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黑衣劲装,看打扮正是程府中人,浑身伤痕累累,一瘸一拐的边跑边回头张望,脸上布满了骇然神色,像是有猛兽在追赶一般。
及至近前,才看清来人的相貌,正是周靖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程永年。
程永年是程立轩的第五子,平素掌管程家的贩运生意,常年在外奔波,平素难得一见。此次恰逢适会,也赶了回来。
“是五叔,我们快去接应一下。”
程宣娇脸上露出喜悦之情,就欲跳下树前去迎接。
周靖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伸手拦住程宣娇,沉声说道:“你且稍等,我去即可。”
程宣娇自幼受五叔照顾颇多,和他关系也最为亲近,看到程永年身体受创,自然心生关切之意。
听到周靖这么说,脸上微微露出不悦之意,不过没有出言争辩,臻首低垂算是默认。
周靖纵身一跃,跳下树梢,迈步向程永年迎去。
十丈、五丈、三丈……
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血腥之气,从程永年身上散发出来。
两人越来越近,周靖暗自凝神戒备,法器游龙剑就悬在腰间,蓄势待发。
及至不足一丈之处,程永年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手扶着树干,呼呼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道:“周……周公子,老夫实……实在无力了,麻烦你……你搭把手吧!”
周靖闻言,淡然一笑,身形丝毫未动。
“周公子,你扶我五叔一下啊!”
身后树上的程宣娇,看到此景,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闭嘴!”
周靖扭头喝道,忽然感觉身前一股劲风袭来,心中低呼不妙,并未回头查看,双脚猛地一跺,向后疾射而去,
同时,腰间的游龙剑也已出鞘,化作一道霹雳闪电,向身前斩去。
一声急促的厉啸响起,周靖此时也已翻身落地,看向程永年。
此时的程永年哪有先前的蹒跚之态,身形矫健的如同灵猿,一蹦一窜的便已逃窜至密林深处,周靖有心追赶,却早已来不及。
“你怎么对我五叔下手?”
程宣娇此时也已跃下树来,来到周靖身前,俏脸阴沉,连声质问道。
“这是你五叔?”周靖反问道。
说着,从地上捡起被游龙剑斩断的一根手指,递到程宣娇的面前。
手指足有胡萝卜粗细,上面长满了毛发,指甲尖利如同箭矢,泛着幽幽寒光。
“这……,这是……”
程宣娇结结巴巴了半天,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来。
唯女子不足以谋也!
先前程宣娇的插话,分散了周靖的注意力,差点陷他与万劫不复之地。如若不是仗着游龙剑,肯定命丧当场。
一日只可使用一次的游龙剑,是周靖目前唯一可动用的杀手锏。
如今游龙剑祭出,却只斩断了通灵弥猿的一根手指,让周靖心底不由为之生寒。
这通灵弥猿与黑熊精相比,修为相差仿佛,只是多了一项黑熊精不具备,也是至关重要的因素。那就是通灵弥猿智商过人,比起人类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兼具化形惑人心智神通,是为周靖平生所见之大敌。
此时天色渐暗,两人身处密林之中,当真是杀机四伏,不知那通灵弥猿在何处觊觎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转身回营地之中,却是来不及,摸黑前行却是更为危险,如今已成进退维谷之势。
良久,程宣娇面色逐渐恢复了平静,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方才黯然说道:“周公子,对不起。”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官差做什么?”
周靖淡然说着,心中不由得想起了远在离京的未婚妻阮灵。
与之相比,阮灵当真称得上是聪慧过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二人置于如此险地。
“我们今晚要宿营何地?”
程宣娇看着红日西沉,浓密的丛林就像是要择人而释的猛兽张开了巨口,心里顿时觉得瘆得慌。不由得向周靖身边靠了靠,颤声问道。
如今已成骑虎之势,再埋怨程宣娇也解决不了眼下的危机。周靖断然不相信,受此大创的通灵弥猿,会就此善罢甘休,今晚必然前来袭击。
密林之中,通灵弥猿可如履平地,而自己却无此等便利,必须扭转被动局面。
周靖略略思虑了一下,来到一颗巨树跟前,三两下跃上树巅,四处张望了一下,选定了一个方向,便迈步走去。
此时的程宣娇,如同受气的小媳妇一般,也不敢开口询问,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两人来到一处略显稀疏的树林中,周靖二话不说,袖子一挽,便轮起材刀伐起树木来。
周靖的想法很简单,通灵弥猿在暗,自己在明,兼具主场优势,可以借助树木匿行突袭,那就需化被动为主动。
将周围树木伐开,开辟一处宽阔场地,让通灵弥猿失去藏身之地,给己方争取反应时间。伐下来的树木,可以作为燃料,用来取暖兼具照明所用。
牛圣练皮,虎圣炼骨,豹圣炼筋,熊圣练肉,周靖将这四式化为劈柴刀法,砍伐起树木来,倒也无往不利。
程宣娇虽不解周靖之意,不过依样学样拿起随身长剑,砍起树来。
不多时,方圆数丈之内的树木,尽皆被二人砍伐一空,视野为之一阔。
至此,周靖并未住手,做好防火隔离带之后,将树木沿着空地周围摆好,必要时点燃树木照明,通灵弥猿必将无所遁形。
最后,又在场地中央,将剩余的树木堆积起来,留作晚上的篝火所用。
做完这一切之后,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
月亮缓缓爬上树梢,留下一地斑驳的阴影,一如程宣娇此时的心境。
此时篝火已经燃起,升腾出一丈多高的火焰,将四周照的通明,依然不能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程宣娇紧紧依靠着周靖,左手紧握长剑,目光惊惧的看向四周,连周靖递过来烤热的干粮,也无心食用。
看到此景,周靖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他原本做的打算是让二人轮换值夜,如今看来,依然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