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拍卖会上,甘思明打算让甘棠以自己的名义竞拍,也算是让女儿在公众面前正式露过个脸。
拍卖品是一个什么影帝捐赠的现代的丝绸工艺品,市面上值不了几个钱,但甘棠连竞拍过程都省了,直接以1000万竞拍下来了,碾压了全场。
在场富豪虽然多,但每年这种慈善晚宴和公益活动多如牛毛,还有找上的门的各类打着慈善环保的名义的机构不要太多,除了特殊自然灾害情况,这算大手笔了。
让人震惊的还在后面,主持人报出捐赠人的名字是季思坤的时候,甘思明和陆琦的脸色都变了,死了多少年的人,名字出在慈善晚宴上,知道一些他们陈年旧事的人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他们这一桌,当然更多的看向继女和继母。
始作捅者甘棠一脸礼貌而不失优雅望着主持人的方向微笑,主办方并不知道内情,只当季思坤是台下坐着的那位坐在一众女明星中间也格外明艳动人的姑娘。
甘思明很快面色如常,等众人移开视线,他才忍着气,压低声音问她,“你怎么回事?”
他这次有意让甘棠在公众面前亮相的,结果她却在公众面前就突然的揭开他的伤疤。
她只是淡淡的捋了捋了头发,露出一边精致的侧脸,连那蹙眉的模样都和他妈妈一模一样,“我想她了,虽然什么都不记得,可是想有个妈妈。”
甘思明怔了下,眼里的痛色一闪而过,没有再去责问甘棠,甚至也忘了安慰一旁的陆琦。
陆琦这会掐死甘棠的心都有了,甘棠以前像头牛犊子似的横冲直撞的,现在也知道在甘思明面前装了。
当然表面上陆琦也不会发难,还是大度温柔,眼神里又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落寞,握住甘思明的手,“孩子想妈妈也是正常,这种方式纪念她挺好的。”
这女人又成功的把甘棠恶心到了。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在晚宴上过去,观众的注意力很快被台上主持人的一段脱口秀吸引,甘棠却总感觉有一道阴鸷的视线在无声窥视她,她心里一惊,有意识转过头寻去,除了满场的喧闹和在灯光下璀璨迷离的浮华,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还是本能的觉察到了一种危险,过去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又密密麻麻的涌上心头,甘棠心里瞧不上自己怂的模样,但是没法控制自己心里的寒意。
甘思明就在她的边上,他今天没有多少心思在晚会,心绪在过去,也在甘棠的身上,见她突然脸色发白,修长光洁的手臂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疙瘩。
“你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窥视我们。”她顺道把他们一起拉下水,这样甘思明或许能重视点。
女儿坠海后特别像一只惊弓之鸟,这是甘思明刚涌上念头,他对甘棠有种极复杂的情绪,失而复得的珍惜和对她多年亏欠的自责歉疚,还有说不出的心疼。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声安慰她,“没事,爸爸在,没人能伤害你。”
甘思明身边的安保人员就在附近,甘棠也知道,但她的样子好像并没安心多少,只是强扯出一个笑容,特别乖巧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看过去父慈子孝的,甘棠其实不信任甘思明,别人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她甘棠上辈子一定是杀甘思明全家的仇人,所以这辈子他才会杀了她的爱人,才会被他连累成这副怂包的样子。
甘棠估摸着散场时间,私下还是田莉发了一个微信,让她现在过来接她。
她把目光转向陆琦,给了后妈一个温柔的微笑,心里盘算她们空间上的距离,真要是有什么危险,她肯定要拉陆琦过来给她挡刀。
台上的主持人在念着长长一串捐赠名单,除季思坤名义捐赠的,余下几乎都是500万以下,台上的主持人动情的说甘小姐以母亲的名义捐赠这件事,极度煽情。
甘思明的视线突然往侧边挑了挑,捕捉到了那道让甘棠害怕的阴鸷尖锐的目光,他像是一头蛰伏已久的狼,他看的也不是别人,是甘棠。
那头似有所触动,目光转向他,蓦的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他遥遥的朝甘思明举了举杯,甘思明也微颔首,做了个碰杯的动作,喝光了杯里的酒,双方微微一笑,又各自将目光移开。
甘思明的指尖捻着微凉的酒杯,他若是敢把主意打到甘棠的身上来,他不会像上次一样只把他送进监狱,这次他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晚宴散场,田莉已经等候在了门口,甘棠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匆的跟甘思明道了别随着田莉去了停车场,她的车是一辆粉色的MINI,停在清一色霸气又低调的豪车之间,显得有些卡哇伊。
旁边是一辆迈巴赫,优雅的女人一脚已经踏进车里,见了甘棠又从车里钻了出来,微微笑道,“刚看到这车就想这肯定是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可巧了,原来是甘小姐的,几年不见,你好吗?”
余天的夫人姜素,以前奶奶活着的时候甘棠在社交场合打过几次照面,甘棠对这个聪明能干又大气的女人印象不错。她只是听人说过余家和甘家有仇,甚么余天入狱也是甘思明的手笔,但是在面上她是没看出来,两家社交场合上照样也能微笑寒喧。
甘棠谦逊的说挺好,又把姜素也夸了一遍,姜素抿着唇笑,“小姑娘就是嘴甜。”
寒暄后,甘棠先上车离去,走前下意识到往姜素的车上一撇,一眼就看见后坐上一个近五十岁的男人,脸上线条坚硬又凌厉,当他鹰一样尖锐的目光扫过来,甘棠下意识的心里一缩,移开了视线。
姜素听到旁边丈夫有些愉悦的低笑声,有些意外,回头看了他一眼,余天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椅上,手扶在两额之间,挡住了眼睛,“小姑娘好像有些怕我,时间过的可真快,都长这么大了。”
姜素轻笑道,“有哪个小孩的看见你不怕的?”
他轻声叹了一句,“不应该啊,这可是她的孩子。”
姜素怔了下,浅声道,“听说这孩子从前也是作地作地的,甘家过世的老太太没少头疼,坠海以后性情就变了。”
余天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又沉默了。
无论甘思明怎么劝说甘棠搬回家住,她就是不肯,他把电话打给了远在广州出差的陆九龄,让他劝劝甘棠。
陆九龄刚好在吃饭,挂了电话皱着眉头,两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女人,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过日子的。
周岭一直坐在他旁边,隐约听到电话漏出了甘棠的名字,“怎么了?”
周岭和他俩都熟,所以陆九龄也没隐瞒,苦笑了一声,“非得自己在外面住,怎么劝都没用。”
周岭笑道,“大概怕家里约束吧,你不是搬出来了吗,让她跟你住啊。”
就是陆九龄也不可能放心甘棠回家住,他要劝也是劝甘棠过来和自己住,就算带着田莉,也没什么关系,只是自从回国,甘棠就憋着一肚坏水那里肯搬过来,陆九龄也是一肚子火,早就想收拾她了。
晚上有主办方的晚宴,陆九龄下午嘱咐助理周思订今天晚上的机票回程。
周思怔了下,“明天才是最后一天,有个产品展览,不参加了吗?”
“让周岭留下来吧,你也留下来。”
周思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比明天展览还重要,但她入职场好些年,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也不会多问一个字。
晚上的招待晚宴,在场的这些知名企业家们对陆九龄这几个年轻的创业者格外的青眯,他们是到了一定的年纪吃过多少苦头才攒下了今天的财富,而这些年轻的创一代们,未来有无限可能。
孙总旗下卫浴产品在国内销量是第一的,如今想往海外扩张,借这次晚宴游说美国来的投资银行代表,对方是个还尚年轻的华人,他全程客气的听着,目光却挑向年轻的创一代们,比起孙总这些做实业的老一辈,这些年轻人多是在互联网、金融、电商这种新兴的行业发力,也比较有共同的话题。
孙总见他有兴趣,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潜力无限啊,我们是老喽。”
年轻的代表微微一笑,视线看向当中的一个年轻人,“这是陆九龄吧?”
孙总朝他的视线望过去,中间比别人高大半个头,五官出众气质矜贵的年轻人可不就是眼下炙手可热的陆九龄,站在一群屌丝中间想忽略他都难。
“是他,他和他周围白手起家的年轻创业者可不一样,他是甘思明的继子,起点比别人不要高太多。”
“甘思明给的创业资金?”
孙总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听他继父说这小子高中就开始玩股票证券,还在大学就开始创业,第一次创业套现了几个亿。”他略一顿,“但是比起创业资金,甘思明给他的是一笔比金钱还要有宝贵的无形资产,打小受过的精英教育,甘思明的悉心培养,还有他事业刚起步时国内和国外的人脉资源,这些是别说他周围的年轻人,有些是我们都花钱都买不到的资源,所以我说他起点高,当然他自己也足够的优秀出色,保不准,将来会赶超甘思明呢。”
那人轻声道,“难怪外面会说甘思明把他当接班人培养,确实也是个人才。”
孙总见他好奇,“我跟他有些交情,给你们引见一下?”
对方点了点头,他领着穿过了大半个宴会厅,陆九龄在和主办方说话,好像打算要走了。
“陆总,好久不见。”
身后一声爽朗的笑声,陆九龄回过头,当看清孙总旁边的年轻男人时,陆九龄也惊住了。
“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