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甘小姐的半枝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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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烂泥扶不上墙

按惯例坐位顺序是按成绩和身高进行分配,最后一排的自然都是问题学生,但这一次最让人头疼的吊车尾和身高出众的甘棠被齐山调到第四排,为了不让自己私心看起来那么明显,他顺便把她的同桌梁云也一块挪过来了,又在班上特意表扬甘棠成绩进步快。

班上男生主要以陆九龄为首,大家喜欢围着他,女生也有自己的小团体,领头的自然是兰小曦,她学习成绩好人也乖巧,作为班干又认真负责,平常班里有什么活动她也总是很主动,齐山还是很喜欢这样能给自己分忧的学生,至于陆九龄,全年级第一的学霸体育文艺样样拿得出手,学校的风云人物,你不选他做班长都不足以服众,但是从服务老师和同学的角度出发,他这样冷漠寡言对老师都不热情主动的人并不合适。

齐山曾一度想换掉他,成章给了他一个形象的比喻,就好比古代高官家门口的石狮子,虽然没什么实际功能,但是少了它还真就不行,陆九龄不仅是他们班的招牌,还是十九中的招牌,齐山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很快齐山发现班主任不是那么好当的,班的五十多个学生,重点中学的学生和家长又把成绩看得尤其重,成绩稍有下降,家长和年级组长就找上门来了,班里有几对早恋的、父母闹离婚的、家庭贫困的,学习太拼各种生病的,每个学生几乎都要照顾到,白天上课,晚上还盯着上自习的住校生,早出晚归,索性搬进了教师宿舍,一个月下来人都瘦了几斤。

上了年纪的同事安慰他,“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时间长习惯就好。”

齐山的注意力被五十几个人分担了,在甘棠身上的时间就少了,但她一举一动他还是看在眼里,她什么时候迟到,上课偷玩了几次手机,跟谁闹不痛快了,他都知道,但只要不是太出格,他都打算睁一只眼闭只眼,一是因为忙,二是他有意要拉开彼此的距离,回到师生的位置,不能放任自己也不能放任甘棠。

甘棠从小就野惯了,她是个厌学的人,之所努力一切不过为了让齐山高兴,如今见齐山的注意力在兰小曦刘静的这样漂亮又成绩好的女生身上,甘棠再怎么想要亲近他,对他生气发脾气,他对她却总是端着班主任的架子,不假辞色。

甘棠心里感受到了巨大落差,以前只觉得他还是喜欢自己的,不过是有碍师生的身份,如今是真觉得他不喜欢自己了。

刚好池宽乐队的鼓手在比赛前两天发病入了院,想到甘棠的架子鼓打的不错,便招她来救急。甘棠最近本来就有心灰意冷,既然怎么也讨不了齐山欢心,她为什么要去做累死人的书呆子,那些数理化学将来哪里用得上。

还有两天就要比赛了,甘棠连假也没请,就跟着乐队去排练了,好在甘棠对他们选的歌也很熟悉,以前在酒吧玩也在乐队客串过,进入状态很快。

桑桑搂着她肩膀赞叹道,“你干脆也加入我们乐队得了。”

他们参加的这个比赛是国内很知名的一个选秀比赛,桑桑已经18岁成年了,父母都曾经是驻唱歌手,自然全力支持。郭乐和池宽家里却是强烈反对的,所以这事他们一直瞒着家里人。

池宽忙道,“哎,我说你打住,要是把她拖下水,她爸还不得揍死我啊,你是不知道,她爸每次看我那眼神,凉飕飕的,太可怕了。”

这点甘棠倒是认同,他爸不是一般的嫌弃池宽。

甘棠等了一天没等来齐山的电话,晚上排练到凌晨,她翻开手机,未接来电只有陆九龄的,她突然从心里生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和绝望,跳起脚狠狠的把电话甩到了墙上。

手机屏幕摔的四分五裂,池宽心疼了一下,这是他省吃俭用给她买的最新款的平果手机,就这么给废了。

池宽骂道,“你这臭脾气,你别指着我会给你买了!”

甘棠慢慢蹲下来,又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也不开口。

桑桑见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甘棠居然哭了?

她忙过去握住她的肩,一边骂池宽,“一个破手机有什么了不起了,等老娘红了给你买个十个八个让你砸行吗。”

甘棠带着哭腔道,“桑桑,我失恋了。”

“那个老师啊。”

桑桑心道,你这压根就是单恋,算不上失恋,但她也不好打击甘棠,“没什么了不起的,等将来我成为你嫂子一定给你介绍更好的。”

池宽怒目而视,郭乐哈哈大笑,甘棠不是个爱哭哭啼啼的人,自己抹干了眼泪,“走吧,明天要比赛了。”

明天是最后一次彩排,晚上现场直播比赛,甘棠怕耽误事直接跟着他们回了七号工厂。

第二天大家都醒得很早,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赛,大家都很重视,早饭都来不及吃就直奔演出现场去彩排。

陆珂从儿子口中知道甘棠旷了一天课,第二天一早,陆九龄就跑来告诉她,“妈,甘棠一晚上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地上铺了一些刚到鲜花,陆琦在挑捡着,准备插花用,“知道了,你先去上学吧。”

陆九龄见陆琦心不在焉的样子忙道,“还是告诉甘叔叔吧,万一出了什么事?”

陆琦微微的一笑,“你快去上学吧,我会找你甘叔叔说这事的。”

陆琦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不以为意,甘棠又不是第一次夜不归宿,有什么稀奇的。她现在跟甘棠有个不成文的默契,她不去理会甘棠的事,甘棠也不会处处给她难堪,所以她也就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偶尔在甘思明面前还是会做做样子。

张姐过来说燕窝炖好了,陆珂放下剪刀,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好看吗?”

“好看。”

“花要插的好看,首先就得选材好,就像人一样,若是本身就是一团烂泥也是扶上墙的,再有钱都没用。”

张姐怔了下,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甘棠。

陆九龄到了学校,也没发现甘棠的踪影,他又打了电话给桑桑。

现在比赛的关键时刻,桑桑怕甘家人过来直接把甘棠拎回去,那他们的比赛就得完蛋,也撒谎说不知道。

陆九龄有些担心她在外面惹上了什么麻烦,想起来找齐山问一问。

“齐老师,甘棠昨天一天没来上课,晚上也没回家,她跟你说过去哪儿了吗?”

齐山这周在郊区培训,班上的事年级组长暂时交给了田小米代理,“晚上都没有回家,你打过她电话了吗?”

“电话打不通,一直关机状态。”

“我知道了,你们找到她也给我来个电话。”

“好。”

陆九龄听见电话那头怒气冲冲的说了一句这个田小米,电话就断线了。

他蓦的在想,甘棠的失踪,齐山是不是比他更焦虑?

齐山连假都没来得及请就跑回了市区,他找遍了甘棠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甚至去了她妈妈的墓地,他焦燥不安又无比的自责,因为怕自己抵抗不了诱惑,对甘棠连起码做为老师的责任都没有尽到。

就在齐山累的心力交悴的时候,成章来电话了,声音有些兴奋。

“你在哪儿,赶紧上网看XX卫视的直播视频,甘棠在比赛。”

“什么比赛?”

“第三届原创音乐大赛你不知道啊,甘棠是乐队的鼓手,刚上场。”

齐山忙打开了手机找到直播视频,炫目的舞台灯光,激烈的节奏,舞台的灯光追随着性感热辣的女主唱和气质忧郁的男主唱,他们身后的背景则显得有些幽暗,齐山还是一眼认出架子鼓后面的甘棠,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一首歌的时候很快就结束了,男女主唱亲自牵出自己乐队的同伴,健盘手、吉它手、鼓手一一介绍。

甘棠的头发不长,刚到耳边,刻意修剪的有些凌乱,身上穿了一件宽松露肩的黄色短T,露出大半个肩头,左侧微微露出蝴蝴纹身的一角,下身穿了一条紧身的低腰牛仔裤,露出大半截小蛮腰,显得腿又细又长,酷酷的脸上,写满了飞扬不羁。

所有在场的人,齐山觉得她最漂亮,漂亮的与众不同。

评委打分,赞扬居多,只有评委席中间的一位叫秦民的,板着脸毫不留情的指出瑕疵,但最后仍给了一个较高的分数。

他们出场较早,比赛完就守在后台等比赛结果,等的有些无聊,甘棠找了个无人角落抽了一根烟,正想往回走。

“小姑娘,等一等。”

她转过身,是刚才批评他们的那个评委,他说话的样子很亲切,跟刚才在舞台上的严厉判若两人。

“你叫什么名字?”

“甘棠。”

他定定的望着她,“你妈妈是不是季思坤?”

甘棠点了点头,“你认识我妈妈?”

他笑了笑,很温柔的样子,“我是你妈妈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