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诚听罢,再次拧紧了眉头。好不容易看到的一丝曙光,又被拦腰掐断了吗?
“这些人全都是十几年前失踪的吗?”姜诚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询问道。
小刘摇了摇头回答:“不是,不乏也有最近几年的。可以说死者的情况各不相同,有外地的,也有本地的。从白骨的情况上看,有失踪当年就死亡的,也有几年之后才死亡的。”
难道说杨苏一根本不是什么校车司机,而是一个人口贩子?姜诚不由得揣测:这么多年他一面把自己妖魔化,从而阻止无关人等上到后山,一面把这些孩子从各个地方拐骗过来,藏在那个山洞里,等候合适的时机再倒手卖出去?这样似乎也说得通他为什么一直躲在山里不出来了。
但是他的半截舌头是怎么弄的?难道他还有同伙?两人分赃不均导致了刀剑相向?那么同伙是谁呢?是傻子吗?他有足够的能力做出这种事吗?还是他从头到尾都在装傻?
还有,无论是龙币后面的地理坐标,还是寄给石一帆的密码信,都把矛头指向了这个山洞。现在看来,他的目的无非是在引导警察能够发现山洞中的秘密。
他为什么会知道山洞里的秘密呢?他又是谁?郝西财吗?
猛地把所有的猜测全部推翻,再重新丢一堆乱七八糟的线索在面前,姜诚觉得头都大了。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姜诚觉得此刻要是有一张床摆在跟前,他能马上睡着。
就先把这一切交给他们吧。
礼貌性地告别了小刘,姜诚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街上来来往往全是手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去拜年的人。孩子们穿着崭新的服装,迫不及待地和小伙伴们簇拥到一起,玩闹着,嬉戏着,不时有胆大的孩子,远远地点燃一根炮捻,紧接着所有的孩子都捂着耳朵慌不择路地跑出去老远。
“砰……”的一声,炸雷般的轰鸣响彻天空,夹杂着惊慌失措的父母数落孩子太胆大的声音,一齐消失在了云颠之上。
这大概就是幸福的声音吧。姜诚看着这一切,突然就想起了林永信的孙子,那个被绑架的可怜孩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还有命回去陪他的父母吃顿团圆饭吗?
姜诚犹豫了一下,打通了二队的电话。
“喂,市刑警二队。”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姜诚听出来,是上次送石一帆来录笔录,被花乔怼得面红耳赤的那个小伙子。
“你好,我是一队的姜诚。”姜诚答话道。
“哦…是姜队长!您有什么事吗?”小伙子的口气一凛,毕恭毕敬起来。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就是想问问林聪聪的案子怎么样了?”
“林聪聪?嗯…”小伙子似乎一时想不起这件事了,抱歉地回答,“不好意思啊姜队长,我才刚来没多久,案子的事情还不是很熟…”
“这样啊…那没事了。”
挂了电话,姜诚心里空落落的。如果这个案子有进展的话,即使是新人,多少还是会接触到的,最起码能听说到什么。但现在看来,也不知道是二队根本没把这个事情当事,还是嫌犯根本没有联系他的家属。
等等,既然已经从公寓里出来了,他为什么不联系家属呢?这么多天都没要赎金,那他绑架这个孩子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
也要把他送到那个山洞里藏起来?
姜诚的瞳孔不由得缩紧,他急急忙忙拦下一辆车,赶回了专案组。
一进门,就与一个风风火火的人撞了个满怀。
“我了个去!”
对方被撞了个趔趄,手里拿的纸哗啦啦撒了一地,他捂着胸口抬头一看,正要发的牢骚憋了回去,转而化成了一句招呼,“头儿,回来啦。”
姜诚这才看清,这个莽莽撞撞的小子是花乔。
“干嘛呢火急火燎的?”姜诚蹲下来帮他捡文件。
“小刘刚刚送来几份资料,我正准备拿着去审那个杨苏一。”花乔一边捡着一边回答。
“杨苏一怎么样了?”
“子弹打的不深,医生处理完之后就给押回来了。”花乔回答道,“就是最让人头疼的是,这个家伙不能说话,以往的刑讯手段对他效果都不怎么明显。”
“他会写字,有没有写什么东西?”姜诚问。
“那倒没有,他一直很激动,根本不愿配合,万般无奈下我们已经用脚镣给他绑凳子上了。”花乔回答。
“现在谁在问话?”
“夏老师,她说要用催眠试试。”
“怎么能让夏老师一个人面对他呢?”姜诚一听腾地站了起来。
“是夏老师说要单独谈的…”
花乔还没解释完,姜诚已经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审讯室外,夏虓手托着下巴背对着门而立,姜诚见她毫发无损,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你刚刚独自审讯他了?”姜诚问。
“恩,我本来想用催眠让他写出事情的真相,但他的潜意识很抗拒,没有成功。”夏虓有些懊恼地说。
“你不是专业的警察,你只是个心理咨询师,你这样单独约见犯罪分子很危险。”姜诚嗔怪道。
夏虓没说话,她回过头,望向了审讯室里面。
这是一面只能从外面看到里面,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特殊玻璃。透过玻璃,二人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杨苏一的情况。
就见他的手和腿被五花大绑着用手铐和脚镣绑在了椅子上,分毫动弹不得。他像一头困兽一样时不时地都要挣扎一番,眼睛里的杀气恨不得都能把敌人撕碎。
“我只是想试一试,下次不会了。”
姜诚点了点头:“我进去问几句。”
“等等。”夏虓突然制止了他,她用手指了指审讯室里面,说,“你看,他好像在说什么。”
姜诚望过去的时候,看到杨苏一停止了刚才的挣扎,竟然泪流满面地宛如一个泪人。他徒劳地对着空气动着嘴巴,两片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但姜诚懂唇语,他瞬间就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说:“我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