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自然史(精华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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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动物史(2)

虽然动物的数量远胜于植物,但是这个计算的对象并不是各物种之中所拥有的个体数量,而是种类的多寡。不管是在动物还是植物中,处在小体型种族之中的个体数量要比大体型种族中的个体数量庞大得多。苍蝇的数目之盛,或许是大象的数百万倍;所以,同样地,植物的数量也不仅仅只是包括了树木。但是如果我们仔细比较每一个物种里所涵盖的独立生物个体的数目,我们不难发现,植物的总数比动物充裕富饶得多。比如,四足动物的每一次繁育都只能创造数量极少的几个新生命,而且这个过程极其漫长,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树木类却正好相反,每一年它们都能繁衍出数目庞大的后代。或许这个对比的精确性会引起一些争议,那么更为科学严谨的做法应该是将树木的种子总数与动物精液中所含的精子总数相比较。这样一来,我们的结论就会发生变化——从精子数量上来说,动物胜过了植物。但是,我们应该这么考虑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将一株榆树的所有种子收集起来,进行播种,那么在一年的时间之内,我们就能培育出多达十万株榆木幼苗。同样的,一匹马能够在一年之内使多少匹母马受精,我们就需要为其提供同等数量的母马。动物和植物的繁衍方式毕竟还是有所区别的。所以将精液中精子的数目作为一个比较的参数,这是不可取的。原因有二:首先,我们对精子在动物生育过程中的作用机制尚不熟悉;其次,植物产生的精子很可能并不少于动物——它们的种子并不仅仅只是一枚精子,而是类似于动物的胚胎,已经圆满发育成熟,对于这样一个完善的胚胎来说,只需吸取养分,顺利成长即可。

当然,在这个比较之中也存在着特殊的情况,某些昆虫类也拥有着巨大惊人的繁殖能力,例如蜜蜂,仅凭一只就能够生育出三至四万的后代。但需要强调的是,我所指的动物与植物的比较是从整体的层面进行的。而且,蜜蜂是极个别的特例,它可能是动物之中生育能力最为强大的一个种族,所以它不能构成推翻我们之前结论的一个强有力的论据。雌蜂确实能够孕育三至四万只幼蜂,但在蜂群里,雌蜂的数量寥寥无几。大概在一千五百到两千只雄蜂之间才能出现一只雌蜂,剩下的都是工蜂,甚至是没有性别的蜜蜂,当然也就不具备任何生育能力。

需要引起注意的是,在昆虫、鱼类以及贝类中存在着个体数目总量十分庞大的种族,例如牡蛎、鲱鱼、跳蚤、甲壳虫等等,它们的数量或许能与苔藓类以及其他最为常见的植物相匹敌。但是,从总体上说来,相比植物,个体数量巨大的动物种族仍然偏少。而且,在比较不同种类植物的过程中,我们能够发现,植物不像动物,不同种族有着巨大的个体数量差异,在植物之间,个体数量差异并不明显。有的动物族群繁衍兴旺,然而有的却成员寥寥可数,而植物类的孕育生息从始至终都维持在一个极为高产的水准上。

根据我们的观察可以得知,那些最细微不起眼、最低级基础的生物种类往往都最为多产,无论是在动物还是在植物中都是如此。按进化的程度来看,动物是更为高级的生物,而它们在个体数量上不敌植物。那么是否能够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更为精细全面的身体构造,比如四足动物或是鸟类,它们都具备了完善的感官机能,所以比起低等一些的动物,它们的身体应当是需要更多的有机分子来构成的。

现在将目光转回到动物和植物的比较,从所处地位、身体构造以及体型大小等方面来进行对比。植物只有扎根在土壤中才能吸取养分,维持生命。地表上覆盖着数之不尽的植物,遍布着无数错综复杂的根系。有些植物,例如松露,完全被泥土所掩盖;还有一些植物是生长在水下的,但是它们的生存无一例外都需要依靠地球表面的土壤供给养分。动物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情况,它们的分布更为普遍而分散。有的陆生动物栖居在地表,有的生活在地下深处;有的水生动物蛰伏在深海底,有的畅游于大洋中央;有的昆虫飞行在空中,有的隐藏在植物身体内部,寄生在人类或其他动物的身上,在水里,在岩石罅隙中,都能够寻觅到它们的踪迹。

在显微镜的帮助下,我们得以发现了大量的动物新物种。然而,奇怪的是,我们仅通过显微镜发现一两种新的植物物种。微小的苔藓或许是唯一的一种需要借助显微镜才能够观察的植物,于是我们可以想象到,自然界中大概是不存在极其微小的植物的,相比之下,自然母亲却无比慷慨地造就出了数量丰裕的微生物动物。但如果我们不经过严谨的检验就先入为主地接受这一观点,那么我们就可能会对植物产生错误的认知。事实上,植物不同种类之间的相似性远远大于动物,所以,那种我们认定其为一种微型苔藓的霉菌,实则很可能是一座生长着各种各样不同植物的森林和花园,只是我们还未能识别出它们之间的区别罢了。

通过对比动植物体型的大小,我们发现在这其中存在着极为显著的不对等性:显然,巨鲸和微生物动物之间的体型差异比最粗壮高耸的橡树和苔藓之间的体型差异巨大得多。尽管体积只是相关特质之一,但是在探究自然界所有生物里所存在的极限分界的时候,这或许能够成为一个绝佳切入点。大型动植物似乎都有着近似的对等性。巨鲸和大树体型相当;反观小体型的一方,在动物中,有的是如此之微小,即使是数以百万计的同类团抱在一起,其体积也仍然不能与迄今为止我们发现的最小苔藓类植物等同。

动植物之间最为普遍、最合乎情理的区别就是体型上的区别。动物的形态尽管万千各异,却与植物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再者,虽然动物中的水螅是通过与植物类同的自身分裂方式进行繁殖的,加之其外形特征的特殊性,它可以看作是动物和植物两大类物种之间的分界联结点,但是它毕竟是动物的一种,它的体型仍然与真正的植物有所差别,这种差别足以让人辨别它的物种归属。有的动物呈现出与植物和花朵类似的形态,但是植物之中没有生长出任何拟动物形态的种类。至于那些构成珊瑚礁的美丽昆虫们,除非将珊瑚当成植物的一种,否则它们也不会被当成花朵来看待。这就是我们可能会陷入的误区,将植物与动物进行比较,其产生的影响和意义仅仅局限在少数几个构成这两个物种之间的联系和过渡的种类身上。而我们所做的研究和观察愈多,我们便愈能确信,造物主并没有在动物和植物之间画下一条恒定不变的界限。这两者都是有机的存在,比起实在的差异,它们之间拥有更多的是共通的特性。造物主是公平的,在他的手下,动物的创造所耗费的工夫和植物是相当的,不多也不少。总的来说,有机生物的产生是自然而然的,不需要过多的劳力。简而言之,生命和活力的天性不是构成超自然维度存在的元素,它是一种物理性质,广泛地体现在一切物质的身上。

第二节 繁衍总论

生殖能力是动植物都具备的一个相似之处,延续不断新生的个体形成了物种的持久存在,现在,我们要对动物和植物本性的这一共通点做一个更为精细透彻的探究。暂且将人类的生息方式搁置一旁,也不要挑选某一种特定的动物作为单一的研究对象,我们先从整体上探究生殖这个现象,集合事实论据,梳理统计自然界中种种不同的更新换代方式。首先,我们能够想到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同一个团体中搜集大量相似的有机体,借此形成研究的基础,在这些样本之中所有的胚细胞都无一例外来自于同一个物种,因此它们有可能以形成部分的方式形成一个整体。从表面上看,这个准备工作十分铺张,而且费时费力,但是这实际上是大自然寻常的、宽宏慷慨的赠予。大自然神奇伟大的力量无处不在,即使在像蠕虫、水螅、榆树、柳树、醋栗树等这些最普通、最低级的生物身上也能得到充分的展现。这些生物和许许多多植物以及昆虫一样,个体的每个部分里其实都包含了一个整体,若是顺利地成长壮大,就很有可能成为一株完整的植物,或者一只昆虫。若是从这个角度来看待有机生物,个体既是一个完全的整体,它所有的部分都统一有序地组织结合在一起。生物个体就是无数细微而相似的体形和零件的合成,是细胞的装配,抑或是同一类小型个体的集成,它们能够随着不同的外部环境的变化而扩展开来,从而形成新的肌体,变成它们自远古存在以来便具备的身体形态和外貌。

若我们完全而透彻地审视这个观点,就能发现动物、植物和矿物之间的一个联系,这是我们此前无法预料到的。在显微镜下,我们很容易就能看清,盐分以及其他的一些矿物质也是由相似的细小部分所组成的,一粒盐是一个小方块,这个方块是由无数个更小的方块所组成的。这些更小的方块又是由更为微型的方块构成的,若是借助更先进精细的显微镜,我们或许就能够更清楚地观察到它们。我们有理由相信,盐的原始构成分子也是一个个小方块,极其微小,不仅我们的肉眼无法可见,它们的微末程度也远超乎我们的想象。动物和植物可以由身体的部分实现繁殖,它们都是有机体,所以它们的原始组成部分也是有机且相似的。当这些零散的部分聚合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能够辨识出它们,但却无法仅靠分析和类比来认识和理解作者使用这一词汇表达广义上的生殖,涵盖了一切生命体,包括植物和动物系统的繁衍。

这些原始的构成分子。

这一发现令我们相信,自然界之中的确生存着不计其数的有机分子,其本质与有机体是相同的。在一个相似种类的集合结构中,即使这种物质并不是有机生命体,此结构也是无数基本分子的组合,这些基本分子的外形几乎与物质的整体类似,这与我们的新发现是一致的。组成一粒肉眼可见的盐块可能需要数以百万计的分子聚合,同样地,数百万的有机分子必然足够构成一个像榆树或是水螅的完整的整体。我们必须经过分离,粉碎和溶解的方式处理一块海盐才能确信,那些小分子是通过结晶作用形成盐粒的。通过以类似的手法分解榆树和水螅,我们才能发现,细微的榆树分子和水螅分子是经过生长和扩张组成一个整体的。

要接受这一观点是有难度的,其障碍主要来自一个看似极具说服力的谬论,那就是对于复杂结构的物体,没有任何恰当的评价方式。除非能够将之分解并削减成简单零散的各个部分,这样我们才能够着手分析有机体的结构。而且,相比去分析一只水螅是如何由别的水螅变化而来的,分析一个立方体是如何由别的立方体构建而成的显然要容易得多。但是,如果我们细致而审慎地定义简单和复杂这两个概念,那么我们就会发现,这个问题就像所有的其他问题一样,归根结底,自然的精心安排设计往往与我们起初粗略草拟的设想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