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到的时候,秦民家的阿姨正好在上菜,秦民走到门口迎接她,满面的笑容,“你要再不来我就打算先吃了。”
阿姨笑着插了一句,“今天这桌可是秦先生亲自做的,知道你爱吃。”
甘棠听了心里暖暖的,仿佛远归多年回家的感觉。
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甘棠把礼物送过去,“诺,给你的礼物。”
秦民一脸的欣慰,“还记得给我买礼物呢,算没白疼你。”
“虽然比不上你收藏的金贵,但也是我淘了好久才淘来的。”
秦民小心翼翼的摆弄着相机,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款型号存市的已经很少了,难为你有心了。”
甘棠又说了一堆好话,把秦民哄的心花怒放的。
吃饭的时候甘棠主动聊起这次的事,“你觉得,池宽和郭乐还有机会吗?”
秦民笑道,“我说今天这么好呢,又是送礼又说尽好话,原来这儿等着我呢。”
“可不是,你连礼物都收了,拿人手短,可不得回报我啊。”
秦民乐了,“那我亏大了,知道捧红一个人要花多少钱吗?就池宽。”他顿了下,比划了一数字,“刚开始有点回报了,又出了这档事。”
"所以啊,为了不赔本,你还得帮他们。"
秦民给她夹了一筷子牛肉,“池宽啊,这事恐怕是一生的污点了,没办法了。郭乐还是有机会的,等过段时间这事消停了,我会安排的。”
甘棠为池宽难过,秦民都说不能了那池宽就真的没机会了,不过还是她还是很感激秦民。
两人喝着酒聊着天,甘棠将这段时间的不快一一都倒给他,还说到了齐山。
“秦叔叔,有一件事我还得拜托你。”
她总是秦民秦民的叫他,鲜少这么叫他叔叔,可见这事在她的心里份量。
“说吧。”
她犹豫了下,“帮我多看顾下齐山,就杨苗的心眼,我怕池家的人日后报复他。”
秦民怔了下,“只怕以齐山的性格不会向我求助。”
"我跟齐阿姨说过了,有麻烦的话您还得帮帮他。"
秦民叹了一口气,直摇头,“你跟你妈一样傻。”
甘棠知道他这算是答应了,这才放心下来。
她喝了酒,秦民开车送她送回家,她在路口下了车,两人又聊了几句。
身后有汽车喇叭的声音,她一回头,是他们家的车,甘老太太和陆琦站在她的身后。
“阿润。”
她的目光落到秦民身上,笑容消失了。
甘老太太冷了脸,“秦民?”
秦民淡定从容,“老太太,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挺好,不劳你费心。”
陆琦伸手想扶住甘老太太,甘老太太有些冷淡的摆了摆手,“我还没到七十八十走不动的地 步。”
老太太抬眼,目光顿时变得有些锐利,“你怎么会跟我们家阿润在一起?”
她的目光再转向甘棠瞬间就明白了,她从来不知道甘棠竟然会和秦民私下交好。
甘棠刚想开口,陆琦温声道,“秦先生这两年来都特别照顾阿润,阿润的那辆粉红色的车就是他送的,他还把池家和郭家两个小子捧红了,也因为他们是阿润的朋友,说起来秦先生真是个念旧的人。”
甘老太太冷喝了一声,“没问你!”
陆琦这才闭嘴,秦民冷笑了一声,也不理会他们,见甘棠冲着他使眼色,只装瞎,“明天早上我就不送你了,以后有时间我会去英国看你。”
甘棠被甘老太太押回家,她把甘棠叫到房间,第一次对孙女疾言厉色,“你以后不准再跟他来往,听见没有!”
甘棠受不了甘老太太对她的态度,更何况她也心中也有不忿,她被全网黑想寻求庇护的时候,甘思明压根不管她,没有出手帮助也没有言语安慰给她的只有责骂,连哄带骗的把她弄到英国便让她自生自灭了,现在能帮助她除了秦民她还能找谁,她难道还能指望甘家吗?
甘棠脾气上来了,也倔强的梗着脖子,“为什么不能,因为他是我妈的情人吗?”
老太太指着她,气的手直打颤,“你还知道啊,不嫌丢人?甘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她吼道,“还不是因为甘思明找了陆琦这个小三吗?你怎么就同意他结婚了,要说丢人也是他们丢人!我就不是甘思明亲生的吧,要不然他能大冬天的把我丢在雪地,不就想弄死我吗,他还想让我把陆琦当妈呢,他还不如秦民对我好,我怎么就不能把秦民把当成爸爸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甘思明黑着脸走到她跟前,一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怎么跟你奶奶说话的!”
甘棠抬头,白晰脸上鲜红的五个手印。
甘思明喝道,“想认秦民当爹是吧,你要认他就不要再认我了,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甘老太太这回没有责骂甘思明,却说。“阿润快认错,说以后不跟秦民来往了。”
甘棠一双漆黑的眸子朝他们望过来,甘思明只觉得寒意森森。
甘老太太急道拉住她,“说话啊,阿润。”
甘棠甩开她,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张姐站在楼梯口,有些同情的望着甘棠,“阿润啊。”
见甘棠上楼也要跟上来,甘棠朝她吼,“你别跟着我!”
“别管她。”
她回了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小葱花还窝在枕头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又接着睡。
甘棠把它抱起来,一手推着旅行箱,一手抱着小葱花拉开了房门,这个家她真是半点留恋也没有。
陆九龄就站在过道中间,伸手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很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好不好?”
“滚开!”
他就是站着不动,皱着眉怔怔的看着她,突然伸出手抚着她红肿的脸颊,他的这个举动越发刺激她敏感的神经,她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恶狠狠的道,“陆九龄,你没资格同情我!”
陆九龄身子一弯,又站起身来,就是不让开。
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就是咬着牙不让它落下来,“你让开!”
“你给我滚开!”
“不让。”
甘棠脚又踹上来了,陆九龄就是拦在中间不让,小葱花受惊的叫了一声,从她怀里窜下去,可怜兮兮的趴在陆九龄的裤腿边上,似乎也在替它的主人担心。
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少孽这辈子才会这么倒霉?
她不想在陆九龄面前哭,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她用双手捂着脸,心里悲伤像是开了闸,跟着眼泪一起在肆意的流淌。
蓦的有一只手扣住在她的背,把她压进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陆九龄放肆的把她抱在了怀里,不容她挣开。
那天在法院门口,他给她撑起了一个安全堡垒,可他又是罪魁祸首,就是因为有他自己的人生才会这么悲催。
她的眼泪把他的T恤浸湿了一大片,他的手轻轻摸着她的脸颊,声音听过有些慌,“为什么每次都硬碰硬,真是笨。”
“陆九龄,都是因为你,我才这么倒霉!”
他说,“以后不会了,你相信我,阿润 。
他又说,“甘思明只是你甘棠一个人的父亲,你看我从来就没有叫过他爸爸,我不会抢走也抢不走,甘氏将来也只是你一个人的,我永远都不会跟你争。这里你才是主人,如果你不放心,我以后搬出去,再也不回这里住了好不好?”
陆琦就站在楼梯口,看见相拥的少男少女,伸手掩住了快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声。
“我没有喜欢,只是把阿润当成了妹妹。”
“不过是看在甘叔叔的面子上,才照顾甘棠的。”
陆九龄,你是在骗你妈妈呢还是骗你自己?
她和甘棠目光相撞的一瞬间,她缓缓低下头,歪在陆九龄的肩头上,空洞而清寒的目光紧紧咬着他。
陆琦从脊背生出一股寒意,她什么也没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甘棠还是执意要离开,陆九龄跟着她一起走的,甘老太太张了张嘴想反对,但是想想甘棠一个人,还是默许了。
甘思明默认,陆琦一反常态的避开了。
甘棠找了个酒店,办完了入住手续,她也没搭理在她身后的陆九龄,转身进了电梯间。
他这回没有再跟过来了。
小葱花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成一团。
甘棠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这灯火辉煌,繁华似锦的城市,自己却像一个流浪的旅人,无处可扎根,她从前依赖甘思明,可是甘思明却不爱她,她依赖齐山, 可是齐山也放弃了她,她现在明白了,这个世上她能依赖的最终只有她自己。
外面响起门铃声,她开了门。
陆九龄站在门外,他皱了皱眉,“你怎么不问一起就开门,多不安全。”
她冷着脸,"这么晚上来干嘛?"
他也不在意,打开落地台灯,指了指眼下的椅子,“你先坐下。”
她看他手上拎着一个小小的白色塑料袋,上面有某药店的字样,她自嘲道,“不用了,也不是第一次挨打。”
他伸手摸她的头发,“你不上药我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