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昊和姚乐乐互相安抚后,才注意到叶芸的到来。
叶芸只是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特别的表情,也没说话。
越是如此,反倒越是让人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
比之于他们对陆沉的景仰之前,叶芸对陆沉的感情,更为浓厚和复杂。
说是还有一个亲人在世上的叶芸,其实和二哥的关系僵到可怕。
陆沉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和光。
没了这光,叶芸很快也会坠入黑暗。
黑暗之处,冰冷又恐怖,是没法活下去的。
“叶队。”
唐天昊先开口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手术还在进行中,情况的确危险又急切,所以一声都来不及和他们多说些什么,任由着他们在手术室外担心害怕。
“我相信队长一定不会出事的。”
擦干泪花的姚乐乐十分坚定。
“队长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陆沉很厉害,也因此背负了很多的责任。沉甸甸的责任压住了陆沉的肩膀,却从来不会让他的步伐迟疑。
他们每个人都想要帮助陆沉分担一点压力,却在分担之后发现,陆沉肩上的责任从来都没有减少过。反而,他们每个人都被陆沉保护着。
姚乐乐说完后也意识到这一点,陡然沉默下来。
空荡荡的的走廊多了他们三人,还是清冷无比。
如果可以,大许是没有人愿意站在手术室外。
也无人愿意里边躺着自己最爱最敬的人。
叶芸沉默得太久,这让唐天昊有些害怕。
他瞧了瞧叶芸的表情,心里更加没底了。
“他是不是没开枪?”
等待许久的唐天昊等来的,只是这么一句话。
唐天昊愣住了,过了几秒才记起来要回答问题。
“嗯,队长的枪里是满弹,他没开枪。”
姚乐乐注意到更加细节的地方。
“队长好像连枪都没有拿出来。”
因为笃定凶手会用刀杀害杨步云,陆沉仅凭着赤手空拳就可以将其制服。
只是凶手太想要让陆沉后悔,在其心里留下阴影,在最后的时候选择了不择手段。
又或者说,因为凶手使出的将计就计,还是略输一筹,以致于在最后的时候,情绪过于激动了。
“这好像不是队长的作风。”
唐天昊疑惑了,他发觉叶芸的表情有了波动后,不由得发问。
“叶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叶芸微微垂下眼,叹息多过说话。
“因为苏云阳不能死。”
唐天昊正想辩驳陆沉下手的时候是知道轻重不会随意取人性命的时候,陡然想起了那个小巷的构造。
小巷窄小杂物多,若是开枪,还真的难以判断轻重,或是保证绝对不会伤及无辜。
杨步云就是那个无辜的人。
无论杨步云本人品行如何,又是如何的不配合警方,他始终是大家需要保护的人质。
在警察眼里,人质是没有例外的。
悟到这一点的唐天昊再次沉默了。
沉默的时候,他面色更为复杂的看向叶芸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庆幸着叶芸来到了重案支队,知道他们每日的工作,也能够因此了解和理解陆沉。
不,不是每个人都在了解陆沉的工作后可以理解陆沉。
是因为叶芸也是很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人,才会支持着陆沉,让陆沉不再孤单。
若是换成其他人站在这里,知道陆沉正在进行着风险很大的手术,肯定是会一边哭泣一边责怪他们一边抱怨着陆沉的职业。
在不知道的时候,唐天昊已经放下了对叶芸的偏见,也不再排外了。
有了这样的交谈,唐天昊的心情陡然轻松起来,让两个女孩坐在一边休息,他去买点热饮。
虽然在夏天喝热饮有些不明智,但他深切的感受到,大家这会都需要一点温暖和力量,支撑着他们到结果出来。
三人排排坐般坐在走廊长椅上喝热咖啡,沉默了一会后,姚乐乐突然嘀咕了句。
“也不知道副队和小瑜那边怎么样了?”
虽然当时陆沉受伤让大家心慌意乱,但他们是经验丰富的警察,在将陆沉送往医院的时候,也迅速的制服了被陆沉压住的苏云阳,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带走杨步云,这个本该在计划里好好表现的人。
因为这话,唐天昊想到了当时看到陆沉身上布满鲜血的样子了。
陆沉在那样的关头,还不忘记夺下了苏云阳手中的枪,甚至是将苏云阳桎梏住,让其无法逃脱。
而且那时,苏云阳的口罩也脱落下来,那个伤了陆沉的人,正在阴险着笑着,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被带到警局。
那该是个怎样疯狂的人啊?
唐天昊陡然觉得热咖啡也没法温暖自己了。
“阎肃几人的案子肯定会因此落定尘埃。”
出乎唐天昊意料之外的,叶芸居然还有心情分析案情。
只是他的视线落在叶芸脸上,发现对方眼底的汹涌时,又瞬间明白,叶芸只是在压抑着自己的心情,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转移那快要将理智带走的伤痛。
“那我们的案子不就结束了?”
姚乐乐似乎也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分散些注意力,居然和叶芸攀谈起来了。
叶芸摇了摇头。
“最后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她的面色有些凝重,语气也很沉重,似乎在连续找到两个凶手后,他们重案支队还是没法喘息。
事实上,他们还真的没法喘息。
肩负着重责的他们,注定要在这个时候牺牲掉很多东西。
“叶队,你那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唐天昊想到了这几日叶芸的忙碌。
叶芸点头。
“线索有些零碎,等…”叶芸停顿了下,才缓缓的说,“我们再展开调查。”
唐天昊知道这个停顿未说出的话是什么。
他因此没有再细问什么,也阻止了姚乐乐。
时间从未如此难熬,走廊上的确是静悄悄的,他们几人却觉得心头有钟表在走动,那尖锐的针尖在用力戳着他们的心脏,阵阵的疼痛并不能带走他们的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几人是下意识的站起来,然后看到有人打开了门,一个医生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