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的电话一打就快两小时了,刘意东在外面急的要尿裤子了,她愣是不给开门。
等她挂了电话从里面出来,包间里的灯都关了,有些昏暗,唯有大屏幕里的光反射出浅浅一层蓝光,人差不多都走空了,独留沙发角落里的一对男女在纠缠。
兰小曦被陆九龄压进了沙发里,他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她的身上,低头在颈窝纠缠,这还是高冷的陆九龄吗,去了国外果然就更开放了。
兰小曦微仰着头靠着沙发靠垫上,一手搂着陆九龄的腰,一手伸进他衣服的下摆里,意乱情迷,感觉到上方有人在偷窥,睁开眼睛,就见甘棠靠着吧台站着,左手插进衣服口里,右手夹着烟头,星火在幽暗中一闪一闪的,居高临下又泰然自若的瞧着他们。
她走近了几步,兰小曦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只是浅浅勾了勾唇,有几分妖绕又有几分挑衅似的在甘棠面前宣告主权。
甘棠没有看好戏的心情,拉过茶几上的烟灰缸,将烟头丢了进去,“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接着忙。”
她的声音浅浅淡淡的,丝毫没有撞破别人好事的尴尬。
陆九龄是搭了她的车过来的,她的驾照被扣了,便顺水推舟的让他做了司机,如今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他了。
陆九龄突然从兰小曦的肩窝抬起头,低低的道,“甘棠?”
他的锁着眉,有些吃力的拉开兰小曦缠在他肩头着的手,看了她一会儿。又站起身,回头朝甘棠望来,用力的甩了甩头,目光迷离。
蓦的又脚一软,又跌回了沙发里,堪堪的与兰小曦隔着一指的距离,兰小曦伸手想扶他,又被他挥开。
甘棠进去打电话之前陆九龄分明还是清醒的,打电话出来之后就醉了,陆九龄一向是个克制自律的人,从来不会让自己陷于无法自控的状态。如今的这种情况 ,甘棠严重怀疑他是想故意制造酒后乱性,又正好她这个这不知趣的撞上了。
兰小曦冷笑,“看什么,没见过男女朋友吵架啊。”
甘棠轻笑一声,右手肘撑在吧台上,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但她偏偏什么都不说,让兰小曦更郁闷,她没有继续旁观的打算,有些无聊的将手指缠进串着钥匙的圆圈,转着圈一边往外走。
“你站住。”
陆九龄低沉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起来有些无力,甘棠回身,站在原地没动,挑眉斜了一眼。
陆九龄低垂着脑袋,两手撑在太阳穴上,“阿润,你过来。”
陆九龄极少叫她的小名,声音低低的,她竟然听出一丝委屈的意味?
卧槽,占了女生的便宜,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一边的兰小曦手里紧抓着靠枕,力气大的手指都陷进了枕心里,脸色极难看。
陆九龄也不管她,一手撑着沙发站起来了,他的两颊绯红,深色的眸色一片迷蒙,像是清辙的小溪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连对他抱着深深偏见的甘棠这会都觉得他这个样子没那么讨人厌了。他本来就长的极好看,轻易就能让初见的女生生出旖旎之心,只是一开口,他的凉薄又会立马让那些旖旎烟消云散。
陆九龄摇摇晃晃的朝她走过来,甘棠脑海里转过几个念头,她问兰小曦,“要不你送他?”
兰小曦反问道,“他不是你哥吗?”
她轻笑,“他算哪门子的哥哥。”
兰小曦的脸色更难看了,她突然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高跟鞋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走廊里。
甘棠这回是真的打算成全兰小曦一回,怎么又被她曲解成了挑衅了呢。
她无奈的瞪着眼前的大麻烦,陆九龄就站在她一步远的距离,睁着小狗一样无辜的眼睛望着她,身子一歪,竟然倒在她的身上,甘棠这副小身板那里扛得住他,结结实实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背上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身上传来陆九龄热哄哄的酒气,温热唇刚好贴着她的脖子,她还来不及推开他,脖子里一疼,陆九龄这混蛋居然咬了她。
她用力推开他,站起身了又踹了他一脚,“你狂犬病啊。
她扭头走出房门,回身望 了一眼见他跟上来,咬牙骂了一句,又往回走,陆九龄居然躺在地上睡着了。
她费了好大劲把他弄醒,架着他往电梯方向走,但是陆九龄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看着瘦其实也不轻,大半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她感觉自己半个肩膀要跨了。
“你说我管你干嘛,就该把你丢在大马路 上去!”
她骂归骂,还是没办法丢下他不管。
KTV是狭长的T字形设计,他们特意要了最里面一间,离电梯口还好长一段距离,甘棠走了一会,便已累到不行,架着陆九龄靠墙休息了一会,走廊隐约传来成章鬼哭狼嚎的声音,再过去的第四间门半开,如果她没记错这间就是齐山他们的了。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也没打算找齐山帮忙,又吭哧吭哧的架着陆九龄往前走,路过包间,还是下意识的往里瞄了一眼。
就那么一眼,就跟齐山对上了,他就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好像专门守着她似的。
一会他就推门出来,见她架着陆九龄微微愣了愣,甘棠还在气头上,但想着免费的劳力不使唤也浪费,“看什么呀,帮忙啊。”
他不悦的皱了皱眉,“怎么就你俩,他们呢。”
她冷冷淡淡的,“走了。”
齐山还指望陆九龄看着点甘棠,这下倒好,他自己喝的烂醉,不过甘棠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这次没作天作地。
他帮着把陆九龄弄到甘棠的车上,刚想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车门“啪嗒”一声全部锁上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他说,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这个过河拆桥的小混蛋。
齐山守了她一晚上等来这么个结果,有些郁闷。分明是她自己要听实话的,可是说了实话她好像又更生气了,到底是要真话还是假话?
另一边的甘棠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她一进门就把陆九龄扔在了沙发里,把陆琦和甘思明吓了一大跳。
甘思明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甘棠翻了一个白眼,“同学聚会,和女朋友闹变扭了喝多了,女朋友是谁你们自己问他!”
甘棠特意把外套的领子竖起来,堪堪遮住脖子那一左一右咬的两个印迹。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陆琦观察力极好,甘棠这一弯腰她便发现甘棠脖子的一个草霉一个牙印,她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转头去照顾陆九龄了。
甘棠浑然不觉,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去甘老太太的房间陪奶奶聊了会天,这才上了楼。
陆九龄的房门开着,陆琦和甘思明刚好从他房间里出来,陆琦停了脚步,“谢谢你啊,阿润。”
陆琦爱在甘思明面前装大度体贴的继母,甘棠嗤笑了一声,想讽刺她几句,又见甘思明严肃的脸,她还是忍住了,摊了摊手算是回答了。
陆琦侧头看了一眼甘思明,笑道,“阿润是不是恋爱了,感觉最近心情都不错了呢。”
甘棠怔住,陆琦的话中带了一丝亲昵的调侃,陆琦越是亲昵越是不安好心,甘棠预感不好了。
果然甘思明看过去更严肃了,甘棠淡淡道,“没有的事。”
她很清楚,别说甘思明,就是奶奶也不会同意她和齐山在一起,他们之间没有外界阻力尚且不稳定。
这些天她很烦,与其说她责怪齐山,不如说她没有安全感了,对齐山来说,自己就是一山寨,怎么比得上原装进口,她有一种感觉,齐山总有一天他会甩了她。
陆琦没有追究下去,却指了指她的脖子,柔声提醒她,“明天这里还是遮一下比较好。”
她的笑容暧昧,牙印和小草莓在白嫩的肌肤上分外的招摇。
甘思明的脸当即就黑了,甘棠哪能吃这暗亏,朝陆九龄的房间瞥了了一眼,面无愧色的道,“是你儿子咬的。”
陆琦惊讶的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这位置咬的太暧昧了,甘棠索性翻开了衣领,悠悠 道,“真是你儿子咬的,他把我看成她女朋友了,又是亲又是咬,现在还疼呢,不过我也没吃亏,踹了他两脚。”
又见陆琦一脸的怀疑,笑道,“不相信啊,明天问你儿子去啊。”
甘棠说了这些话存了心要给陆琦和甘思明添堵,陆琦听了脸色都变了,别提多尴尬,十多年了,甘棠就是横在陆琦心口的一块臭石头,随时都要冒出来添堵的,她要再跟陆九龄搅在一起,自己这日子就别想过了。
甘棠心里偷笑,余光扫到一边的甘思明,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的身上又若有所思的朝陆九龄的房间瞥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甘棠敏感的意识到些什么,她冷笑了一声,老狐狸在想什么美事呢,陆琦的儿子她不想办法弄死就已经是大度了。
陆九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他照旧冷淡,甘棠也没有再提起这事,至于陆琦有没有去追问过这件事,她就更无所谓了,反正会添堵的也是他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