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汉子,如意算盘落空。除了换来收到银票,急于表明心迹的杨猛几脚之外,一无所获,顿时沉默不语。
先前,四人骑马狂奔了半个时辰,拐进了一条逼仄的小道之后,又牵马行了半个时辰。此时,进入了一个山道之中。
堪堪容一人通过的山道,一边是陡峭的石壁,另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直走得几人是胆战心惊。
不时沿途做着标记的刘胜,心中极为不岔,愤恨的踹了青衫汉子一脚,怒道:“究竟还有多远?”
青衫汉子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悬崖,幸好被周靖一把拉住,惊出了一头冷汗,战战兢兢的说道:“出了这个山道,约莫再走十里地就到了。
夜幕低垂,笼罩四野。
荒野中,除了虫叫蛙鸣,寂静无声。
周靖悄悄从一处巨石后探身,望向一处略显疲敝的村寨,只见里面星星点点的火光,随风摇曳。
从外边看,这绝对是一处与世隔绝的村寨,任谁也想不到这竟然是燕山贼寇的落脚之所。
“这真的是你们的贼窝?”
刘胜抽出半截腰刀,架在青衫汉子脖颈上,面露凶光的问道。
青衫汉子忙不迭的微微点头,以示肯定。
周靖望着远处村落中不时闪现的人影,眉头紧皱,陷入了思虑当中。
他的谋划其实很简单,冒充前去陶郡劫掠的三人,谎称自己是凉州世家之子,被他们绑架而来,索要赎金,借机混入营寨。
沿路做下标记,寻找到贼寇落脚之地,等到大军到来,里应外合,一举荡平此窝贼寇。
刘胜和杨猛二人,特意经过装扮,在夜晚灯火的照耀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发现什么端倪。唯一容易出纰漏之处,就是这个青衫汉子。
甘愿落草为匪,自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肯定不能相信他的赌咒发誓。进了贼窟之后,随便喊一嗓子,自己这边的三个人必然没命活着出来。
“该怎么办呢?”
周靖挠了挠刺挠的脚踝。
这一路上鞍马劳顿,脚底早已汗出如浆,混合着尘土,鞋里早已泥泞不堪。
蓦地,计上心头,周靖从脚上搓下一个泥丸,对刘胜使了个颜色,后者顿时心领神会,按住了青衫汉子。
青衫汉子以为自己大限将至,顿时面如土色,便要开口求饶。他一张嘴,周靖便将泥丸塞入他的口中,手掌捏着他的嗓子一送,泥丸顿时落入他的腹中。
“这,这是什么?”
青衫汉子惊魂未定,只觉得自己口中苦涩难当,忙急切问道。
周靖面上故作阴阴一笑道:“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一日丧命散!”
“什么是一日丧命散?”
刘胜和杨猛两人齐声出口问道。
周靖看着青衫汉子面露希冀的神色看向自己,脸上的阴险之色更浓了几分,缓缓开口说道:“一日丧命散,是用七种不同毒药,再加上鹤顶红,提炼七七四十九日而成。服用之后,五脏六腑尽皆溃烂,一日之内便可化为浓水。”
“好厉害!”
刘胜和杨猛身形猛地一震,满脸不能置信。
青衫汉子顿时面露惊恐之色,急切的抓着周靖的袖子道:“我不想死,不想死,有没有解药?”
“解药自然是有,被我藏在大营之中。事成之后,便会取给你,不过就看你表现如何了。”
周靖嘿嘿一笑,悠然说道。
青衫汉子点头如捣蒜的说道:“全凭吩咐,全凭吩咐……”
“公子,怎地如此多智?”
周靖耳边突然传来白素素的声音。
末了,顿了一顿,又吃吃的笑道:“不过也好恶心哦!”
周靖所做的这一切,自然被白素素尽收眼底。被藏在袖袋之中,一路上不能发一言,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化作小蛇,爬到他的耳边细声说道。
脖颈处传来的冰冷滑腻的感觉,让周靖眉头不由自主的挑了挑,心中不由得寻思道:“这算不算是肌肤之亲呢?”
不过危机迫在眉睫,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心中一闪罢了,收敛心神,沉声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解开被绑的青衫汉子,将周靖双手虚绑在身后,刘胜故作凶狠的推了一把周靖,厉声喝道:“还以为你是贾府公子呢,快走。”
周靖故意脚底踉跄了一下,闪在了通往村中的小道上。
四人迤逦而行,还没走多远,突然从一旁的大树上传来厉声质问:“什么人?”
数道闪着寒光的箭簇从茂密的枝叶中伸出,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森森寒意。
刘胜手握短匕在青衫汉子的腰间轻顶了一下,青衫汉子像是才回过神来,急切说道:“兄弟们,别放箭,是我。此次出山,劫掠回来一个肉票,路途上耽搁了一些。”
“哦,原来是赵二犊啊,这下可是发了大利是啊,回头,可别忘了请兄弟们喝酒。”
树上之人似是和青衫汉子相熟,嬉笑着回了一句,枝叶中伸出的道道寒芒顿时消失不见。
赵二犊自然是忙不迭的满口答应着。
在距离村落入口,不过一里的距离,就遇到三个盘口,这个叫赵二犊的青衫汉子一一回答,四人有惊无险的蒙混过去。
来到寨门之前,周靖抬头看去。
只见这群贼寇栖身的村落,竟然是坞堡样式,外面土坯木料夯就,内里密密实实的砌着一层尺许后的青砖,显得坚固非常。
把守寨门的喽啰用火把照了一下,见赵二犊是相熟之人,对其余三人只粗粗看了一眼,便打开了寨门。
进了寨中的周靖发现,这窝贼寇居住的村寨和普通村寨也没什么两样,中间是一条夯实的土路,两旁参差不齐的排列着两排房屋,道路的尽头是一栋面积颇大的青砖瓦房。
此时已是夜晚时分,两旁的房屋内灯火通明,不时飘出酒肉的香气和吆五喝六的酒令之声。
“去找一个没人的房屋藏身。”
周靖看了一眼窗棂中攒动的人头,低声说道。
“跟我来。”赵二犊点了点头,当先领路。
溜着屋檐下的黑暗之处,四人悄没声的向前行走。
“哐当!”
一个屋门突然被推开,好巧不巧,打开的门板重重的拍在了领头的赵二犊身上。
“谁他娘的开门不长眼?”
在匪窝里横行惯了的赵二犊,此时竟忘了自己的处境,破口大骂道。
“是你爷爷我,怎地?”
开门之人显然也是霸道惯了的,本已走出了几步,听到这话,口出秽言,顿时又返折回来。
“你是不是想找死?”
一直暗中挟持赵二犊的刘胜,见状顿时目眦欲裂,顶在他腰间的匕首,顿时又往前送了送。
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的赵二犊,身上瞬时布满了冷汗。
待借着灯火,看清楚来人之时,赵二犊的身子更是抖得像筛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