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她迷醉着说。
“有多喜欢?”男人隔着一方丝帕帕子,一下一下仔仔细细描绘着穆南枝嘴唇、鼻尖、眉眼,帕子被润湿得不成样子,一如男人此刻的心情,一片黄叶落在穆南枝的额头,他伸手轻轻取下了那片金黄的银杏叶,把它簪进了穆南枝的鬓角。
“喜欢表哥亲我……每天都亲,”穆南枝微微喘息着,明明呼吸不畅,却也舍不得放开男人,“表哥,以后天天都亲我好不好?”
“好,一千一万个好,”男人觉得自己的心都不跳了,因为那里头实在太软太暖了,他真的太喜欢这可人儿的小家伙了,男人的额头顶着小家伙的额头,鼻尖儿顶着小家伙的鼻尖儿,再一开口,声音都要柔化了,“囡囡,一直都这么喜欢表哥好不好?”
两人的气息纠缠着,情浓得化不开,穆南枝觉得男人的气息简直比桂花酒更醉人:“我一直都喜欢表哥呀,从很久之前……表哥还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就……就就开始喜欢表哥了,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喜欢。”
下一秒,男人蓦地一把扯下了帕子,狂热又霸道地封住了穆南枝的口。
……
杜衡去林外,把候在那儿的十几个猎户给接了进来。
这十几个猎户都是上河村和下河村里的人,从前都是南疆人,西南多山地,而少耕田,他们靠山吃山,都在山间讨生活,采药捡山珍打猎样样都做得,后来因躲避战乱而举家迁居才来了北地,在上河村和下河村定居了下来,也跟着汉人学会了垦殖种田,只是到底骨子里还透着南疆人的粗狂奔放劲儿,一年到头都憋着一股劲儿,就等着这时候入山痛痛快快地打场猎,也好能屯肉过冬。
杜衡前几日去了一趟上河村,跟他们约定了时间,一道进山打猎,他们合计着多带三个人又没什么妨碍,况且杜衡还很阔绰地付了他们二十两白银,他们自然就更没意见了,所以今儿一早就带着猎犬弓箭匕首等候在了林子外。
“我家主人主母已经到了山脚下了,你们跟着我过去就是了。”杜衡对那一众猎户道。
猎户们点头应承着,有个胆子大的年轻猎户忍不住好奇问杜衡:“想来主人主母必定是京师贵子贵女吧?”
杜衡没接话,倒是笑了笑才道:“主人主母喜好狩猎,日后可能还要请各位乡亲陪阵了。”
那起子猎户忙不迭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
等杜衡带着一众猎户回到了山脚下的时候,鹿知山正在指导穆南枝使匕首,果然是收了人家学费的,鹿知山教得异常认真。
“囡囡,你初学匕首,还不熟悉,所以你现在正手持刀要比反手持刀好,能使得上劲儿,也不会别扭,你看像这样,”鹿知山纠正着穆南枝的握法,一边又继续耐心指点穆南枝的站姿,“身子不必太僵,就当你手里握着的是弹弓。”
穆南枝松了松腿:“是这样吗?”
“对,站势以虚步为主,要护好中线,脚步以米字进退,”鹿知山一边说着一边给她示范了一边,“另外一只手也不能闲着,要时刻注意保护好躯干,像这样。”
鹿知山用刀的姿势十分标准,也十分潇洒,穆南枝刚开始注意力还在刀法上,但是后来不光不由自主地就黏着鹿知山的脸不放了,她发现男人甫一握刀,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他目沉似水,但是却又蓄着锐利危险,这张脸,这身躯,再配上男人的干脆利落的动作,简直迷人极了。
“表哥,你真好看啊。”穆南枝舔了舔嘴唇,痴迷道。
“囡囡,”鹿知山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看着穆南枝,“你又走神了。”
穆南枝忙得收起一副花痴相,红着脸道:“表哥你继续,继续。”
“看着,出刀收刀都要迅速果决,不管是舞剑还是用刀,都最忌讳出刀犹豫拖泥带水,刺空的话不要连续挥砍了,因为你用的是匕首不是砍刀,一旦被敌人抓住破绽很容易被反扭,就像这样,”鹿知山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示范,确定穆南枝看清楚了,然后又继续道,“刺空之后,一定要快速撤步,重新找回节奏,并伺机再次进攻,囡囡过来,你试试看。”
穆南枝从鹿知山的手里接过了匕首,在男人的配合下,反复试了几次,她向来有习武天赋,又遇到鹿知山这么个认真负责的好师傅,自然学得也快,她又自己耍了一通,欢欢喜喜问鹿知山:“表哥,你看我做的好吗?”
“很好,囡囡学得很快,”鹿知山不吝夸赞,走过去给她擦汗,又喂了她几口水,然后又道,“就是要再注意保护下盘。”
穆南枝忙不迭点头:“表哥你再示范给我看下。”
“使用匕首时一定不要过多地使用腿法攻击,一旦你拉开了距离反而会使对手有足够的空间来避开你最致命的攻势,你看就像这样,下盘一旦移动,肯定会被对手钻空子,”鹿知山一边说着,一边又示范了一边,“记住了,使用匕首的时候,下盘只负责快速地移位,只要你对自己的匕首有信心,就可以把所有的攻击大胆地交给你的匕首。”
穆南枝又比划了几遍,鹿知山在一边看得认真,时不时指点一番,最后还陪着小孩儿拆解了几招,小孩儿基本功好,身手又很敏捷矫健,鹿知山很是满意,站在银杏树下看小孩儿英姿飒爽,眼中都是骄傲。
“表哥,你腿疼吗?”穆南枝停住了脚,喘息着看向男人。
鹿知山摇摇头,一脸含笑:“不疼。”
“那表哥你再陪我喂几招呗。”穆南枝撒娇道。
男人哪里禁得住她这么撒娇,当下又陪她拆解起了刀法。
杜衡远远地就瞧见漫天金黄中,男人和女孩儿你来我往,拳飞腿影,激得一地黄叶纷飞,男人玄黑的披风和女孩儿朱红的披风一片金黄中鼓荡着,美似一幅画儿。
杜衡不由得就看痴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识鹿知山的身手了,到底多少年了呢?
杜衡心下思忖着,整整七年了。
嘉盛十六年,那个萧瑟的十月,鹿知山拖着一条残腿、是怎么潦倒地回京,他如今都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不会知道,后来鹿知山的日子比那年的秋风更加萧瑟,他也更加不会知道,再一次看到鹿知山的矫健身影,会是整整七年后。
杜衡看着男人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眶微微有点儿发烫,一时间脚步都顿住了。
“那就是家主和主母?”一个猎户问道,一边感慨道,“家主和主母的身手真是好。”
杜衡回过神来,点头道:“是,家主自幼习武,身手很是了得。”
他带着一众猎户走过去,鹿知山和穆南枝也停了下来,两人分别喝了几口水,鹿知山含笑对那些猎户道:“有劳大家今日来为我助阵。”
那些猎户平日里哪有机会接触到京师贵人,且鹿知山和穆南枝又都容貌出众,他们一个个都忙得低头不敢看,跪地磕头行礼,一个个恭恭敬敬道:“能为贵人们助阵,乃是小的们的荣幸。”
“都起来吧。”鹿知山道。
“谢贵人!”
猎户们大气儿都不敢喘,倒是他们牵着的二十几只猎犬不住地蹦跶着,穆南枝瞧着那狗儿很是喜欢,却又不敢靠近,当下从马背的背囊里取出一大把的肉干分给那起子猎犬吃,那些猎犬抢着吃完了肉干,对着穆南枝亲近了起来,尾巴都要摇断了一般,穆南枝赶紧又取出了一把肉干。
“贵人,可不敢再喂它们了,若是它们都吃饱了,一会子打猎,就舍不得出力气了。”一个猎户实在看不下去了、大着胆子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穆南枝只得把肉干又塞进了背囊,一边对着那起子猎犬感慨道,“现在不能喂你们了,但是一会儿你们都要努力哦,这些子肉干都是你们的,我就是暂时替你们包管哈。”
那些猎户在心里偷偷笑,这位贵人也太好性儿了,倒不似平素那起子贵人趾高气扬跋扈得很。
猎户们坐下来查看了工具,鹿知山也没闲着,叮嘱了穆南枝数不清地不许这样不许那样不许,穆南枝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当下告饶道:“表哥,你干脆把我系在你腰带上得了。”
鹿知山瞥了她一眼,一边给她整了整披风,一边慢条斯理道:“你以为我不想啊?”
穆南枝嘴角抽搐,登时就红了脸,四下环顾一圈,确定没人听见,这才小声跟男人道:“……表哥,你不要脸。”
“不要脸囡囡也喜欢。”鹿知山笑着又检查了小孩儿腰间的匕首。
穆南枝才不想理他,当下就挪开了目光,看着满天的黄叶,蓦地又咧嘴笑了。
怎么办啊?
好像更喜欢表哥了。
嘿嘿嘿。
……
自五岁来到大荔,穆南枝就没有这么畅快淋漓过,她纵着马牵着狗,和男人并肩在漫天黄叶里驰骋,耳畔是猎猎西风,还有猎犬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