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大军早已出得平州地界,进入凉州。
凉州,顾名思义,荒凉之地,人烟稀少,有时行得半日也不见一个城镇村落。
这一日,好不容易行至陶郡附近,早已啃得随身军粮腻味的军需官,前来向周阳请示,要去城中采购些肉类蔬菜瓜果,好犒劳一下连日里辛苦赶路的士卒们。
距离期限之日尚早,休整个半日也无妨,周阳也乐意落个体恤士卒的好名声,于是便准许了。
在严令了军纪之后,士卒们便进城游玩去了。
左右无事,周靖约了混熟的刘胜,换上便服,也进城去见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刘胜和周靖同为周阳亲兵,不过年纪比周靖略长,虽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是戍边三年的老卒。
陶郡不大,尚比不了柳城的繁华,不过胜在新奇。各种奇异之物倒也不少,周靖他们玩得倒也不亦乐乎。
在一家酒肆之中,吃过饭食之后,周靖叫过店家小二前来会账。由于来时匆忙,竟然没带散碎银两,怀中的银票最低面额也是百两之数,周靖无奈之下只能以银票结账。
店小二面露为难之色,只说找不得零,不收银票。最后还是刘胜掏出银子结了账,两人这才脱身。
原本还想继续游玩的二人,被此事耽搁了不少功夫,看了下快到营中集结的时间之后,才绝了这个心思,和刘胜信步向营地走去。
陶郡距离大营,不过三五里,两人皆有微醺之意,一摇三晃的开着玩笑,向营地走着。
突然,周靖耳根微微一动,压低声音说道:“有人跟踪我等!”
刘胜面色顿时一惊,就要回头看去,却被周靖一把拉住,轻声嘱咐道:“来者意图不明,待我们到前面拐角处,将其拿下,细细询问便知。”
说这话的时候,周靖身形丝毫未乱,一如之前散漫的样子。
刘胜心中忍不住暗赞一声,相比较之下,周靖倒像是经年老卒,这份警惕性定力,自己是远远不如。
他却不知,为了锻炼周靖过人的胆量体魄,周靖自小就被父亲送到军营,日日与老卒为伍,言传身教之下,经验阅历不可谓不丰富。
拐角之处,怪石嶙峋,利用跟踪之人暂时失去视线之际,两人翻身藏在了道路一旁的巨石之后。
只听踏踏踏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周靖从石缝中偷偷望去,只见来者三人,腰悬利刃,一身劲装打扮。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满脸络腮胡子,遮掩的几乎看不清面目,唯独一双眼睛尽显凶戾。
身后的两人年纪略幼,分别穿着一身黑蓝色短打,显露出一样的彪悍凶煞之气。
“这三人手里都有过不少人命。”
刘胜附在周靖身边,用细若蚊呐般的声音说道。
正常人身上哪有这种凶煞之气,周靖早已看出来这点。
点了点头正要回话,只听到为首的汉子边大步疾行,边粗声说道:“刚才在店中,这二人露了大白,一看就是肥羊。身上值钱之物肯定不少,加把劲赶上去撂翻他们,我们就回山寨。”
周靖心中了然,原来是碰到劫匪了。
跟在络腮胡子身后的一个蓝衫汉子,略带担忧的问道:“杨大哥,这城里今日多了不少生面孔,听店家所说,是有大军经过,这二人莫不也是军卒?”
“军卒怎地?我等手中少染军卒之血了?”络腮胡不屑的笑道,“你若是怕了,可先回寨中,劫掠下的财物可没你的份了。”
开口说话的蓝衫汉子冷哼一声说道:“我等跟随大当家的,纵横凉州多年,可曾知道怕字怎么写?”
络腮胡哈哈一笑,声音极为得意。
“动手之时,我先斩杀为首之人,你对付另外一人,留一人做活口。”周靖轻声嘱咐道,末了,顿了一顿,“下手之时,千万不能容情,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苍鹰搏兔,亦尽全力!
刘胜神情肃然,认真的点了点头。
蓦地,忽然开口说道:“我来对付领头之人,你另选一人对付。”
闻言,周靖微微有些讶然,这刘胜看似面冷,倒是个心热之人。
刘胜看不出自己的修为,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士卒,害怕自己对付不了那个小头目,因此,便自告奋勇来一力承担。
这小头目看修为也有淬体境三重,和刘胜相差仿佛。不过己方以有备袭无备,胜算应该颇大。如果实在不行,自己再施以援手不迟。
想到这里,周靖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刘胜压了压手,两人顿时伏的更低了。
此时,三人恰恰来到周靖两人藏身的巨石旁边。只听一人轻声咦了一声,显然是不见跟踪的周靖二人,心中略有些意外。
“动手!”
就在此时,刘胜一声暴喝,凌空跃出,手中的钢刀闪着凌厉的寒光,当头向为首的络腮胡砍去。
刘胜的话声未落,周靖的身子已经高高跃起,劲力早已布满右拳,一招牛圣顶角只冲其中一人而去。
两人几乎不分先后的袭中目标,只是目标所遭遇的境况大不相同。
猝不及防的络腮胡,来不及拔出腰间钢刀,只能伸臂挡去。一声凄厉的惨嚎之后,右臂落地。络腮胡显然是经年惯匪,看也未看落臂一眼,扭身便向乱石中冲去。
周靖袭击之人,经验就要欠缺的多,突遭袭击,一时愣怔当场。就在他愣怔之际,周靖的拳头已经印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咔擦,一声脆响,此人的胸骨猛地凹陷下去,嘴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萎颓在地。
周靖抬眼一看,只见他嘴里不住吐着血沫,眼见是活不成了。
“我去追拿匪首,剩余这人就留给你了,务必要活口。”
刘胜眼见周靖一招得手,自己却没能拿下络腮胡,讶异的看了周靖心中一眼,心中不岔,抬腿追去,话音袅袅传来。
剩余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看到周靖如此凶悍,一个见面之下,己方一死一伤。虽然此时一对一放单,却是毫无斗志,撒腿便跑。
周靖见状轻笑一声,他此时也已看出,这三个悍匪,除了那个络腮胡,剩余的这两个都没有正儿八经的修习过武道,只是惯于厮杀,经验老道罢了。
连那个络腮胡顶多也只是淬体境三重修为,面对淬体境三重修为的刘胜,再加上断了一臂,实力自然大打折扣,因此,周靖也不担心刘胜会有什么危险。
周靖此时已经快要突破淬体五重,捉拿一个没有修习过武道的普通人,自然是手到擒来。
将击杀之人身上的衣衫撕成布条,把捉拿的人结结实实的捆绑起来之后,周靖登上一块巨石,向刘胜追去的方向眺望。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刘胜便兴高采烈的走了回来,看到等待的周靖,兴奋的扬了扬手中之物。
周靖定睛一看,赫然是络腮胡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