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脸上浮现出得意神色的程闻天,看到变故陡生,笑容一下子僵死在脸上,如见鬼魅一般。
双眼死死的盯着悬浮在空中的那柄短剑,目光闪烁不定,而后将视线缓缓的落到周靖身上,面容瞬间变得扭曲了起来。
这一都人马是他立足的本钱,费劲心机才拉拢了过来,现在一下子就折了将近一半,让他怎能不心痛。
程闻天怒不可遏的拔出腰间长剑,脚下一蹬便要向周靖扑来,却被他身后一名护卫死死拦住:“程都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不是对手,立刻报知大首领,让他派人过来对付他们。”
听到手下的话,程闻天脸上的怒容方才稍敛,身形一转便向后逃去。
白素素哪会给他机会逃跑,身型在空中挽了个剑花,瞬时便向他疾射而去。
程闻天听着身后劲风呼啸,心知不妙,自知难以躲避。侧眼看了一下,刚才拦住自己前去送死的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右手一抓,便将其向身后抛去。
“程都尉,你这是……”
话未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受这一阻,待白素素从那个护卫胸口脱身之后,程闻天早已跑离了数十丈远,追赶却是来不及。
程闻天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身形丝毫未停,闷头向前跑去。突然,他感觉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诧异的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不知何时,一株绿色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脚踝。这藤蔓也不知是什么植物,用力扯了一下竟然没有扯断,这让他心中不由得一紧。
程闻天看了一眼周靖等人正向他追赶而来,心里顿时焦急如焚,嘴里骂骂咧咧的抽剑想将其斩断。
就在这时,突然又从旁边窜出一根藤蔓,好巧不巧的绕住了他欲拔剑的手腕,程闻天顿时一下子呆立当场。
程闻天脸色不由得大变,此时再傻的人,也明白这绝不是偶然。
听着不远处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程闻天心知正是周靖等人在赶来,心中更是惶急不安,忙用还没有被缠着藤蔓的左手,努力去撕扯这藤蔓。
遽然,越来越多的藤蔓窜出,瞬间便将他缠成一个绿色的草球,程闻天勉强只能透过缝隙看到一丝外面的情景。
身体不能动,不过听力却丝毫不受影响,耳闻几个脚步声在他身前停下。
程闻天勉力从藤蔓的缝隙中辨认出程宣娇,口里颤声哀求道:“侄女,堂叔绝无伤你之意啊,放堂叔一马行不行?”
倏然间,藤蔓一缩,将程闻天的头露了出来。
程闻天顾不得惊讶,忙向程宣娇看去,脸上布满了恳求的神色。
不过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张布满冰霜的俏脸,只见程宣娇轻启朱唇,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爷爷、叔祖在天有灵,看我手刃此贼,九泉之下当也瞑目了!”
说着,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寒光掠过,冲天的鲜血顿时喷射而出。
“咕噜噜,咕噜噜……”
程闻天的脑袋滚落到程宣娇的脚下,脸上的惊愕之色还未褪去,嘴唇微张,看口型隐约可以看到是个‘不’字。
不过这个字,这辈子他是没有机会再说出来。
程宣娇双眼微闭,扬天长吁了一口气,似把这几日的郁闷之情尽皆吐出。
突然,猛地转身,面对周靖,双眸含泪,对周靖深深的一揖到底:“感谢周公子让我大仇得报,宣娇必然铭记五内,旦有所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周靖闻言苦笑不已,赶忙一把将程宣娇拉起,此时群敌环伺,哪是说这些客套话的时候。
周靖此时心中微微有些纳闷:“按道理来说,和程闻天所部大战了这么久,沙盗早应该闻风出动了才是,为何这么久了,帐篷中也不见一个沙盗出来!”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说是……”
像是为了印证周靖心中所想,远处猛地爆发出一团火光,顿时喊杀声四起。
周靖几人猛地向声音来源之处望去,赫然发现,声音的来源之处就是他们先前所潜伏之地,换句话说,他们本来想偷袭沙盗,结果却被沙盗在后面偷袭了!
“周公子,我们赶紧回去救援吧!”
程宣娇、吴坤、段天德三人脸上无不呈现担忧之色,急切的催促周靖道。
周靖伸手制止了三人举动,微阖的眼睛猛地睁开,爆射出一团精光,斩钉截铁的说道:“传我号令,让刘胜率军向峡裕关方向移动。”
“什么?峡裕关上还有沙盗驻守,让刘胜率军向峡裕关转移,岂不是更容易让沙盗前后夹击?”吴坤听到周靖的话,不由得疑惑道。
而程宣娇虽然心中有疑惑,却依然不折不扣的按照周靖的命令执行,放出了传讯烟花。
周靖猛地转头看向峡裕关方向,淡然说道:“在刘胜他们到来之前,我们率先灭了峡裕关上的沙盗,这样便不会有前后夹击之虞。”
吴坤等人,登时再被周靖的异想天开所折服,“凭他们区区四人,就能拿得下峡裕关?”
时不我待,周靖此时自然顾不上给他们解释,示意程宣娇也找了一身沙盗的白袍,套在衣服外面。
此时四人皆是一身白袍装束,装作劫后余生的沙盗,慌不择路的向峡裕关跑去。
周靖等人所在之地,距离峡裕关也不过二三里地,须臾之间,便来到峡裕关下。
此时关上的沙盗守军,皆严阵以待,引弓待发,锋利的箭簇遥遥直向周靖几人。不过待听到段天德的话之后,一个小头领模样的人,方才大声叫嚷了几句,示意他们上关上暂避。
峡裕关主要是防御关外的沙盗,在建造之初就没有想到有一天,它竟然被用来对付关内的敌人。
与关外的壁立千仞所不同的是,内里是一道女墙,另外还有一条可供人马行走的石道。
此时石道之上,到处都是大块尚未干涸的褐色血迹,及随处可见的残刀断箭,显然就在昨日,这里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