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学校的风言风语,甘棠好几天都没有在私下找过齐山了,其实也是天天见的,只不过是教室里隔着人群,看得着又摸不着,甘棠这几天心里总是痒痒的。
今天上午公布了模拟考试的成绩,她很争气,上了五百多分,虽然跟七百多的陆九龄是没法比,但对她来说也是历史性的突破,她期待着齐山能私下里跟她说两句话,至少得表扬一下吧。
结果她等了一天,手机静悄悄的,物理课时倒是见上了,把班上成绩进步的同学都表扬了一遍,她的名字一句话带过,甘棠心里恨恨的,抬脚想要追过去,想起陆九龄那天的话又生生顿了脚,回头就听见刘静那几个女生背着她窃窃私语,“又缠着齐老师了,没瞧着最近没怎么理她吗,估计也是烦她了。”
“这次考了五百多分,估计是抄陆九龄的。”甘棠这成绩都能勉强上个一本了,要知道十九中这些人成绩好是花了多少年寒窗苦读求来,她倒好,一直吊儿郎当的,也不见得比他们聪明,十有八九是抄陆九龄的。
兰小曦没搭腔,朝陆九龄空着的位置看去,冷笑了一声。
甘棠又觉得齐山真如她们说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她没吵没闹又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卢林林是第一个发现甘棠折回来的,忙轻咳了两声,那几个女生又假装若无其事的岔开了话题。
甘棠没兴致跟这些人吵了,说白了她有些瞧不上她们。
晚上回了家,作业摊开在桌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总是在琢磨齐山到底怎么看她,越想越烦,心理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她摸出藏在抽屉角落的烟盒,抽了一支点上了,深吸了一口,勉强压下心里的燥郁。
晚上十点,手机突然“叮”的一声,她心中一喜,又去找她扔在床头的手机。
点开来果然是齐山的,“考的不错,继续加油。”
甘棠高兴的都快飞出来了,这一刻的心痒难耐比前几日加起还让人按奈不住,她决定不忍了,现在就要去找他。
甘思明和陆琦在外面应酬还没回来,她琢磨着张姐现在可能在的位置,悄悄关了自己房间的灯,蹑手蹑脚的下了楼。
陆九龄这个点打算睡觉了,正要拉着窗帘,就见甘棠猫着腰窜出了院子,陆九龄咬了咬牙,这个不省心的!
胡乱换了衣服也追出去,一路小跑到了小区门口,正好看到甘棠上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半个小时以后,甘棠在十九中门口下了车。
齐山晚上一般要守着住校生们上晚自习到十点,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回到了单身宿舍。
教工的单身宿舍在最北面的一栋楼,离教学楼有些远,甘棠心中着急,抄近道选了一条鲜少人走的林荫小道,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路灯又坏了过半,一条小路看过去幽幽暗暗的,不时有风穿过树枝传来簌簌的声音,有些渗人。
“齐山。。。齐山。。。”
甘棠走了一会,突然听到有唤齐山的名字,疑心自己花痴太过都出现幻听了。
“田小米,你够了。”
甘棠怔住了,转头循着声间寻过去,左侧幽暗的一角两个身影重叠在一块,虽然看不清脸 ,但甘棠一眼就认出了齐山。
他背靠在树上,田小米紧贴在他的身上,围一片幽暗,看不清齐山的神色,可是她能感觉到他抬头了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又迅速的移开了,田小米惦起脚尖,双手拉下他的脖子,他微微弯了腰,这个高度刚好够田小米亲到他的唇。
甘棠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倒塌重重的砸在心口上,她用力的握了握拳,愤怒失望冲击着脑子嗡嗡作响,她大步迈到他们跟前,指着田小米,“她是谁?你告诉我她是你的谁!”
田小米微微一笑,“我是他女朋友。”
甘棠在风里颤了颤,恶狠狠的眼神好恨不得要吞了田小米,甘棠不甘心去看齐山,无声问他是不是真的。
齐山也没正眼看她,语气淡淡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这么晚跑出来,家里的大人该担心了,赶紧回去吧。”
她站着不动,指着田小米倔强的望着他,“她是不是你女朋友?”
肩膀蓦的被人握住,陆九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面前,硬生生的逼她转过身去,“回家。”
陆九龄展臂用力勾住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
是了,他找女朋友了,所以懒得管她了,就把甩给了陆九龄。
甘棠恨恨的推开陆九龄,“你滚开!”转身飞快朝夜色中走去。
陆九龄一言不发,默默的跟她的身后,他觉着她肯定会哭,想着一会该怎么哄,哄女生方面,他真的没什么经验。
可是她一直不吵不闹,反而让陆九龄有些失望。
十九中并不是闹市区,只要放了学出租车都少得可怜,等了好一会也没车来,陆九龄打开手机软件打算叫车,衣袖被人扯了扯,甘棠仰着头,睁着一双晦涩的眼睛望着他,“去喝酒吧。”
理智上他应该阻止她,可是他这会却鬼始神差的点了点头,“好。”
也没特地找什么地方,就在这附近的大排档,老板用帐篷搭起了大棚,天有些转凉,这个点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陆九龄点了三个热菜一个汤,甘棠从柜台拎了两瓶白酒放到了桌上,其实小摊上也没什么好酒,也就是二锅头。
甘棠拧开了瓶盖,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想往陆九龄的杯子上倒,这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讥讽的笑了,“我差点忘了,你跟我不一样,只有我这样招人讨厌的问题学生老才会干这事。”
陆九龄把杯子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倒上。
老板娘来上菜,看着这两半大孩子喝上了白酒,又见是一男一女,眼神暧昧的看了又看,心道谈恋爱也就算了还在外面喝酒,等他们吃完寝室都该关门了,大概是要在外在开房吧,唉,连十九中的校风都这么差了。
老板娘心里腹诽了半天,突然撞上少年目光,那双幽暗的瞳仁里说不出的冰凉,看得老板娘心里打了一个寒颤,转身离开了。
甘棠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又重重的把杯子搁在桌上,压抑而愤怒的一个个咬着,“既然有女朋友,为什么要对我好,到底为什么要对我好?”
陆九龄轻轻抿了一口酒,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老师对学生好是理所当然的事。”
言外之意大概是你自己想多了,甘棠愣了一下,自嘲似的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跟田小米的事,就我不知道,现在在心里笑我SB吧。”
陆九龄放下酒杯,居然说,“确实有点蠢。”顿了一会他又说,“所以,以后就不要再犯蠢了。”
他的语气分明透着一丝嫌弃,这混蛋就是来给她添堵的。
若是平常,甘棠估计早骂过去了,现在她伤心伤肝伤肺的,没有跟他斗嘴的心情。
甘棠把酒瓶放到自己这边,又侧过身去背对着陆九龄 ,只埋头喝着自己,桌上的菜一口未动。
老板娘偷偷的看了一眼这对小年轻,女孩低头喝闷酒,男孩盯着她看了一会,蓦的伸长手朝女孩探去,快要落到她的头上,又突然缩回了手,自嘲似的轻扯了下嘴角。
没有客人来,老板停了灶火,在角落里玩手机,老板娘轻轻碰了碰下丈夫的胳膊,悄声道,“你看那对小情侣是不是闹变扭了?”
小夫妻也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老板玩着王者,没功夫搭理妻子,“女人就是八卦。”
老板娘切了一声,心道这少年长的真好看,高鼻深目,举手投足看过去都很贵气,只是眉稍都透着清冷,一看就不是好亲近的人,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又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提醒少年T恤穿反了?
后面他也不劝酒,就靠在椅背上,伸直两条大长腿,仰头盯着天花板,不时的转头看一眼女孩,这时脸上才透出一点情绪,有些无奈有些烦燥。
少女身子摇摇晃晃的,分明醉了,她拎了起了酒瓶晃了晃发现空了,随手一掷扔在地上,啪的一声玻璃四溅,又拿起自己的杯子摔在地上,少年淡淡的斜了她一眼,把自己的杯子也递过去了,她随手又是一扔。
这还带摔东西的,老板娘站起起想阻止,“哎,同学!不 带这么闹的。”
老板眼睛没离开手机,扯了一把老婆,“就他身上的那件T恤都可以抵咱们一个月收入了,你还怕他赔不起几个餐具。”
老板曾经在沿海打工,做过名牌高仿,自然是识货的,老板娘悻悻的,又继续躲在一边看热闹。
甘棠停了手,耸拉个肩膀,神色迷离望着空空的地方。
少年终于站起身来,把她的身子掰过来朝向自己,目沉若水的看着她,“酒也喝了,酒疯也撒了,接下来还想干嘛呢,我都奉陪,只是今天闹完,这事就该过去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