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并且把匕首都拿出来了:“富生他们回来了?他们还敢回来?”
然而,等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面根本没有人。只有花,一地的花瓣,散落在院子里面。
我看着这一幕,有点呆滞,我对翟母说:“这些花,不是都扔了吗?”
翟母快要哭出来了:“刚才来了一阵狂风,花全都飞过来了,然后掉的满地都是。”
赵先生走过来看了看,手里面还抓着一个咬了一口的凉包子。他对我们说:“这院子不能呆了。这些花在这里长了太长时间,邪气旺盛,现在又是晚上,很容易出事,咱们走吧。”
翟母茫然的问:“去哪?”
赵先生说:“去找你男人。”
翟母呆愣楞的站在门口,嘀咕了一声:“去找他吗?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能救回来吗?”
看样子翟母其实心里也有点谱,知道翟父的身体里面有一颗种子,知道现在的翟父,未必是她的丈夫。
赵先生说:“能不能救回来,要亲自看看才知道。更何况,就算他救不会来了,还有富生呢。富生也不救了吗?”
想到孩子,翟母就忽然有了力气,她回屋子里面拿了手机,拿了一点钱,然后跟着我们走出来了。
走出大门之后,她又转过身去,把大门锁上了。
我提醒她说:“你刚才好像忘记拿钥匙了。”
翟母苦笑了一声,对我说:“这个家,恐怕不会回来了,还拿钥匙干什么?”
我想了想,感觉这话好像也挺有道理。
我们来到街上,我看见花的枝叶还被堆放在路边,它们横七竖八的,像是尸体一样。
赵先生走过去,用一根绳子把其中一捆花枝困成了一捆,然后朝我招了招手。
我没有走过去,反而很警惕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赵先生说:“咱们得找到翟富生和翟父。”
我说:“我知道翟富生在什么地方,他在外面的树林里。”
赵先生说:“他现在肯定不在了。今天整个白天他都没有回家,说明他身体里面的东西越来越强大了,没准已经控制他的神智了。”
翟母一听这话,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幸好旁边的夏心眼疾手快,伸手把她扶住了。
我埋怨赵先生说:“你就不能小点声?照顾一下家属的心情好不好?”
赵先生很无奈的说:“你不肯过来,我可不是就得大声说话?”
他提着那一捆花枝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几眼,然后笑眯眯的说:“听说,你以前背过疴?”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是啊,怎么了?”
赵先生说:“既然你这么有经验,不如背背这玩意怎么样?”他一边说着,直接就把手伸过来了,要把花枝放在我肩膀上。
我连忙向旁边躲了躲:“你有什么计划最好说清楚,要是骗我去冒险,我可不答应。”
赵先生叹了口气,指着翟母说道:“孤儿寡母,你就不想帮帮忙?你是铁石心肠吗?”
我嘀咕了一声:“孤儿寡母怎么了?我还是孤儿呢。你让我冒这么大风险,你有心肠吗?”
不过我嘴上不满,还是把花枝接过来了。我提着绳子问:“现在能说了吗?你打算让我怎么办?”
赵先生说:“翟富生和翟父应该在一块,因为他们俩身上都有焎利子。现在翟富生的焎利子快要成熟了,所以他们能彼此感应到。”
我皱着眉头问:“然后呢?”
赵先生说:“成熟的焎利子,就像是十月怀胎的婴儿一样。现在他要苏醒了,他要取代翟富生的灵魂,掌控他的身体。这是他的大日子,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我如果是他,就一定找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藏起来。”
我嗯了一声:“这花枝有什么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先生说:“当然大有关系了。你身上同样有焎利子。虽然你把焎利子里面的魂魄同化了。你感应不到翟父和翟富生。但是拥有焎利子的人见到你之后,会把你当成自己人,因为你身上有他们的气息。”
我纳闷的说:“就算是这样,我也得见着翟父和翟富生再说啊。我连他们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和他们做自己人?”
赵先生说:“你以为翟父种这么多花是干什么用的?他就给翟富生一个人种过焎利子吗?我敢打赌,不是这么回事。”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过一会你背着花枝在街上走。如果有人问你是要去干什么,你就回答出殡。给花出殡。”
“如果对方骂你一句神经病,那说明他是正常人。如果对方劝你节哀顺变,那就不用怀疑了,他身上同样有焎利子。你就跟着他,他也许能带你去见翟富生。”
“我能感觉得到,翟富生身体里面的灵魂不一般。别人都是配角,都是为了服侍这个灵魂才出现的。现在翟富生体内的焎利子要苏醒了,其余的灵魂都会蠢蠢欲动。他们不会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家,一定会出来活动。”
我幽幽的说:“我就知道,你叫我过来,肯定没有好事。”
赵先生一脸很无辜的样子:“谁让你这么倒霉呢?我倒是想替你去见翟富生,可是我不行啊。我身上没有焎利子。”
他拍了拍我衣兜里的手机:“我们几个就先躲起来了。你找到他们父子之后,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会马上赶到。”
这份苦差事我不想答应,但是我不得不答应。因为我无法狠下心来拒绝翟母,我无法看着一个母亲失去救自己儿子的机会。
我叹了口气,心想:只是领路而已,罢了,我就走一趟吧。
赵先生见我答应了,很虚伪的夸了我两句,然后和夏心以及翟母躲起来了,我把花枝背在身上,沿着空荡荡的大街向前走。
走了几步之后,我回了回头,看见翟母正朝着我的背影鞠躬。她鞠了一躬,然后又想跪下去。我吓了一跳,我可不敢受这一拜。
幸好,赵先生和夏心把她拦住了,并且将她拉到了阴影中。再走了几步之后,我看见他们几个已经不在原地了,至于他们到了哪,我不清楚,我唯一肯定的是,他们还在暗中观察我。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于是我背着花枝,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走了一会之后,我感觉背后的花枝动了动。
我惊恐地回头看了看,花枝还是那些花枝,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我总觉得后背上像是趴了个人似得。这种感觉,和我当初背疴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一次背疴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干这种事了,没想到今天被逼无奈,又体验了一把。
我一路胡思乱想着向前走。我使劲拉扯自己的思维,让我自己不要往花枝的方向去想,可是我后来发现,我越是害怕想它,我的思维就越是会拐到它身上去。
后来我看开了,听天由命,顺其自然。我穿过了两条街,快要把小镇走遍了,但是我没有遇到一个人。
我有点怀疑赵先生的理论对不对。我决定走完最后一条街之后就回去找他。
然而,当我拐到第三条街上的时候,我看见前面出现了一团火光,在火光旁边,还有一个人影。我心里一跳:大半夜的,这个人在街上做什么?难道他身体里面也有焎利子。
看样子我今天晚上的苦差事要结束了,于是我加快脚步,向那个人走过去。
等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这是一个女孩。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正跪在十字路口烧纸。我刚才看见的火光,就是烧纸产生的。
女孩见我走过来,同样吃了一惊,她抬起头来,一脸好奇的看着我。我看她眉目挺清秀的,只不过稍微有点稚嫩,在学校的话,可能会被评为校花。但是对我这种毕业几年的人来说,实在无法对这样的女孩产生什么邪念。
我晃了晃脑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之后会想到这里去。我怀疑女孩就是带着焎利子的人,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询问,所以我看着她,欲言又止。
女孩把最后一把纸钱扔进火堆里面,然后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腿上的尘土,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我感觉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暗号一样。我忍不住露出微笑来,说道:“我在出殡。”
女孩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不是害羞,而是愤怒。她瞪着我,恼怒的骂了一句:“神经病。”
然后转身就走,走到半路上又转过身来,狠狠地看着我说:“你不得好死。”
然后她跑到一户人家当中,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有点纳闷的想:“这是什么情况?骂我是神经病也就算了,怎么还咒我不得好死呢?”
忽然间我醒过味来了,难道我微笑着回答“我在出殡”,这句话的含义被女孩曲解了?是了,是了,当时她正在烧纸,难道以为我这回答是在调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