”
八王爷抬起头,对着明显年长几岁的男孩儿问道:“叔叔不要你的钱,小孩儿你可知道,近来皇宫可发生什么大事?”
这是男孩第一次遇见不要钱的乞丐,他拍拍小姑娘的脑袋回答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听街坊邻居那些大婶说,宫里有位娘娘得病去世了,好像叫什么——凤阳欣?”
“死了?!”
小丫头被八王爷突然提高的声调吓得不轻,连忙往哥哥身后躲去。小男孩皱着眉头应了声:“好像是生病了吧,不过也真可惜,能够进宫的娘娘定然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怎么会?自己走前她还来送过行,那时身体还好得很啊,一定是这些人胡乱造谣!可谁又有这个胆子敢胡乱编排皇宫?八王爷狠狠揪住了自己头发痛苦至极,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战场上被杀死呢?好歹也是作为一个英雄堂堂正正地死去。如今他已了无牵挂,唯一珍惜的人也已悄然逝去,可当初和救命恩人约定的是,无论多么困难,自己都要活下去啊!
告知他消息的小孩已经早已远去,并没有谁在意这个行动颇为怪异的乞丐。行人大多脚步匆匆,不肯耽误哪怕一刻时辰。他沮丧地抬起头,默默地注视着车水马龙。
突然,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他不肯相信地使劲揉了揉眼睛,那是一名年轻女人,身姿婀娜,衣裳朴素,明眼人却可一眼看出身上佩饰的耳珰、玉簪绝非凡物。那正是这段时间近乎天天如他梦里,并且刚刚便被人说成“病逝”的凤阳欣!
他站在转角,穿着普通的百姓装束,因为太久没有打理过自己的须发显得整个人很邋遢,原本坚朗的眉目间多了几分历经岁月的沧桑。
酒馆的旌旗随着和缓的风轻舞着,在他的头上落下一片阴影。他就这么愣愣的站在人群中,看着他深爱的她再也没有了那些华丽的装束,简单的月牙色锦衣就如她现在的脸色,令他的心底泛起了点点心疼。
在日光下的她显得格外的耀眼,许是因为这日惠风和畅,又许是因为她那颗金子般善良的心,这都让他觉得他自己在他面前卑微而渺小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