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甘小姐的半枝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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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忘了怕

最爱妈妈的人,最想甘思明死的人,必然是秦民无疑,可是她始终无法相信秦民会对自己下手,他若是要下手,早就有机会,不会等到现在,况且她感觉得到,秦民虽然利用她,但他对她的爱护也不可能是假的。

那会是谁,余家还是池家,还是只是单纯的竞争对手?

还有妈妈骨灰呢,在秦民的手上吗,他多次在墓前深情的怀念,只是为作戏给自己看的?

甘棠直到现她也没有意识自己有什么真正的危险,她担心的是甘思明,她现在特别想要甘思明陪着她,那怕温声软语安抚她两句,她心里也能踏实一些。

关在这个小房子里,她想出去找人说说话,家里除了这些安保人员也没有别人了,保镖说吃过饭方陵就出去了,连陆九龄都不见了踪影。

小葱花在她脚底下转悠,甘棠抱起它,坐在落地玻璃窗下,整面玻璃墙窗帘拉着,不透一丝光,甘棠有些闷,伸手扯开了一半窗帘,又想起方陵叮嘱她不许开窗帘更不许开窗。

她还是轻轻的拉开窗帘一角,外面是黑沉沉的夜,不见一丝星光,后院的零星的灯光在夜幕下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周围静谧极了,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她觉得有些闷又有些乱。

伦敦的夏夜气温有些低,她进浴室冲了一个冷水澡,冷水的寒气刺激着身上的皮肤,心里的燥闷才算压了下去。

甘棠坐在窗户下,抽了快一包烟了,才见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进了院子,车上下来的,除了方陵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很斯文的一个人,他们一起走进房子里。

她悄悄的下了楼,跟身后跟随的保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一会就发现她这个举止有些多作,这些人走路根本就没有声音。

甘棠像小猫一样轻手轻脚的溜到书房门口,她贴在房门上,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说话的声音,他像是在安抚方陵,“您放心,只要那人还在伦敦,绝对跑不了,甘小姐在这里也绝对是安全的。”

听到方陵冷笑了一声,“安全?她身边的两个人被撞的一死一伤,凶手现在仍然逃亡在外,你跟我们说安全?今天下午要不是九龄及时赶到,甘棠现在遭了毒手也未定,甘家信任三叔,才把一对儿女的安全交付到他的手上,你们就是这样保证他们的安全的?”

甘棠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一记惊雷在沉睡的意识中炸开,那两个天天跟着她的人居然死了,难怪下午陆九龄初见她的时候神色那么怪,不管不顾的紧抱住了她,甘棠还生气了,又踹了他一脚,陆九龄也只是笑笑,并没有生气。

那个时候,陆九龄身边带着人应该已经在楼下的某个地方跟人火拼上了,他居然能那么平静的告诉她,“去洗把脸换个衣服,我们一会去看看你爸爸。”

他甚至还能淡定坐在沙发上等上她半个小时,走到半道上才告诉她甘思明遇袭了,陆九龄深沉的简直可怕。

可是这会她也在承认,他一直在默默的守着自己,那怕是危险来临的时候,他没有独自避难,她心头一热,她想他若不是陆琦的儿子,或许她早就被他感动了,可是他再好,他们也隔着杀母之仇这道天堑,不可能在一起。

书房里那个陌生男人在道歉,低声下气的道,“是是是,甘总对我们一直很照顾,你放心,那人受了刀伤,如果不及时救治也很危险,肯定走不远的,最迟后天就会有线索。”

方陵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意思是到现在半点线索都没有,到了后天才知道,你能确定这中间对方不会再派人过来?”

“只要甘小姐和陆少不出去,这里还是安全的,特别是甘小姐,对方的目标就是她,近期不要让她出门。”

里面声音突然停了,似乎是发现外面有人,甘棠飞快的走出过道,转身往楼上走。

她手足有些发凉,黑夜像是张开獠牙凶兽,甘棠也不是怕死,她的愿望是跟爱的人在一起,想有一个幸福的家,可是她太弱小了什么也做不了,能做的只有等待。

就在她转身上楼的瞬间,书房的门无声的开了,陆九龄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她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方陵送走了那个陌生的男人,走到还在楼梯口发呆的陆九龄身边, “她都听到了?”

“应该是。”

方陵叹了一口气,“也难为她了,下午估计吓坏了。”

“还好。”

方陵没想到甘棠对下午的事一无所知,看了一眼旁边皱着眉头的陆九龄,今天下午如果他晚到了半个小时,后果不堪设想,“下午的时候不怕吗?”

死亡那么近,甘思明一直教他的是正途大道,陆九龄肯定是还没有见过血的,不像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在生死线上滚过。

陆九龄弯了弯唇角,“好像忘了怕了。”

方陵愣了下,一时没听懂忘了怕和不怕之间有什么区别,但下午的事又让方陵对陆九龄的勇气和胆识生出几分敬佩,后生可畏。

“你早点休息吧,我去打个电话。”

方陵转身回了书房,陆九龄上了楼,甘棠房门关着,陆九龄推开了房门,房间里留了一盏小壁灯,隐约见甘棠已经睡下了。

他轻轻的带上房门,又叮嘱了几句门口守着女保镖,这才转身去了隔壁。

他们就一墙之隔,稍微有个见吹草动他也能感觉到。

他到半夜才勉强合眼,梦到甘棠被人绑在一间屋子里,哭着向他求救,他还来不及上去,她被人一枪爆头了,血流一地,浸湿了他的衬衣。

他大汗淋漓从床上醒来,这才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

外面的天还没有亮,黑沉沉的夜幕压迫碰上地面,心里不安和紧张却更甚,他起了身走了出房门。

陆九龄又听到了甘棠熟悉的细细的哭声,

安保公司是英国本地的,人员值守三班倒,虽然是半夜但仍是精神高度戒备中,见了陆九龄做了一个摊手的姿势解释道,“我看过了,没有什么危险,她睡着了,可是一直在哭。”

“哭多久了?”

“半个小时了。”

他愣了一会,还是推开门进去了。

小葱花在被褥间抬起半个身子警惕望过来,见了是他又继续趴回了背子里。

他半曲着腿蹲着她床头边观察她,她满脸的泪光,牙关紧咬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半边的枕头已经打湿了,他看的心头发紧,又像从前一样翻身上了床,将她拥进自己怀里, 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抚道,“阿润别怕,我在呢,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她细细的哭声果真一会就停了,陆九龄退开几分低头看着怀里甘棠,有些无奈 ,睡的这样沉,别说取她的小命了,只怕别人抱走了都不知道 。

陆九龄抱着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紧张和不安也跟着一块消失了。

“陆九龄。”

他以为她是梦话,低头突然对上甘棠一双水光一般盈盈的眸子,

陆九龄半夜躺在她的身边,被她逮个正着,却半点不见愧色,低低淡淡的问她,“醒了?”

她也破天荒的没有发难,窝在他的怀里没动。

“不是说你好了吗,又哭了知道吗?”

“嗯,我做噩梦了。”

“梦到什么了?”

“我妈。”

陆九龄眸光一暗,没接话,甘棠又将往他怀里拱了拱,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心渐渐的平静下来,有时候连烟酒都不能安抚的情绪,便只有他的心跳可以,她已经不记得至底从池宽出事那会还是决定跟他玩一场恋爱游戏时养的坏习惯,但如今怕是有瘾了。

“陆九龄,如果我说我怕死,怕我爸爸出事,你会嘲笑我吗?”她手揪住他的衣襟,清辙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惊慌。

“不会,因为我也怕死,但是我们现在都不会死,这里很安全,等抓到了凶手我们就可以回去上课了。”

“你下午救了我,对不对?”

陆九龄在黑暗里勾了勾唇,“对,我救了你。”

他不是什么活雷峰,他要甘棠记得他有的好,记得她欠他许多,那怕她是一块冰山,他也会一点点的捂热了。

他见她不说话了,低下头来贴着她的耳朵问她,“你要以身相许吗?”

陆九龄的声音低沉又暧昧,耳边温度的有些灼人,甘棠头皮发麻,转了个身,翻到床那头那去了。

背对着他,闷声闷气的声音听起像是有些赌气,“流氓!”

一会陆九龄又贴了上来,从身后揽住她的腰 ,甘棠身子一僵,这回到是一本正经了,“别躲,我永远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像是知道她的秘密,“就这样抱着睡,我们都能睡个好觉。”

她没再抗拒了,他们没有未来,只是偶尔抱在一起取暖不算过份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迷迷糊糊的坠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陆九龄已经不在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