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又是一阵振动,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华局长正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泄,一按下接听键就几近咆哮地吼道:“在听,有话快说!”
接下来华局长整个人却像突然变成了哑巴一般,张着大嘴,一动不动地听着对方说话,只是眼睛越瞪越大,额上的汗滴越来越密,脸色越发铁青。
“Fuck!”几十秒后合上手机的华局长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又连忙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刚才所发出的命令,立刻全部取消!对,没有我的命令,绝对禁止开枪……匪徒在车上安装了爆炸装置,时速低于八十公里将会引爆车辆,车上还有十多个人质!”
华局长合上手机,长长嘘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越想越后怕。还好,刚才所布置的A计划还没有展开真正的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他又连忙拨通电话:“通知各单位,立刻疏通市内各主干道上的一切障碍,各大路口实行封路戒严,一定要保证道路畅通无阻,同时注意疏散各处特别是城北区人口密集处的人群。”
再次合上手机,华局长瘫坐在椅座上。
任逸华笑容可掬地挂断电话,刚才市场四周突然涌现的那种不安的危险感果然消失了。他知道,自己这个电话打得还算及时。
一个顶尖高手,比别人高明的也许就是这么一点,一种与生俱来的对危险的预感和判断力。
那小山一般的葡萄堆后面,是长长的一堵围墙,灰白的围墙上漆着红色的一条标语——
“生命在于运动”
围墙的里面,就是市里最大的体育中心了。围墙中间,正好有条通道。这其实是体育中心的一条应急专用安全通道,平时根本不会启用,此刻跟平时一样,铁门紧锁。
处于癫狂状态下的司机在任逸华的指示下,一路不断地加速,直朝那通道的大门冲过去。
眼看铁门越来越近,大巴的速度却丝毫未减,轰的一下,车子一头撞进葡萄堆,满天紫色的葡萄汁溅了上来,把前面的挡风玻璃染个通透,放眼望去,外面的景物尽是令人窒息的紫红。
疯了,都疯了!难道这个疯子狂妄到认为单凭这辆车就能撞倒这大铁门吗?即使它能撞倒这铁门又如何?那股阻力足以使速度降到八十以下。眼看命悬一线,死亡的恐惧致使乘客们的尖叫声再次肆虐,而乘客的尖叫,却使得吴震宇更加兴奋起来,一张扭曲的脸涨得通红。
眼看距铁门已不足三十米,在大巴如此的速度下,这样的距离瞬间即至,任逸华这才不慌不忙地拉开一扇车窗,手中一个黑糊糊的东西甩了出去。
通道上方看台的球迷正为球场下面两支球队的表现疯狂呐喊,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座下的泥土一阵震动,惊骇间一辆大巴已由脚下方的通道里长鸣着喇叭冲了进来。
场上比赛正战得如火如荼,突然间这样一辆大巴冲了进来,接着那司机似喝醉了酒般,把场边的广告牌给撞得七零八落,以极高的速度在场边兜着圈子。场上场下,瞬间都静了下来,看着这辆莫名其妙闯进来的大巴。
场上一个球员灵机一动,超远距离一个吊射,足球在守门员的毫无反应中破网而入,这时场上场下再次沸腾起来,却不是为他的进球,而是因为刚刚那辆大巴把一个试图拦停它的人给撞飞到几米开外。
司机狂笑着站了起来,张开双手:“万众瞩目,万众瞩目……”接着坐下来的他一边扭动着上肢,一边有节奏地按着喇叭。
“突发性精神分裂症?”展若海望了一眼那司机。在车辆如此疯狂的飞驰中,他根本无法潜心进行接生助产工作。而现在,孕妇的痛呼声已是那样的撕心裂肺了。他走了上去,在众人的注视中,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到了那司机颈项上,司机竟未反抗,一脸专注地飙着自己的快车,外界事物一概不理。
“必须马上换个司机,否则大家都会有危险!突发性精神分裂症患者,随时都会有自毁的倾向!”展若海望着任逸华,沉声道。
车的乘客一片哗然,任逸华似乎很不喜欢这种哗闹声,双目如鹰扫了一眼乘客处,乘客们立即噤若寒蝉。
他这才耸了耸肩,摊开双手:“如果你喜欢开车,我倒是不会反对,还有你别忘了,在这儿的时间可不会太长。”
展若海扫了一眼周围——除了匪徒和自己,剩下的全是老弱病残。自己来开?先不说那孕妇等着自己去救,单是自己体内已经隐隐发作了的剧毒,就不允许他去驾驶这车了。
展若海无奈地垂下眼皮——都说天无绝人之路,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来试试吧!”一个娇柔而又坚定的声音令展若海精神一振!放眼望去,说话者正是那位娇艳的美女杨舒缨。
杨舒缨走到展若海跟前,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展若海:“我来试试吧。总比命运掌握在一个疯子手里好。”
展若海双眼一亮:“跟我来,听我指示行动!”
二人走到司机座位身后,吴震宇身形一动,便想阻止,望向任逸华那边,却见任逸华摇了摇头,于是停了下来。
展若海掏出刚才那枚钢针,做了个手势叫杨舒缨做好准备,深吸了口气,手中的钢针疾若流星,瞬间刺入那司机的颈椎部位,司机身子一软,瘫坐在座位上,车速突然减了下来,方向猛地往右一摆。
“快掌控方向,注意加起油门!”展若海沉声吩咐着,瞬间解开绑着司机的安全带,双手伸至司机肋下,一下将司机从椅背提了出来。
杨舒缨倒也机灵,眨眼间已钻入驾驶座,用力一踩油门,车子猛地一下又蹿了起来。
展若海刚擦了一把冷汗,却听到杨舒缨尖叫一声,只见那车头斜向右边,不断擦着靠近看台的铁丝网,发出刺耳的声响。
“快拨正方向!往左边拨!”展若海惊叫道。
看台上的观众早已全站了起来,异常兴奋地观看着下面这大巴的奇怪表演,场上球员在发现这大巴撞飞了一个人后,早就机灵地伺机退出了场外,看到这车疯狂的样子,还有谁敢再待在场内等死?!
车子向看台方向撞来!看台靠近场边的观众吓得连忙倒退几步,却见那大巴马上又拐了个弯,一下子向场中冲去,咯吱几下把场边的广告牌撞个稀巴烂,蹿入球场内,再在草地上转了几个弯,终于顺利地冲上跑道,令人心惊胆战地转起圈来。
眼看这车子终于肯听自己指挥了,杨舒缨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这车跟我学车时那吉普的操作比起来怎么相差那么大啊!还好,我上个星期就拿到C证了。”
原来只是个刚拿到C证的新手!车上乘客只觉得一阵昏厥。现在他们有得选择的话,一定宁愿那疯子司机来驾驶。
见杨舒缨控制着车已经渐渐上手,展若海不再理她,把司机放在车厢板上躺下后,便连忙跑回那孕妇身边。
那孕妇早已痛得呼天喊地,脸色灰白,眼紫唇黑。
从小药箱里拿出一盒防毒杀菌的避孕套,撕开一个,展若海几下把它吹得鼓胀,再把气放开时,套子已经很宽松,试着把手套了进去,还好,手指还能正常活动。
没有消毒手套,只能出此下策了。
把手伸入孕妇下体腔道一探,宫口已然全开,再按摩那小腹几下,展若海长长嘘出了一口浊气。胎位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竟由横位转变成了头朝下的正位,这总算是一个不幸中的万幸了。
分娩已然在即,展若海从身后的椅座上撕下一块座布,准备等下用来包裹婴儿,虽然这块布没法消毒了,但有总比没有好。
“放松些,你现在按我所说的进行呼气吸气。”展若海望着孕妇,轻声说道。
孕妇紧咬嘴唇,点了点头,却发现面前那个年轻的男医生扶着座椅,双目紧闭,慢慢滑下坐到车厢地上,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