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今天开了那辆粉红的MINI COOPER,齐母看着她的车直皱眉头,甘棠不明所以,客气的把齐母请上车。
车内被改改造过,全部换成了粉红色的真皮座椅,又加了许多实用功能,每一处却精致奢华,她大概刚去购物不久,后排还堆放着满满的牛皮纸购物袋,隐约可见高跟鞋包包和大衣,都是大牌,只怕她一双鞋都能抵过自己一个月的收入吧。
齐母暗自叹了一口气,齐山找个像赵格这样的性格样样不错,学历背景家庭条件都相当的,对齐家和齐山来说才是最美满的。
甘棠问她,“齐妈妈,我们去哪?”
“还是叫我阿姨吧。”
甘棠僵了一秒,又大方的笑笑 ,“行的。”
甘棠喜欢开快车,但是副驾上坐着齐母,为了显得自己稳重些,她刻意放慢了车速,齐母仍是不怎么满意的样子。
“西郊公墓。”
甘棠转过头,一脸惊讶,“她死了?”
齐母无声的点了点头,有些伤感道,“她死的时候才十八岁,就是你这个年纪。”
这件事过去了8年,她没忘齐山更没忘,这种负罪感或许还会跟着他们一辈子。
“她怎么死的。”
齐母叹了一口气,“车祸。”
“我长的像她?”
齐母点了点头,“有几分像的。 ”
田小米昨天说她沾光她就猜到了几分,记得成章说过,齐山大学一直没找过女友,直到遇到自己,那会她还很得瑟告诉齐山他等到了最好的,他还笑着附和说是。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有些可笑,他从不主动亲她,却喜欢摸着她的眉眼,总是捧着她的脸,好像看不够,现在知道齐山在看的人不是她而是麦穗,齐山每天面对自己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只喜欢这个面具不是自己,这个念头像一块石头梗她在心口,硌的浑身都不舒服。
“你们的事我不同意,你们不合适,而且现在你也知道我们家齐山也不是真的喜欢你。”
齐母故意把话说了重些,一向话唠的甘棠此刻却静谧无声,她紧抿着唇,视线专注的望着前方,她才十八岁,车却开的很娴熟。
齐母见她不说话,脸上却露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她又觉得有些不忍心,“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跟着齐山也委屈了,我们家就一普通家庭,高攀不起你们家。”
她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您跟我说的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齐母一直觉得甘棠就是未长大的小姑娘,她跟她说这些道理她多半是不会理解的,不由得有些头疼。
甘棠心中有些烦燥,她只是喜欢齐山而已啊,这是我和他的事,我和他的心情,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管。
窗外的风景一幕幕的在眼前略过,齐母一直在观察她,又皱了皱眉道,“你这么大点的孩子不应该开车的,多不安全。”
甘棠轻笑了一声,“我开车你尽管放心,我妈是模特也是职业赛车手,五岁开始我妈就领着我在卡丁车俱乐部玩,七岁我妈就开始领着我去参加场地比赛,我十岁开始学开赛车,到现在驾龄大概比齐叔叔都要长。”
齐母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领着七岁的女儿去开赛车,这亲妈得有多疯狂。
到了目的地,甘棠在附近买了三束花,一束给了齐母,两束自己留了。
齐母觉得有些奇怪,忍着没问。
甘棠随着她走上长长的台阶,走了一段,她突然停下来。
“阿姨你等我一下。”
她往右侧走了一段,在中间的地方停下来,把百合花留下,手放在墓碑前说了一会话,很快又折身回来。
她淡淡解释,“那是我妈,她喜欢花呢。”
齐母见她说的轻描淡写的,突然有些心疼她了。
她把甘棠领到麦穗的墓地,指了指照片上的女孩,“这就是麦穗。”
甘棠花束放下,照片上女孩在微笑,神态安然恬静,甘棠想这肯定是个温柔体贴的姑娘吧,可是真的和自己挺像的,她心里最后那点侥幸也消失了。
“她肯定很好吧。”
齐母长长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吗,我们家齐山从小也是叛逆不懂事的小子,和麦穗好上了以后才开始收敛的。”
齐母说了很多麦穗的过去,女孩和齐山是高中同学,从高一开始做了同桌,高三的时候两人在一起了,一直瞒着父母。高三的那个寒假,正是面临高考的关键时期,齐父和齐母回老家照看生病的父母,齐山要上课也就留在了家里,夫妻俩因为有事提前赶回了B市,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打开门,看见两孩子躺在了一张床上,齐家的父母简直气疯了。
尤其是齐母,骂了一顿齐山,也觉得这麦穗不自爱,对她说了许多难听话,麦穗半夜离去,齐山追了出去,等他们找出去,两人早已不见人影,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接到消息两人被车撞了,齐山进了医院重伤昏迷,麦穗当场就死了,车撞来的时候麦穗推开了齐山,自己死了。
说起麦穗的死齐母很愧疚,甘棠想起她打齐山的那一巴掌,齐山肯定说了责怪父母的话,他的心底里多少也因为这事怨着父母吧。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天晚上麦穗父母不在家,她发着高烧,齐山才把她领到家里来,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单纯想亲近彼此,但对父母来说却是极大的刺激。
“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他放弃了自己喜欢的建筑系,报考了麦穗喜欢的大学和专业,成为了十九中的老师,就是一直这么些年,他都在替她过想要的人生。”
甘棠不知道要如何的宽慰齐母,她对麦穗却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惋惜之余又觉得有些感动,麦穗是多爱齐山才能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本能的保护他,自己在齐山的心里只怕了除了这张脸,大概什么都不是。
齐母说,“齐山跟任何一个女生在一起或许还能渐渐忘记伤痛,可是跟你在一起只怕是不能了,他只要看着你的脸时刻便能想起他能麦穗的亏欠,他把你当成麦穗,所以他拼命的对你好,但喜欢的那个终归不是你,是麦穗。”
这样的话听来简直就是诛心,齐母又语重心肠的道,“你正是青春年少,不要把宝贵的青春浪费在一个不喜欢你的男生身上,这样对你对齐山都好。”
这才是齐母要说的重点,甘棠原来便猜到了些,齐山不爱她这件事她也一直也知道,但是现在被齐母和田小米赤裸裸的摊开来放在她面前,一再的强调的这件事,甘棠心里有些难堪又有些生气。
但这是齐山的妈妈,甘棠强忍着心里的怒气,伸出了手指触到女孩的额头,淡声道,“以后我来替你照顾他,好不好。”
齐母愣了下,一旁的甘棠有些无赖的笑了,“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齐母有些无奈,甘棠是说自己听的吧,她甚至有些吃惊,想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更何况小姑娘是一个骄傲的人。
甘棠有些黯然,“我知道的。”
齐母说的挺有道理,她也知道怎么做是最好的,可是自己必然是做不到的。
她现在很生气,任何人受了这样的恩惠都能记一辈子,更何况是死去的那个还是他的恋人,这样没有什么错,可是把她当成影子这件事,一直瞒着她这件事让她心里极不痛快。
甘棠开车送齐母送回诊所,小姑娘一路心思沉沉,齐母几乎以为自己说服她了。
可是扭过头她却很认真的告诉齐母,“我刚才认真想了一下,我愿意不愿意像麦穗一样奋不顾身的保护着齐山,答案是肯定的。 ”
齐母见过她的事齐山当天就知道了,因为齐山当天晚上就打电话过来了,甘棠心里一肚火没处发,齐山电话一进来她就挂,连微信都不愿意回了。
她的内心世界一直空空如也,她在孤独而荒凉的原野中漂泊着,偶然抓住了齐山这救命稻草,便再也不想放开,现在有人告诉她,这根稻草也不是她的。从高一遇见他开开始,齐山都是她心里的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可是现在全部塌了,她心里觉得无比的孤独,她想这个世界上真的无条件爱着她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奶奶。
陆九龄晚上从外面回来,回家像见甘棠穿着睡衣抱着枕头往老太太的房间里钻,他无声的笑了下,这个没断奶的孩子 。
他的视线还是忍不住一直追随着她过去,甘老太太坐在沙发里打电话,甘棠将枕头扔在一边,抱着甘老太太往她怀里钻,他能看见她半个侧脸,紧紧绷着的下颚,伤心而又委屈的模样,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她,似乎在问她怎么了?
甘棠扬起脸已经换了一笑脸,又是一脸的若无其事,陆九龄蓦的看明白,这个委屈不是甘思明和陆琦给的,而是齐山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