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远死死地盯着楚凌峰的背影,恨得直把牙根咬得格格作响,脸色有些狰狞可怖,那样子像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了。见楚凌峰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他颓丧地倒靠在沙发上。
即便明知大势已去,何明远也不想束手就擒,必定要做一番搏斗,或者说是垂死挣扎。他心里明白,要想翻盘的话,只能求助于老朋友李京生了。如果李京生能够掉过头来支持他,那就可以逆袭楚凌峰,保住自己的职位,并且借机狠狠地羞辱他一番。
这么一想,何明远就掏出手机给李京生打电话,先是请他到自己办公室谈,转念一想又改口说自己去他那儿,尽管他的职务比李京生高,但毕竟现在有求于对方,只能降贵纡尊了。不过,李京生很照顾何明远的面子,争着要来他办公室。
把手机搁在茶几上,何明远便开始泡茶,他知道李京生喜欢喝铁观音,就专门为他泡了杯,自己泡了杯西湖龙井,然后坐在沙发上静候李京生的到来,一边寻思着说服他帮助自己。
不多时,李京生就敲门走进了总经理的办公室。何明远瞧见了李京生,赶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笑呵呵地上前招呼他。
其实,李京生已经猜到了何明远的目的,却迟迟不挑明了说,只边喝茶边跟他闲聊。虽说何明远急着要与李京生谈正事,却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耐着性子陪他闲扯,装出副高兴的样子。
“老何,你叫我来不是为了喝茶闲聊吧。”过了一阵子,李京生笑眯眯地瞅着何明远说了句,笑意里透出股意味来。
“老李,你是不是认为我有什么事要跟你谈?”何明远反问。
“应该是吧,以我对你的了解,上班时候你是不会特意叫我来扯闲天的。”李京生呷了口茶说,“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知我者老李也。”何明远哈哈一笑,“没错,老李,我确实有件事要跟你谈谈,只是见你聊得兴起,就不好打断你了。”
“什么事,老何,你快说吧。”李京生明知故问。
“好,那我就直说了。”何明远沉吟了下说,“刚才楚总来我这儿逼宫,要我主动辞职。他底气很足,原因是得到了你的支持。”
“你不认为楚总是在帮你吗?”李京生啜了口茶,反问句。
“帮我?”何明远摇头冷笑道,“老李,我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这实在让我吃惊不小啊。”
“可我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你就改变态度,转而支持楚凌峰来对付我。”
“说句心里话,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呀。”李京生一脸认真地说,“老何,你所犯的过错实在是很严重,应该承担这份责任。”
“什么意思,老李,你我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何明远沉不往气地说,“你这样说话,分明就是没拿我当朋友。”
“不,就因为我拿你当朋友,才这么说的。”李京生摆摆手,温和地笑道,“老何,我清楚这个总经理对你意味着什么,也理解你的心情,但事到如今你只能这样了。虽然罢免了你的总经理,但你还是志业集团的副董事长,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副董事长,说起来派头大,很有分量的,其实没什么实权,也做不了多少事,根本就无法与总经理相提并论。”何明远苦笑了笑,“老李,你说说我怎么会甘心呢?”
“想开点吧,老何。”李京生劝道,“其实我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但现在你放弃这个职务是最明智的选择,没有别的办法了。”
“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只要你支持我,楚凌峰就罢免不了我这个总经理。”何明远恳切地说,“老李,你就帮我这一回吧。”
“跟你说吧,就算我支持你,其他人照样会支持楚总,我实在没能力保你。”李京生呷了茶说,“如果你不主动辞职,到时候你的事肯定会公布于众,这对你实在不利,还是舍卒保车吧。”
“什么舍卒保车,这是舍车保卒!”何明远脸色一沉,“说起来轻巧,这事要落到你头上,看你还能这样洒脱不!”
“你还别不信,要是我犯了错,肯定会主动辞职的。”李京生微笑着说,“其实就算不主动辞职,最终也会被迫下台的。”
“好了,老李,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何明远默然啜了口茶,挤出笑说,“我只想问一句,你愿不愿意帮我。”
“你认为,我帮你是对的吗?”李京生反问何明远。
“你的意思是不帮我了。”何明远阴沉着脸说,“没说错吧?”
“老何,你也知道我是个讲原则的人,一切按公司的规定办事。”李京生面有难色地说,“能帮你的,你不说我也会帮,不能帮的,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帮的。老何,我想这件事……”
“老李,你我共事多年了,而且交情也不错,难道你就真的不看在朋友的情分上帮我这回吗?”何明远勉强地笑道。
李京生讲原则,也讲情义,所以这事让他十分为难,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端起紫砂茶杯缓缓啜饮,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何明远见李京生不吭声,猜他处在犹豫之中,就尽挑好话求他帮忙。李京生见何明远这样,心就渐渐软了下来,打算帮他了。不过,就在准备答应何明远时,他突然想起了楚志业的那句话,于是即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是呀,一切必须按原则办事。
“实在不好意思,老何,我不能不坚持原则呀。”沉吟良久,李京生声音沉缓地说,“董事长在世的时候,就说过每位董事都必须坚持原则办事,所作所为都必须以公司的利益为重。”
“别拿董事长的话说事,你不想帮我,是因为得了楚凌峰的好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哼!”何明远气呼呼地说道。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李京生不温不火地说,“不过,我要向你郑重地申明一句,我跟楚总之间没有任何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