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夜幕降临之时,周靖将早已准备好的吃食,酒肉放好,虚座以待。为此,周靖还特意买了个案几拿了回来,殿内也遍置油盏,照的整个大殿亮如白昼。
先礼后兵,这便是定下的策略,如果能好好商谈便罢,如若不能,周靖自不介意大开杀戒。
观那白牙大将修为可以推断出,它口中的这个什么金角大王,修为应当与他差距不是很大,最多和白素素修为相当,是妖怪级别。
合三人之力,取之应当易如反掌。
出乎周靖意料,一直等到子夜时分,还未见到这金角大王出现,心中不由得腹诽不已。以为自己被这白牙大将给欺骗了,不由得自嘲了一句,便欲继续和墨玉灵芝修习这双修之法。
这三日来,墨玉灵芝手中的内丹,已被她消耗吸收殆尽,所取得的成果是,原本如手掌般大小的她,体型足足长大了一圈,也代表着她修为增进了不少。
周靖自也受益匪浅,此时的他隐隐觉得,自己有突破气海境之望。
就在周靖心念电转之时,突然听到殿门外一声啰响,然后便听到一阵踢踢踏踏的响动。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尖利的叫声:“大王驾到,速来迎接。”
周靖起身向外看去,只见从门外径直走来一列体型壮硕的巨鼠,每一只巨鼠都如白牙大将般大小,皆人立而起,身穿藤条编制的甲胄,手持寒光闪烁的长枪。
紧接着,便是八只巨鼠扛着一顶凉轿,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进来。上面赫然端坐着一只体型如孩童般大小的肥硕巨鼠。
这巨鼠身穿明黄色袍服,头上还戴着一顶王冠,一旁还有四个疑似侍女的母鼠,穿着五颜六色的侍女服,手持华盖,走在一旁。
不过让周靖捧腹的是,一根金灿灿的独角,从王冠中央伸出,显得颇为不伦不类,让周靖忍不住想起一个字……沐猴而冠,不过此时应该说是沐鼠而冠才是。
这看似国王出巡一般的排场,赫然就是白牙大将口中的金角大王了。
金角大王鼠目一扫周靖,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喝道:“见到本王,为何不下跪迎接?”
站在两旁,充当侍卫的鼠卒,齐齐一顿长枪,齐喝道:“大胆!”
让自己给老鼠下跪,这对周靖来说,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面色一冷,正要开口呵斥。忽然见到,先前所见过的白牙大将,赶忙挤上前来,对着金角大王低语了几句。
那金角大王又扫视了几眼周靖,方才点了点头道:“你便是峡裕关的周校尉?”
看到周靖点头,金角大王突然目光一凝,目光跳过周靖,直直落到周靖为它准备的吃食上。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这自然被周靖看在眼中,心中不由得哑然失笑道:“虽然成了精,当了这什么大王,贪食的本能依然还在。”
只见金角大王喉咙一阵涌动,显然在努力吞咽口水,努力将视线移开,看了周靖一眼,眼光瞬间柔和了几分道:“这美味可是为本王准备的?”
还未待周靖答话,便自顾自的点头道:“既然如此用心,本王就赦免你不敬之罪了。”
“大王英明!”
身后的群鼠卒,齐齐顿了顿手中长枪喝道。不过却少了几分先前的气势,目光偷偷盯着那一桌子美味,无不垂涎三尺。
金角大王跳下凉轿,三两步便来到桌案之前,也不待周靖谦让,抄起一块肘子,便往口中塞去。
只见森森白牙一阵闪动,偌大的一块肘子,瞬间便吞进了肚去,宛如饿死鬼投胎一般。
周靖看得好笑,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金角大王接过一饮而尽,砸吧了一下嘴,似在回味无穷。突然,用袖袍遮面,肩膀耸动了几下,竟然哭了起来。
“大王,这是何故啊?”
周靖强压着心中笑意,问道。
金角大王抬起衣角,擦拭了一下眼角,方才哽咽着说道:“本王已经好久没有享用过此等美食美酒了,一时有些情不自禁,故而如此,倒是让周校尉见笑了。”
周靖闻言,心中早已乐开了花,混得如此悲惨的大王,估计天底下就独此一份了。不过表面上,神色依旧不动,劝解道:“既然如此,那就多吃一点罢。”
金角大王泪眼婆娑的频频点头,眼角噙着泪花,又拿过了一根香肠。
此时离近了看,周靖方才发觉,这金角大王的卖相着实凄惨,一身袍服远看威风凛凛,近看着实污秽不堪。更让人生疑的是,满脸鼻青脸肿,连门牙都缺了半块儿,说话时嘶嘶漏风,像是被人痛殴了一番似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金角大王在身上抹了抹油腻的爪子,方才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周校尉,听我手下白牙大将所说,你问起过这圣母庙孩童失踪之事?”
周靖点了点头道:“听闻这几年来,接连失踪了十几个孩童,就在前几日,还又刚刚失踪了一个。”
在说话的同时,周靖紧盯着金角大王的眼睛,虽然看的他是一阵反胃,不过兀自努力坚持。
金角大王深深的叹了口气,取过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方才悠悠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原本是统辖这方圆百里的鼠王,每日里饮酒逗乐,日子过得好不快活,直至五年前,来了一个号称黑山老猫的猫妖……”
“……,一番大战之下,我族勇士死伤惨重,不得不臣服与它。这黑山猫妖每日里以我族人为食,时间久了,竟然说吃腻味了,要尝尝人类孩童给它,限我一月给它献上一个。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我怎么肯做。便推说捉拿不到,结果每月里便要被它痛殴一次。”
说着,金角大王摸了摸脸上的淤青,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那孩童是如何失踪的?”
金角大王闻言面色大变,急喝了两杯酒,像是才压住了心中的惊惧,缓缓说道:“那黑山猫妖倒是颇有几下子,不仅修为高深,还兼具变幻之术。见我不肯给他捉拿孩童给它食用,便自己动手,幻化成各种小动物,引诱这些孩童入了这圣母庙,然后,然后……”
说到这里,便泣不成声,一行清泪顺着金角大王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