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雨看到这里,指着空中的道统真人,气得满面涨红:“坏蛋,瞧你干的好事!”
道统真人不怒反笑:“本尊已答应你不会伤了封清扬性命。怎还如此担忧。”
“你用这怪绳子绑了清扬哥哥,他动一下就紧一分,双手容易血流不畅坏死的。”
“那本尊给他松绑便是。”道统真人笑容和煦“只是清扬,你可不能再淘气乱跑了。”
“跑不动了。”封清扬仰天苦笑。
道统真人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滚滚奔腾的江流上游方向,传来一声响亮的哭喊。
众人定睛瞧去,只见急流猛浪中,有个穿橙色救生衣的小男孩随波起伏,嚎啕大哭。
徐湘蕾见了,顺着江流沿岸追去,苦于水性平平,只能自保,流水太急怕是救不了人,一时间指着三清教众怒不可遏:“你们算什么名门正派,快救人呐!”
“都是胆小鬼。”雪雨帮腔“就会对付自己人。”
许一滔姬弃流对望一眼,纵身而起,结果才到江心,一个几米高的浊浪扑打过来,两人猝不及防,闪避时腿脚沾了江水,顿时觉得这水与别处不同,如刀似剑,直往肌肉骨骼中钻。忍不住发出惨叫,一齐落水。
道统真人看到这里,嘴角含笑,手中拂尘对着江心波涛轻轻一摆:“孽障,还不现身!”
话音未落,一个白白胖胖,犹如年画里走出来的小娃娃就从浪涛中钻了出来,只见他理着桃型发,梳着冲天辫,系着红肚兜,拎着穿救生衣的小男孩在江水浊浪中翻滚嬉戏却丝毫不湿,紧跟着又一脚一个,将许一滔和姬弃流踢上了岸。
岸上千余人见此情景,惊奇恐惧之下鸦雀无声,只有浪声,呼吸声,还有小娃娃的清脆笑声。
“姐姐,这小家伙虽然可爱……但他是水鬼吗?”雪雨问。
徐湘蕾默然摇头。
“我才不是水鬼。”小娃娃嗓音稚***声奶气,冲着雪雨道“我叫水虎儿。”说着,将拎在手里哭嚎不止的小男孩按到了水里。
徐湘蕾倒吸一口气:“你做什么!”
“溺死他喽。”水虎儿语气随意而轻松,仿佛他手中不是活生生的人命,而是一个玩具。
“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杀人!”徐湘蕾皱着秀眉又急又怒。随即醒转过来,能在江水中如履平地寸缕不湿的根本不会是人,这小娃娃看着可爱,其实是个妖怪。
“要是有缘有故呢?”水虎儿在浪尖上翻了个跟斗,拎着因为溺水缺氧而干呕咳嗽的小男孩。“是不是就能杀了?”
“那也不能杀。”徐湘蕾道“你小小年纪,就算是妖怪也不应该这么残忍!”
水虎儿哼了一声:“我偏要这样残忍。”说着又把小男孩往水里按。
与此同时,封清波与一干三清弟子执剑纵身,在空中组成一个大阵,四面八方都有杀招,誓要将这水虎儿就地正法。
只见剑影四散,连江水岸岩都遭到了切割,眼看着水虎儿在光影中难逃一死,却见他咯咯一笑,侧卧在起伏不定的水波中,将手中奄奄一息的小男孩挡在身前。
当时那情况,万千剑光是何等凌厉,眨眼功夫就将小男孩削成肉糜,封清波为首的三清教众想收手时已来不及,一个个顿足捶胸。
水虎儿浑身血淋淋,笑容狰狞,笑声更加洪亮,望着众人咬牙切齿的模样,一撅屁股就钻进了滚滚浊流。
“休走!”封清波内心巨震,手执飞剑往水中扎去。其余的三清弟子心中有愧,纷纷跟上。
然而道统真人拂尘一摆,在水面上形成一道屏障,封清波的剑尖触到这层屏障,剑身立即弯成月牙。
“胡闹。”道统真人不怒自威“水中是这溺魔的主场,你们下去送死么?”跟着又道“清扬,你猜这十恶不赦的溺魔打哪儿来的?”
封清扬汗如雨下:“锦轮市伤门。”
“说真的,本尊打心眼儿里喜欢你这股机灵劲儿。”道统真人慢条斯理地说着,微笑着“你身为锦轮市镇魔道人,放跑了诸魔。单这玩忽职守一条罪名即可判死,如今又亲见一孩童身亡,作何感想?”
徐湘蕾对小男孩的死非常难过,但那是水虎儿和封清波等人交手时殃及到的无辜,不能全算在封清扬头上。当下急道:“清扬在伤门那件事上已经尽了全力。”
“诸魔出逃,为害人间却是事实。”
徐湘蕾无言以对。
水虎儿在江心急流中徜徉,时而卷起一道浪峰冲击道统真人施加在水面的屏障,时而朝着徐湘蕾、雪雨和三清教女弟子们现出原形,那是一张浮肿且千疮百孔白骨外露的小孩,腐烂的眼洞里看不到任何喜怒哀乐。
“师父,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封清波半跪在地请示道统真人。
“不是我们该怎么办,而是它想怎样。”道统真人摆手破除了江面上的屏障,接着高声道“水虎儿,既已自由,为何又找上门来自讨苦吃?莫非你还想再败一次?”
水虎儿在浪花中变着花样地游泳:“一来么,想弄死你。”
道统真人仰天大笑:“有志气。还有呢?”
水虎儿咯咯也笑,口中冷不防喷出一道水箭,岸边的几个弟子大意,以为就是普通江水,结果这水柱只要一挨着活人,就会变化成鬼爪,一时间就有七八个弟子被水虎儿拖进了水里。
封清波和姬弃流急欲救时,道统真人笑道:“虎儿,你非得逼我出手么?”
水虎儿抬起小胖手,抚了抚自己的冲天辫子,赤着的两只小脚丫在浪尖一转一翻之间,将拖下水的七个弟子逐一踢上了岸,如同皮球一般,玩得不亦乐乎。
“你呢,杀是杀不了我的。”道统真人随意地摆弄着手中的拂尘“我虽然无法将你彻底灭除,但是重新将你镇压还是绰绰有余。”
“我好害怕!”水虎儿邪笑起来“你堂堂三清掌教,怎么可以恐吓小孩子?”
道统真人吁了口气,似乎耐心正在消失:“本尊今时有贵客,先不与你计较。”
“怎样?”水虎儿坐在一丛浪花间,翘着二朗腿笑问。
“本尊倒数三个数,你有多远滚多远!”道统真人凶相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