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无暇再顾及其他,手中一枚藏毒的银针执在指间,准备着下一刻便要将清河王诛杀当场。
莫蘅绾此时面色已涨红,但她察觉到了楚璃的动意,只是对楚璃摇了摇头,口中无声说着,“别管我。”
此时楚璃指间的银针却早已直直射向清河王左腹穴位之间,清河王左腹一阵剧痛,手中的力道亦松了不少。
莫蘅绾乘此机会挣脱了清河王的桎梏,她一脚用力踢在清河王腹间,清河王吃痛,神色痛苦的捂着腰身。
但清河王并不想就此放过莫蘅绾,他一手用力的抓住莫蘅绾的手腕,将她一把拉了过来。
莫蘅绾重心不稳的跌坐在了地上,头上的凤钗在争执间掉落在地,凤钗应声而碎,楚璃飞奔过来,及时将莫蘅绾扶起。
旁边站着的一群侍卫亦重新围了上来,将清河王押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莫蘅绾看见凤钗掉落在地的那一刻便早已惊慌的很了,此时见那凤钗已碎成了好几段,心中更是难受的无以复加,这可是她母亲给她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啊。
莫蘅绾在被清河王挟持有性命之忧时不见她落下一滴眼泪,如今见那凤钗不再完好,却是红了眼眶,“楚璃……这凤钗……还能修好吗?这可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啊,而我却没有保管好它……”
楚璃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亦是一痛,他忙安慰她道,“能修好的,别再哭了,我一定找都城里最好的工匠来替你将它修好。”
此时西凉五皇子仍旧跪在殿中,楚国皇帝将视线落在他身上,还未出声,那西凉皇帝便已抢过话头。
“大楚皇上,此番行刺之事,与孤的皇子虽并无干系,但他终归也曾迷了心窍,想要陷我们楚国与西凉于不义,破坏两国深厚联谊。还望楚皇不要顾及孤的薄面,从重处置。孤生出这般的小儿,亦是心中难堪的很啊。”西凉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倒是叫楚国皇帝难以再下什么处罚。
不顾及你的薄面,从重惩治?楚国皇帝心想,这怕是一句反语吧?你都如此说了,我又怎好意思再处罚于他呢?
楚国皇帝故作为难的重重叹了一声气,“唉,罢了。西凉皇子迷途知返,及时拆穿那清河王的逆谋,才保得朕性命无忧。朕也不是那等以怨报德的人,你说对不对?”
楚国皇帝手指轻扣桌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后才道,“这样吧,你虽曾鬼迷心窍,受了那清河王的蛊惑想要迫害于朕。但朕念你最终醒悟,未酿成大错,便功过相抵,西凉皇子觉得如何?”
西凉皇子还未答,那西凉皇便出言道,“吾儿,快谢恩吧。”
西凉皇子依言谢恩,“臣谢大楚皇帝圣明裁决,饶过臣的罪过。”
楚国皇帝这才满意点头,“嗯,如此便好。”
此时清河王仍在苟延残喘,莫蘅绾上前想要与其拼命,让他也尝尝她现在的痛楚。
河清王被一举拿下,莫蘅绾却仍是在为那被摔碎的凤钗而震惊,这可是她死去的娘亲的留下的遗物啊!
莫蘅绾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去拾起那破碎的凤钗的,还是如何。她只是在那里兀自颤抖着,而后她终于听见了河清王的声音,心疼惋惜全数变为了怨恨。
她从地上拾起凤钗破碎的钗刺,站起来就要扑向河清王,和他拼命。此时的莫蘅绾已经是满脸泪水,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刺穿河清王楚岳的喉咙。
一旁的其他人的注意力还是更多放在河清王的身上,为防被他挣脱逃走,皇后却是一直都没有将目光从莫蘅绾的身上离开过。
此时皇后看见莫蘅绾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要和河清王拼命,她害怕莫蘅绾会受到伤害,也顾不得自己,连忙就抢上去拉住了莫蘅绾,阻止了她这冲动的行为。
“蘅绾,不要冲动!”皇后紧紧扣住莫蘅绾的手,不让她有机会挣扎出去,“你这样除了伤到自己也是于事无补的。”
皇后寥寥数语,莫蘅绾因为突然失去母亲遗物而失去的理智也是慢慢回来了。是的,河清王早晚是要被处置的,自己这样不要命地冲上去,除了伤到自己,对那支凤钗又能有什么益处呢?
碎了就是碎了,一切都于事无补了。莫蘅绾无声地流着泪,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像是失了灵魂的躯壳一般,怔怔地回去,蹲在地上想要将破碎的凤钗一一拾起。
此时,除了皇后,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是在看着那摔碎了的凤钗,这个人便是西凉王。这被摔碎的凤钗是他亡故的妹妹所留下的遗物,此时他心中的遗憾惋惜也是不比莫蘅绾少的。
西凉王站在一旁看着莫蘅绾小心翼翼地拾着凤钗的碎片,自己的内心也是想要上前去帮助莫蘅绾一起,只是他作为一国之君,他的高傲不允许他像一般小儿女般感性多情。
因而他也就只是那样站着看着莫蘅绾,眼底却是抑制不住的心疼。这时,他突然从那些支离破碎的凤钗碎片当中看到一件东西,这令他眼底猛地发亮。
“蘅绾!”西凉王上前叫道,他伸手指着凤钗上的凤凰眼中镶嵌的珠子,“这凤钗上凤凰的眼睛,正是我西凉王宫中遗失的那颗孔雀目啊!”
莫蘅绾也是一愣,孔雀目?这不正是那缺少的药引子么!当时听说全天下只有两颗,并且都是在西凉皇帝的宫中。只可惜一颗已经被西凉皇帝用掉,而另一颗却是不见了踪影。
如今竟然在这遗物凤钗之中发现,正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莫蘅绾伸手拾起那颗孔雀目,很是宝贝地捧在手心上。
“璃,是孔雀目,我们终于找到孔雀目了!”莫蘅绾大喜过望,眼中原本是心疼惋惜的泪水,如今已是变为喜极而泣的泪水了。
楚璃却也是已经听到了西凉王说的话,知道了原来他们寻找的孔雀目竟然就一直在莫蘅绾的头上戴着,此次阴错阳差地被楚岳打碎了凤钗,却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楚璃的病虽然之前已是被压制住大半,却终归是没有好完全,此时处理了河清王楚岳的阴谋后,又找到了这救命的药材,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莫蘅绾和楚璃皆是大喜,他们二人不再顾忌让人的眼光,动容相拥。莫蘅绾在心中暗暗想到,当年娘亲从西凉将孔雀目带来此处,或许正是上天在冥冥之中不愿让楚璃死去,所以才有此一遭吧。
皇后在一旁看着,半是欣慰半是疑惑。她欣慰看到莫蘅绾和楚璃能又如今这般相爱,却又疑惑这孔雀目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值得莫蘅绾和楚璃乃至于西凉王如此重视。
但当下的情况,却不是个追根究底的好时候,被拿下的河清王楚岳还尚未发落呢。因而皇后只得暂时隐下自己心中的困惑,且看皇上是打算要如何发落楚岳的。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从宴请西凉王到楚岳突然被西凉王反客为主般拿下,又是西凉五皇子招供自己和楚岳的串谋,再到楚岳挟持莫蘅绾后又被捉拿。
楚国皇帝虽是一国天子,杀伐决断都不曾犹豫过半分,可是眼前想要刺杀自己谋夺自己皇位的人却是自己的儿子,这令他不得不心痛万分。
虽然自古以来,皇室争夺大统之位的争夺都是如此血腥而又残酷,可是自己的儿子竟然萌生出了要弑父夺位的念头,他却是没有设想过的。
“大胆楚岳,你竟然罔顾人伦大逆不道,竟然想要弑父夺位!谁给你的胆子,竟令你如此胆大妄为!”皇上痛斥楚岳。
河清王楚岳被人擒住,因为方才的挣脱,此时更是被看管得动弹不得分毫。他被押着跪在殿下,抬头看着自己高高在上的父亲,以及一旁和莫蘅绾相携站着的楚璃。
楚岳冷冷一笑:“成王败寇,儿臣没什么好说的。”
楚岳此时竟然是毫无悔意,甚至还说得出什么成王败寇这样的话来,这气得楚国皇帝恨不得就下旨将这个大逆不道的家伙给凌迟了!
可终归是虎毒不食子啊,皇上虽然恨楚岳如此,但却还是没办法痛下杀手,毕竟这终归是自己的儿子啊!
“楚岳,朕自认为往日待你不薄,你却……”皇上此时甚至有些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一旁的皇后连忙端上一杯茶,轻轻抚着他的背部,替他顺气。
“待我不薄?我从小就被你打发到封地去和我母妃相依为命,你何曾有对我行过半分为人父的责任?就也更不要想我对你有什么情分了!”
楚岳此时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既然已经到了这般不能挽回的境地,那以往不能说不敢说的话,此时也便都没有顾忌,全数倒了出来。
皇上也是一怔,为君者哪个能像普通人家的父亲一样?更不必说他令楚岳和恭贵妃到封地去,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为了争夺皇位而骨肉相残。然而,该来的还是挡不住啊!
“罢了。传朕命令,将河清王贬为庶民,发配边疆终生不得再回皇都。”说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人将楚岳带下去,不想再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