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索，你早在赠送栾国恩雪茄的时候，就想办法提前采取措施，有意掩盖了自己的指纹。而你这么做就是为了掩饰某种不可告人的罪恶目的！”小虫严厉质问张宝索。
“聪明反被聪明误！”张宝索内心一阵懊恼，紧紧咬着牙关。没有想到警方对于雪茄烟的来源会如此详细地调查。“既然无法抵赖栾国恩的雪茄烟确实是自己送的，那烟盒上面有自己的指纹才是正常的。现在可好，弄巧成拙。”
“警官，你们是不是也太神经过敏了，就是赠送朋友一盒雪茄烟，至于你们想那么多吗？”张宝索对警方的“死较真”，显然表示“不理解”。
面对张宝索的故作无知，张剑东的耐心储备似乎已经快要耗尽了。就在现场呈现出一段沉默时，他突然高声质问“你手里还有‘黑响尾蛇’吗？”
这个问题一出，张宝索大吃一惊，猛地抬起头，一脸慌张地看着张剑东，随即鼻尖已经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他也许怎么也不会想到，警方怎么会知道被国际刑警组织高度关注的剧毒物质“黑响尾蛇”怎么会进入到岱山警方的视线。
短暂慌张之后，张宝索的目光迅速从张剑东脸上转移到了自己眼前的手铐上，“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黑什么蛇是什么意思。”
“张宝索，你显然还不知道。我们从栾国恩体内检出了剧毒物质‘黑响尾蛇’吧？”张剑东进一步逼问。此刻，相当于正式表明警方已经将张宝索与栾国恩投毒案给联系了起来。
张宝索当然不会想到，用“黑响尾蛇”这种高度隐秘和伪装性的投毒方式，被石强警官从藏在指甲里的南京中华门城砖粉末中被发现，并进而被确定毒物就来自张宝索赠送给他的那盒雪茄中。
之所以之前一直相对底气较足，主要原因在于张宝索强烈迷信于“黑响尾蛇”的“绝对隐秘性”。而此刻，自己的底线已经被攻破。
“警方怎么会知道‘黑响尾蛇’的情况，他们还会掌握什么？”张宝索的大脑陷入无序之中。
就在张宝索在试图紧张思考对策之时，张剑东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该
热打铁祭出大招了。
“你行李中的雪茄，与你送给栾国恩的那盒，完全一样。”张剑东继续说道，“经鉴定，发现你送给栾国恩的两盒雪茄烟有二次包装的痕迹。换句话说，有人在雪茄烟里做了手脚。”
张宝索低垂着头，喃喃说道：“一盒烟，有什么手脚好做的。”
张剑东轻哼了一声，把手边的一份物证检验报告单通过小唐，转递给了张宝索。
结果明确显示，在提取物中，发现了国际刑警明令禁止生产和使用的剧毒物
质——黑响尾蛇。
这种剧毒物质虽然隐蔽性和毒性非常强，但是，其化学成分并不神秘。之所以当初白瓷研究院和岱山刑警队都化验不出来，则是因为通用的分子衍射法下，警方会拿着衍射图谱与已知的几十万种常见的化学物质进行比对。而“黑响尾蛇”因为极少在案件中出现，所以其衍射图谱不在地方刑侦队的数据库中，更不要说民用的白瓷研究院了。
在公安部的协助下，岱山获得了更新了含有“黑响尾蛇”图谱的数据库。目标物与图谱一经比对，结果立等可取——张宝索携带的雪茄烟中含有“黑响尾蛇”成分，确凿无疑。
看到报告单，张宝索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随即竟然微微露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略显无奈的笑容。然后，他放下了报告单，身子向后一倾，似乎很放松的靠在了审讯椅的靠背上。
“张宝索，我想你现在已经看明白了。”张剑东边说边示意一旁的小唐，给
索送去了一杯水。
“大家都是明白人。你虽然不是真正的湖北警官学院的教官，但是，我相信
你对于我们警察办案的流程肯定还是比较了解的。证据都已经摆在了你面前。你应知道，案件到了这个程度，在定性上也已经大体上没有问题了。废话，我就不说了，希望我们彼此之间能有一个较为顺畅的合作。下面的时间，交给你吧。”张剑东此时突然一改刚才盛气凌人的语气，而是换了一种相对平和的语气，就像是跟老友在聊家常。
张宝索听着张剑东的话。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进入了张宝索的耳，也进入了张宝索的心。张宝索用戴着手铐的手，轻轻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
“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张宝索看着张剑东，语气平淡地说道，“案子是我干的。”
“说清楚，哪个案子是你干的。”小唐追问道。
“我想知道，栾国恩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没有直接回答小唐的询问，张宝索直接指向了自己曾经的暗害目标——栾国恩。
这个问题可不是可以随便回答的，因为这可能涉及张宝索是否能如实交代问题——如果如实告知栾国恩已经生命垂危，那么张宝索是否会借此隐瞒重大案情？可是，如果撒谎，哪怕是向嫌疑人撒谎，这不是岱山刑警的行事作风。
“栾国恩现在还没有死。”张剑东看到了小唐的为难，主动接过张宝索的问题，不轻不重地说道。看似回答很简单，但这充分体现出了张剑东的功底。
首先，张宝索必定知道‘黑响尾蛇’的毒性，如果说‘栾国恩很好，正等着跟你当庭对质’，这样的谎言显然张宝索不会相信，并会让他感觉到警方手中已经没有底牌了，只能通过撒谎来诱骗。这样一来，张宝索会强化顽抗到底的决心。其次，“还没有死”，这其中就暗含着栾国恩可能还会在生命走向终点前，继续向警方提供线索的可能性。毕竟，个体差异和吸入“黑响尾蛇”的量的多少，都使张宝索对于栾国恩这个必定毒发而亡的“活死人”目前状态心中没底。
完全听懂了张剑东意思的张宝索，轻轻点了点头。
“是我通过雪茄烟，给栾国恩下毒的。”张宝索交代到。
同时，小虫正紧张地记录着张宝索的供述。
“你为什么要杀他？”小唐继续问道。
“因为他是我的老板的情敌，而且可能未经允许获取了很多关于SFB集团的核心商业秘密。为了讨好老板，所以，我就决定杀掉栾国恩，以换取老板的关注和赏识。”张宝索答道。
“他们是不是同时迷上了黎东燕？”小唐确认到。
“对！就是那个在明东岛上杀死自己老公的女人。”张宝索同时也惊讶于警方掌握的信息之多。“这些都是栾国恩跟你们说的吧？”
“你详细说说投毒的细节。”小唐没有直接回答栾国恩的问题，而是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进行。因为警方需要让嫌疑人知道，主导审讯的是警方，而不是嫌疑人。
感觉有些受挫的张宝索也很无奈。“我很早就认识了徐晓腾，而同时我也背地偷偷调查过栾国恩正在江西造白瓷。所以我就撺掇徐晓腾造白瓷城砖来赚钱，并间接通过第三人将栾国恩可以协助他造白瓷城砖的信息传递给了徐晓腾。就这样，徐和栾国恩便接上了头。就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把我也请去了。”
“栾国恩不认识你吗？”小唐问。
“不认识。我们唯一的一次直接见面，也正是在那次聚餐中。我假借初次见面，把提前准备好的掺有剧毒物质的雪茄烟作为见面礼赠给了栾国恩。”张宝索交代道。
“难道你杀害栾国恩的举动，就完全没有那个英国副总裁的授意吗？！”张剑东问道。
“呵呵，这个还真没有。”张宝索无奈地笑了笑，“那个副总裁对我没有天高地厚之恩，也没给我大笔资金。我没有必要替他扛罪。而且，他在英国还有继承的爵位，绝对是英国上层人士。他不可能为了情妇的背叛或商业上的损失而铤而走险。”
凡是有预谋的犯罪，无非是犯罪分子在心中相信自己在犯罪成功后获得的收益，要高于失败后自己将受到的刑罚。不得不承认，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确实比较容易被警方从怀疑对象中排除；而流浪无业人员，永远都是在警方的重点排摸名单中的。
再鉴于警方手中实在没有任何关于SFB大中华区副总裁在本案中作为幕后指使的线索，所以短暂斟酌之后，张剑东认为张宝索毒杀栾国恩的案子，脉络已经基本清晰，剩下的细枝末节日后逐一攻破即可。于是，他决定转换方向，借SFB集团这个引子，将讯问方向转向玉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