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张姐从厨房里探出头,“晚上咱们吃打卤面。”
甘棠还未走近,就已经闻到厨房里浓香四溢的酱汤味。
听说陆琦的老家在山西,陆九龄小时候在那生活,对打卤面情有独钟。
在国内的时候常见陆琦亲手做陆九龄吃,甘思明后来也跟着吃的津津有味,到了国外,张姐知道陆九龄喜欢便三不五时的给陆九龄做,说起这事甘棠有些不忿,原来在国内,张姐把他和陆九龄都看成是家里的小孩,现在这个家里,她把陆九龄看成了男主人,事事都唯他事从,看甘棠还是原来那个小孩。
甘棠撇了撇嘴,“陆九龄又不在,做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也挺喜欢吃吗,给你换换口味啊。”
甘棠轻哼了一声,“谁喜欢了,就陆九龄这个土包子喜欢。”
张姐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上回跟陆九龄一块吃的倍儿香的难道不是她?
甘棠因为讨厌陆琦母子,便连他们老家的食物也跟着一块嫌弃了,在国内那个家是从来不碰的,她失忆后倒是会吃了。
“小祖宗,我想吃了行不行啊。”
甘棠哼一声,进了厨房洗了手,去抱小葱花玩了。
张姐动作麻利,不大一会,桌上就摆上了热气滕腾的面条,给甘棠装了一大碗放到她跟前,甘棠皱眉,“给我换个小碗。”
张姐是见甘棠最近没胃口,才给她换花样的,这都快瘦成外星人了,吃个饭却比谁都挑剔。
张姐正想说她两句,田莉伸出筷子随后在甘棠碗上敲了一下,面无表情的道,“别作,都吃了。”
田莉面无表情,甘棠有些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后者理都没理她,依旧冷冰冰的一张脸,甘棠老实巴交的端起碗吃了。
张姐有些哭笑不得,她照顾甘棠这么多年还不如一个保镖的话管用。
张姐不怎么喜欢冷冰冰的田莉,一个家里住了许久,说过的话加起来也没有几句,也不知道甘棠为什么喜欢她,甚至有时候有些怕她,她私下里跟陆九龄说过,是不是田莉私下怎么着阿润了,所以才怕她,毕竟现在的她不像原来那样了。
陆九龄也只是极淡然的说了一句,“没事的,你不用管,你以后对田莉也客气点,别惹阿润不高兴。”
张姐虽然疑惑,但陆九龄交待了,她也认真照做。
甘棠最近心情不好,所以话也不多,再摊上个田莉这个面瘫,张姐也不能自言自语,一顿饭吃的格外安静。
小葱花静静的立在沙发的靠背椅上,像个将军一样威风凛凛的扫视周围,突然间从沙发上窜下来,只听着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铃声在寂静的空气里响起格外的悦耳,张姐心中一喜,循着小葱花的方向抬眼望去,白色的玻璃门被推开,一脸疲倦的陆九龄出现在了门口。
小葱花着急的扒拉着他的裤腿,仰着头求抱,陆九龄把行李放在一边,抬眼朝餐厅的方向望过来,目光久久落在甘棠的身上,喊了一句,“阿润。”
甘棠只是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连挪动的意思都没有,低头继续吃自己的,同样冷漠的还有田莉。
只有张姐满面笑容上去迎接陆九龄回家了,“吃饭了没有,累不累?”
张姐是真的高兴,陆九龄回来,顿觉得心里轻松了。他不在这段时间,家里就三个女人和一个司机,她最怕的是甘棠生病,上回陆九龄去了德国两天,就仅仅是一场流感,早上去叫甘棠才发现她昏了过去,后来还是田莉男朋友一起把甘棠送进了附近的医院,等陆九龄赶回来,转到一家私人医院,听说甘棠的情况有点特殊,不熟悉她病史的医生一时半会很难对症下药。
陆九龄换了鞋,抱起小葱花撸了撸它的脑袋,一边餐厅那边走,“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还没吃。”
“那正好,我今天做了打卤面,你刚从国内回来,应该吃过你妈亲手做的,那可比我地道多了。”
他不置可否,“在门口就闻到香味了。”
他说话间已经走到甘棠身后,把小猫放在一边,俯下身问她,“张姐的手艺最好了是不是?”
甘棠好像没听到似的,陆九龄低下头,亲了一下甘棠的头发,“真不打算理我了?”
她手里的动作一顿,也没回头,“陆九龄,你动来动去的还让不让我好好吃饭了?”
陆九龄大概再动她一下,她就要甩手走的意思了,大家都知道她不高兴,但她偏偏又冷冷淡淡不发脾气让陆九龄准备好的套路都用不上了。
连张姐都替陆九龄尴尬了,陆九龄却无声的笑了笑,张姐笑着接口道,“坐了一天飞机,饿坏了吧,赶紧洗手吃饭吧。”
陆九龄洗了手出来,拉开甘棠旁边的椅子,他刚一坐下,小葱花就跳了上来,瞄瞄的直叫唤,张姐盛了面放在他跟前,他也没动筷,侧头看着一旁的甘棠,“是我不对,不该说话不算话。”
甘棠像没听到似的,陆九龄抬手似乎想摸摸她,甘棠嚯的一下站起来了,“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味道是不错。”
陆九龄手落空了,又有些悻悻的收回来,甘棠已经走开了,径直走到客厅,拿起手机拨了电话,往露台那边走。
张姐哭笑不得,见陆九龄满脸的倦意,“你先吃饭吧,好好休息倒倒时差。”
陆九龄点了点头,张姐也没下桌,告诉他,“阿润最近似乎特别的暴燥,有时候半夜起来,不看见她坐在外面抽烟,上次又在市区玩到半夜回来吐的很厉害,你有机会说说她吧。”
陆九龄怔了下,又往甘棠的方向看了一眼,久久没说话。
甘棠已经打完了电话了,捡起沙发上的外套,往门口走去,田莉极有默契的跟在她身后。
张姐下一意识的往陆九龄的方向看了一眼,“阿润,干嘛去。”
甘棠压根不甩他,陆九龄放了碗筷,大长腿朝这边迈过来,在甘棠踏脚出门前拦住她,又问了一遍,“干嘛去?”
“散步。”
“我也想去,你等等我。”
甘棠冷笑了一声,“陆九龄,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应该等你,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那里?”
陆九龄神色一滞,甘棠大力将他推到一边,走出去了。
“阿润,过两天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甘棠脚步一顿,又听见陆九龄在她身后低声道,“对不起。”
甘棠头也没回,迈开步子往门口快步走去。
田莉转过头,见陆九龄脸色不太好,没什么精神,大概也是累极了,“她一会去豆豆她们那儿,说是谁过生日,你也别等了,好好休息吧,晚上我会劝她早点回来。”
陆九龄这才点了点头。
过生日的是一个叫李斯特的男生,在外面吃了饭切了蛋糕,又去了酒吧,甘棠上回在派对上折腾怕了,这回倒是没有再喝酒了。
她似乎是有意置气报复陆九龄,田莉怎么劝就是不回家。
等到散场,就已经很晚了,出乎意料的,陆九龄并没有来电话,田莉想陆九龄坐了一天的飞机,这会倒时差,应该也睡着了。
进家门之前,甘棠突然顿了脚,“田莉,你让宋宁给我找个心理医生吧,要自己人,能靠谱的,要不再下去,我非得神经病不可。”
田莉点了点头,甘棠心里藏了许多秘密不能为外人道,陆九龄给她找心理医生显然也是白搭,不过陆九龄有这个想法,应该早就知道甘棠需要心理干扰治疗,但是他到这会才提起这个事,实在是有些奇怪。
院子里静悄悄的,远远就见客厅还留着灯,张姐是一个称职的保姆,只要甘棠没回家,不管多晚她都会等她。
推开门,田莉愣住了,不是张姐,而是陆九龄,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撑着额头,一手机械式的给小葱花顺着毛,大概等了一个晚上。
他站起身来,朝田莉淡淡的说了一声,“你先上楼去。”
田莉犹豫了一会,还是顺从他的意思,甘棠再生气也得找个台阶下,她现在还离不开陆九龄。
“别碰我!”
“你滚开!”
“陆九龄,你就是个混蛋!”
……
甘棠怒喝声从身后传来,田莉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九龄死死的抱住在怀里挣扎的甘棠,下巴抵在她肩窝,看不清表情,只是的反复的说着一句,“阿润,对不起。”
“对不起,阿润。”
他的声音低低的甚至有一些沙哑,含了一丝委屈又一丝痛楚。
“陆九龄,你为什么不索性再晚半个月回来,就算你是毒品,我也能把你戒了。”
田莉分明见陆九龄的身子一颤,“你把我戒了,我戒不了你怎么办,阿润,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别不理我。”
甘棠惦起脚尖在他下巴狠狠的咬了一口,“再有下次,我就换个男朋友。”
“不会给你机会的。”
他说着话,手掌沿着她的颈子往握住她的后脑勾,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疯狂的纠缠有如狂风暴雨。
田莉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上了楼。
甘棠,你确定你将来脱得了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