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好漂亮。汽车开过的路,我都非常熟悉。
远远的,那株大榕树还在那里。看着这片生活了19年的土地了,我有点留恋了。匆匆离开家,我连望多它几眼都没有,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我交代了重读的陈昕替我照顾她,但陈昕,令我放心不下。我也希望她能顺利地考上大学,能圆心中的梦想。至少不要像我一样,带着这么多遗憾上路,太辛苦了。
五邑大学,的确很漂亮,甚至比照片里的还要美,象是公园一样。
走了很久,我和爸爸才找到宿舍。
从来没有住过学校的我,见到宿舍的模样,很不习惯。两张摇摇晃晃的双人床,两张破旧的书桌,几张小凳子,一个很小的阳台,一个很脏的厕所和一间冲凉房。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么简陋。宿舍里已经有人帮了进去,巧的是他也是汕头的,叫蔡桂龙。班里就两个汕头人,而我们居然被分在一起,真开心。
收拾好行礼之后,又有一个人搬了进来。他是广州番禺的,说的是广州话,叫陈明刚。我自信粤语还说得不错,可是真正交谈起来,就有点不行了。跟他谈了很久,我才讲得渐渐流利起来。看来多看电视还是有用的,去到哪儿都可以方便地交流。
这个学校对我是那么的陌生,新的生活,很不习惯。第一天去到饭堂,见到其他人用过餐的桌子,一张张饭菜满天飞,看起来非常恶心。而更可怕的是当我们吃到一半的时候,桂龙大叫了起来,他的饭菜里竟然有虫子在快活的游来游去,我们的肚子立刻“饱”了起来,而饭堂的阿姨还说这是正常的,吃几条虫子是没什么害的!没有害?那不如叫她拿虫子当饭菜好了。那张有如摇篮的床也让我又重温起儿时“摇啊摇”的感觉,睡在上面硬梆梆的,痛都痛死了,更不用谈什么做好梦了。
……
而新的事物还远远不止这些,早餐只有面包可以吃;比我们大的要叫“师兄”“师姐”(太不舒服了);主楼的教室没有了几年几班的门牌,取而代之的是几零几;每天上课都要跑来跑去换教室;晚上11点要熄灯;夜晚的学习叫做“自修”,随便找个教室随便找个座位就可以开始;上课时没有固定的座位,早到的坐前面;一大堆的社团可以参加;还有什么学生会、团委、自律会,合称为三会,专门管理学生的事务;每年只考两次试,不过不及格的要“重修”,不仅要重修而且还要交钱;总分数也不是照加就可以,要代入特定的公式进行计算……
而我们的班导师好像对潮汕人有偏见似的,班里的重权全都落在珠江三角洲地区的学生手上。虽然我并不在乎做什么班干部,但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我知道只有靠自己努力才能证明一切,因此我痛下决心,一定要闯出点名堂出来。
十天的军训,是我经历的最艰苦的一段日子。每天5点多起床,6点集合,训练一个钟头后吃半个钟头的早餐,然后继续训练,中午休息2个钟头,下午又训练,晚上还要看国防知识,名副其实的起早摸黑,而且训练的时候一动也不能动,真乃地狱式的生活了。每一天,我都在数着日历,念着“还有几天可以回家”,回家,在我心里第一次如此重要。
终于盼到了国庆节。回家的感觉真好,怎么好,我也说不出,只觉得很兴奋,很开心。
9月30日下午上完课,我和桂龙一起乘车去广州转车。本来一个钟头就可以到的,可是那天却大塞车,晚上9点我们才去到省汽车站。
那里的人多的可怕,我们买不到回汕头的车票,在外边兜一圈,我们开始害怕了起来。车站边的情况,看了真的令人心寒,我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那些外省人一个不合,便对骂起来,扒手,流氓,走来走去,在车站里时刻准备着,也许因为国庆节的关系才这么多人,但那个夜晚,我真的很想即刻离开那个鬼地方。天桥下,睡的睡,坐的坐,一股股恶臭扑鼻而来,我简直不能相信这就是广东省的省会——广州市最后我们听到有人在喊着:“汕头,湛江……”便凑了过去,问他是否有车,他说要200块,我们同意了,他收了钱后就带我们去对面上车了。可当我们上了车,拿到票根的时候,150元,我们才发现我们上当了,就这样不明不白,我们每人“丢”了50元。
骗子遇到我们,也算他走运了,受害的我们却也“长一智”,就当是一个教训,用钱去买的。回到家,睡到自己温暖的床上,我就再也爬不上来了。太舒服了!但舒服的时光过得也快,我还来不及跟朋友们联系一下感情,就又得上路回校了,而且我还旷了两天课。
回去后,自然少不了班导师的一顿教训。
“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来?”
“搭不到车吧。”因为同学们替我这样说,我也只好跟着说。
“为什么蔡桂龙可以搭到车你就不可以?”
“这个……他刚好买到最后一张票,我去得晚一点,所以……”
“为什么不去早一点?”没想到他竟然也相信了。
“睡过头了。”
“为什么会睡过头的,长这么大了还不会控制一下自己。”
“是的是的,下次不敢了。”认错这一招,我早就学会了。
“写张请假条来,要注明你迟来的原因,包括时间、地点、人物、事情,在哪个车站,几点的车,为什么买不到车票,……。”
请假条还要这么写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无奈,不写也得写了。
……
写好了,他看了之后,“这里少了到达时间,补上后重写一份。”
……
又写好了,这一次:“这里写错字了,重写。”
……
第三次了,他还不满意:“还是有点不妥,不过也就算了,以后看你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我忙附和着。
然后这件事,成了每次班会他必说的事情。
大学的生活是很无聊的,除了上课之外,就不知有什么可以做了。我并不喜欢加入那些所谓的社团,但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名字比较好听的“银河”。夜空中,我是微不足道的一颗星,星星组成闪亮璀璨的银河,照亮她,嗯,不错。可是我对社团的那些工作并不热情,整天要跑东跑西,写这写那,而且写出来的稿子还被挑出一大堆我认为对但他们认为错的东西,在干了几次之后,我不再理会他们,虽然名义上我还是记者。无聊的生活总要点新意来点缀一下,一天晚上熄灯后,我们几个畅谈了起来。谈的不是学习,在我们宿舍是不会有谈学习这件是存在的;也不是追女孩子,陈明刚那家伙已经在这里有了女朋友;我们谈的是从当前市里的局势出发,认真研讨了现阶段在江门的电脑发展前途,由开网吧说到卖书,由硬件讲到软件,最后我们决定去电脑城上开间公司,卖软件,有点儿夸张。
说干就干,也没考虑什么后果,第二天,我们就上了电脑城,找到了管理人,跟他谈了租铺面的事,他带我们参观了剩余的铺位,我们选中了其中一间。第三天,我们就正式签了合同。我们并没有对这一签想多一点,只是抱着学点东西的态度,又可以满足心里的老板欲,还可以用到最新的软件,亏本的话又不会亏太多,一举四得,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很快就答应了合同上所写的一切。
从此,我们开始了我们的老板生涯,利用空余时间,奔波于广州与江门之间,又制作了大海报,在学校里大搞宣传,还搬来了电脑,利用电脑城上的生意人大多不识电脑的弱点,在上边很快就立了足。也从此,我的生活不再空洞,不再是无所事事的那种了。其他同学被我们的行为吓坏了,大一的学生刚刚进校一个月,就开起了公司,这在五邑大学,也是头次,但同时,他们也很佩服我们。我的奖学金就这样有了着落,学学在社会上生存的办法,增加点经验,为我以后的事业打个基础,要知道,辉环工作室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许环的影子也渐渐被我埋在了记忆深处,虽然时不时总会记起,但她对我的影响已经很淡了,直到又一天……
那是一节英语课下课后,我和几位同学站在教室门外,这时,一班的一个女孩走了过来:“唔该,叫小云出来一下。”
“小云,边个呀?”与我同宿舍的陈明刚故意刁难她,他专以逗乐女孩为趣。
那女孩早已知道他的花招,知道我们不肯帮她,就愤愤地走了回去。
她是一班里一个很一般的女孩,矮矮的,没有什么特别,也因此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但就在她转过身回去的时候,突然间,我发现她很象一个人,一个久违了的人——许环。
我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她在一班的教室里,背对着我,一条小辫子,矮矮的,连走起路来也一左一右地,是她,我永远也忘不了的她!这个背影,这条小辫子,这种走路的姿势,完全是她,没错,这就是她!
“她叫什么名字?”我问其他同学。
“不知道。”
没人知道她叫什么,我很失望。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想起了陈明刚,这些事交给他做最合适不过了,这是他的爱好。
可他并不很乐意帮我,最后在我的铁拳政策下,他还是答应了。
果然,他没有令我失望,过了几天,我就知道了她的名字:余音,茂名人。看到她与许环没什么关系,我不再对她产生兴趣。
但陈明刚可不这么想,“你一定是看上她了,要不,怎么会让我千方百计去打听她的名字何来地?”
我不想理他,其实我并不喜欢他,用情不一,在番禺有女朋友,在广州有一个,来到这里,又结了一个。而且,一次我回宿舍时,我就亲眼见到他们两个衣衫不整地从我的床上跃起来。那女孩见到我很不好意思,夺门而去,可他却一点也不怕丑,还抱怨我回得太早。
这件事也暂时告一段落。
在我们开公司的开始阶段,陈明刚的女朋友凌健欢和班里的另一位女生梁秀萍是经常来店里帮忙的,她们两个都是江门的,没有住校。每天放学,我们六个聚在一起吃饭,一起玩游戏。而我们班有九个女生,除了两个江门的之外,其她的七位分成了两个宿舍,住在11栋505和506。巧合的是住在505的四个女生都很漂亮,且人缘很好,而住在505的三个都被称为“哥斯拉”,余音也住在505。更奇怪的是健欢和秀萍跟505的几位女生很好,而班里的另一位江门的女生却跟506的几位女生交好。还有一点就是,505的女生和506的女生极少交谈。所以陈明刚说的关于我对余音有意思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