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大伙儿千辛万苦从西凌赶来，经过一年多的奋斗，好不容易建成这么大的基业，难道说放弃就放弃了？
看见大家疑惑的表情，莫思凡道：“别误会，咱们不是要放弃这里，不过石油的产业化可以暂时推迟，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谢小义问道：“什么事？”
莫思凡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还没想好，还得再仔细想想。让我一个人呆一会，我得整理一下思路。”
说罢，撇下众人独自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情形看着很不对啊，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虽然没有蒙受什么损失，但是善后还是有必要进行的。特别是从西凌过来的人们，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地震，骤然遇到这样一次，未免有些惊慌失措。相对而言。那些本地人的表现就明显镇定得多，仿佛地动山摇的生活就是他们的日常，等它震完了，大家依旧该做事的做事，该读书的读书，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按照虞千千的解释，那就是陕西人见多识广，面对地震早就形成了处变不惊的性格。因为这片土地上的地质灾害实在太多了，就拿地震来说，三年一小震，五年一大震，至于时不时的晃动几下更是多得不可计数。在这样的形势下长大的人们，对地震带来的损失承受能力明显比其他地方高得多。
过了两天，消息传了过来，原来是延安府甘泉县发生了地震，震中离虎头岭一百里都不到，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了。这次地震虽然烈度不大，但造成的破坏并不小，大约倒塌了百余间房屋，压死二十余人，伤一百多，牲畜家禽损失数百。之所以损失惨重，跟陕北地区普遍住窑洞有很大关系。这种建筑方式虽然有着诸多优点，但劣势也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抗震能力不强，当然了，即使不是住窑洞，以普通百姓住的茅草房来抵抗地震，也几乎是一震就倒的水平，只不过茅草房即使倒了，获救的机会也比窑洞要大得多。只有莫思凡设计的建筑样式，以及优质的建筑材料，才有可能抵抗一般烈度的地震。
地震虽然令人恐惧，但是就像一阵风一样在陕北大地上掠过，没过多久，人们就几乎忘得差不多了，任何天灾人祸都会带走不少人命，但是活着的人不可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生活还得继续。
但是莫思凡没有忘记，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思索着一个重大的问题，就是关于地震的。但是很显然，他遇到了极大的困惑，以至于极度沮丧，整个人的精神明显变得困顿不已。
一直以来，在人们的心目中，莫思凡似乎是无所不能的，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难倒他，哪怕是处理流寇这种纯粹的军事问题，也是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所以，大家一直都非常信任他，甚至到了盲目相信的程度。
可是突然之间，他的精神状态变成这个样子，自然令所有人都为之担心。可是大家都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问题，即使许云依等人也丝毫不知。这就让人感觉到束手无策。
遵照他的命令，炼油厂的规划停顿下来，可是其他的工程事项都已陆续完成，如果炼油厂不建的话，那些请来的工人无事可做，就只能予以遣散了。
谢小义就此事向莫思凡请示，得到的指示只有一个：“等通知。”
多达两百余名工人——雇工、庄客以及众多工匠们——闲置起来，无疑是对宝贵的劳动力的巨大浪费，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莫思凡到底想干什么。可这是一个不小的难题，许云依、谢小花等人不是没有去问过，但莫思凡的口风甚严，连她们都探不出有用的信息，其他人更没有指望了。
石油研究院的住宅区跟西凌工坊类似，除了房屋之外，也少不了休闲健身的地方，一个小小的花园是必不可少的。这一段时间，莫思凡经常在花园里散步，与其说是散步，不如说是在机械的移动，由于他全身心地在思考问题，以至于对身边的一切都视若无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置身于何处。
这天，他照例在花园小径上徘徊着，他心里有一个极大的困惑，偏偏这个困惑不能对任何人说，憋得他几乎都要疯了。
有轮子碾压碎石的声音传来，他回过头来一看，看见罗婉兮正吃力地摇着轮椅，从小径的另一头缓缓而来。
“你这是……”
“我来找你说说话。”
莫思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别的人都来问过他了，想要知道自己在思考些什么，只有罗婉兮还没来问过，想必要说的也是同一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小溪边走走吧？”
“好。”
莫思凡推着轮椅往溪边走去，一路上两人再也没有说话，气氛略微显得有些沉闷。
小溪就在住宅区外面蜿蜒流过，有很长的一段被围墙围着，以前溪边并没有什么树，只有一些杂草一丛丛地生长着。后来在莫思凡的规划下，两岸都住下了不少树木，如今树木还很幼小，自然谈不上景观，但是假以时日，这里将会成为一片风景优美的地方，到时候人们就会享受到广植树木带来的好处。
两人来到溪边，溪水淙淙的流着，清澈见底，还有些鱼儿在溪水里游着，但是数量并不多，想吃的话恐怕是不够的。
罗婉兮指着小溪，微微笑道：“小花曾经说过，以后咱们也要利用这条小溪，挖一个水库出来，这样就不愁没有水喝了。还可以在里面养很多鱼呢。”
“想法不错，但具体实施有难度。陕北跟西凌不一样，这里不是水乡，年降雨量小得多，光靠这条小溪是不够的。而且这里风沙极大，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淤塞了。”
“正因为降雨量小，兴建水库才很有必要啊。你看去年有段时间，咱们就被迫到延河去取水，一天只能够往返一趟，耽误多少事情啊。”
“嗯，值得考虑。咱们可以植防护林来防风沙，既保护水库，又改善环境。回去以后大家就可以讨论一下实施方案。”
罗婉兮甜甜的一笑道：“我就知道莫大哥会想出解决的办法，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办法总比问题多。”
“唉，人不是万能的，总有些问题解决不了。”
“莫大哥也无能为力？”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吗？石油研究院里的？”
“不是，尚未发生。”
“如果尚未发生，莫大哥何须苦恼？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不会发生，也许发生了也不会有严重的后果，也许到时候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不会的。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事非常严重，后果将极其可怕。然而我除了知道它必然发生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有多严重？”
“关乎百万人的生死。”
罗婉兮被吓住了：“这么可怕？”
“如果能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我一定竭尽所能，哪怕倾家荡产，然而事实上是不能。有些灾难是人力无法挽回的。”
罗婉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灾难，但我知道莫大哥一直在想办法。但人力有时穷，你不是神仙佛祖，如果确实是超出了能力之外，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没有任何人强求你付出。”
莫思凡抬首望天，默默无言。
半晌，他才幽幽地问道：“婉兮，依你看来，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超乎自然的存在？”
罗婉兮迷惘的说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妖魔鬼怪？神仙佛祖？我从来不信这些，早在腿受伤的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菩萨保佑，要不然我向他们请求了这么多次，为什么从来没有谁来拯救过我？”
“我不是指的这个。我也不信神，只信科学，然而科学也有很多解释不了的事情，或者说，咱们掌握的科学技术还没到那个程度。而我在西凌小学里面教授的知识更是非常浅显的，只能算是初级科技。关于那些未知的科学技术大多都是极其深奥的，更包含了许多未经证实的假说，其中有一种假说，我可以跟你谈一下。”
“莫大哥请说。”
“咱们生活的这个宇宙，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事实上，在其他地方，也许还存在着无数个跟咱们这个宇宙同样的宇宙，它们也许是跟咱们一模一样的，也许因为某个变数的偏差导致世界的发展方向完全不相同，这就是平行宇宙理论。说实话，这个理论听上去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未必就不是事实。根据这个理论，倒是可以解释许多原本不可能解释的事实。”
罗婉兮目瞪口呆，她虽然很聪慧，这几年也学了不少知识，应该说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科学素养，然而莫思凡刚刚说的仍然颠覆了她的认知，何止是匪夷所思，简直是异想天开。按照莫思凡的说法，难道在别的宇宙中还存在着一个完全相同的自己？这还能让人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