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枝忙得摇摇头,哽咽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怕你……怕你会不带上我……我实在不想……不想和你分开……”
“怎么会?”鹿知山哑然失笑,亲吻着穆南枝的额头,柔声道,“我恨不能日日都把你这小妖精都拴在腰上,自是走到哪儿就必然带上你。”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既不会洗手作羹汤,更不会提刀跨马上战场,放在西南前线,我甚至都连一匹马一张弓都不如,”穆南枝更伤心了,“我这么没用,表哥你带着我也……也是累赘……可是……可是即便这样我还是怕你……怕你嫌弃我……”
鹿知山凑在穆南枝耳畔柔声道:“囡囡才不是累赘,没了囡囡,表哥往后的人生只剩下一团糟,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家国天下?囡囡的分量可丝毫不逊千军万马。”
“真的?”穆南枝不信,扁着嘴问鹿知山。
“真的。”鹿知山亲了亲穆南枝圆翘翘的鼻尖。
“虽知你说的是假话,可我听着也开心,”小孩儿低着头小声道,顿了顿,她又道,“表哥,今儿你既是答应了我,日后可都不许反悔。”
“表哥答应囡囡的,桩桩件件都记在心里,更加不会反悔,”鹿知山摩挲着小孩儿的发旋,一边含笑道,“就连早上答应陪囡囡细细研读的书,表哥也还都记得呢。”
穆南枝嘴角一阵抽搐:“……表哥,你太不要脸了。”
男人眉眼含笑:“这辈子,就只对囡囡一个人不要脸。”
“看在你一心一意的份儿上,我允你……”小孩儿涨红着脸道,“允你……允你以后还可以更加不要脸一点。”
下一秒,鹿知山笑得邪气又浪荡:“看来囡囡是歇够了。”
穆南枝怯生生地吞了吞口水:“……表哥,要不你今儿先要点脸,赶明儿再不要脸?”
鹿知山:“……”
……
翌日,夜。
宁亲王府。
书房。
“将军,马尚书的副将严立钊来了。”杜衡引着那副将进了书房。
“卑职见过亲王殿下。”严立钊躬身给鹿知山行礼。
鹿知山放下了手中的书,一边走到软榻边坐下,一边对那严立钊摆了摆手:“起来吧,坐下说话。”
“是,多谢王爷。”严立钊起身,坐在了软榻前的鼓凳上。
杜衡端了茶进来,给两人递上,然后也拖了个鼓凳坐在了鹿知山面前。
严立钊先开口:“昨日王爷遣人让马尚书查一下宫中侍卫情况,马尚书随即命卑职暗中摸查了一下,卑职发现丽妃宫中少了一百三十位侍卫,连玲珑公主府也少了八十位侍卫,马尚书知道兹事体大,公主府也就罢了,毓庆宫可是后宫重地,所以马尚书赶紧地就让卑职过来禀告王爷。”
“一百三十位?”鹿知山不由得蹙了蹙眉,“毓庆宫统共有多少侍卫?”
严立钊忙道:“回王爷的话,一共两百三十位。”
杜衡不由得咋舌道:“丽妃也真是忒胆大包天了,这冷不丁地派出了一大半的侍卫出宫,竟也不怕万岁爷知晓?”
严立钊看向鹿知山道:“这也是让马尚书纳罕不已的,马尚书让卑职转告王爷,从今往后怕是要小心御林军的傅统领了。”
鹿知山点点头:“毓庆宫中少了一百三十位侍卫,而且还不是一两日的事儿,却瞒了这么久,可见是傅如啸是有意在替丽妃隐瞒。”
严立钊不住点头道:“兵部虽有权过问宫中守卫情况,但是平素这都是御林军的势力范围,所以兵部也轻易不会插手宫防之事,要不是这一次王爷提出让尚书大人摸查宫防一事,怕是丽妃私自调动宫中侍卫一事就这么神不知鬼不晓的过去了。”
鹿知山抿了口茶,问那侍卫:“丽妃与那傅如啸是个什么关系?”
严立钊一脸茫然,摇了摇头:“卑职不清楚,尚书大人也不知,只是瞧着那丽妃娘娘深居简出的,倒似和傅统领没有什么往来。”
“行了,你先回去吧,”鹿知山对严立钊道,一边又吩咐道,“回去之后让马尚书费些心多盯着点毓庆宫和玲珑公主府,另外也要安排得力的人盯着傅如啸。”
“是,卑职遵命,”
杜衡送走了那侍卫,挑着帘子进来,坐到鹿知山对面,一脸不解:“那傅如啸怎么会为丽妃娘娘打掩护?”
鹿知山抿了口茶,垂着眼看茶碗上鱼戏莲叶的图案,半晌忽然问杜衡:“傅如啸年纪多大了?可曾娶妻了吗?”
“回将军的话,那傅统领今年三十有八了,倒是还没有娶妻,据说是太过操劳了,一心只想着为万岁爷尽忠,竟连娶妻生子的心思都没有,”杜衡思忖着道,忽然面色一滞,“将军,您的意思是傅如啸竟对丽妃娘娘……他胆儿也太肥了吧?!”
鹿知山抿了口茶,手指轻轻叩打着小几,半晌才又道:“我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傅如啸对丽妃娘娘有没有意思。”
杜衡兀自一脸目瞪口呆,半晌才摇着头叹息道:“属下从前也是认识傅如啸的,瞧着他的那么张脸,怎么看都觉得是忠臣良将,谁想他倒是个会变脸的。”
“能在御前伺候的,哪一个不是会变脸的?”鹿知山好整以暇道,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又道,“西槐别院可都收拾好了吗?”
杜衡忙道:“都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将军和王妃移驾呢,只是将军,今年的皇室春猎,您和王妃确定都不参加了吗?”
“你说呢?”鹿知山抿了抿唇,好整以暇地拢着茶盖道,“那天怕是要好戏连台,只怕父皇可不喜太多人看戏。”
杜衡一脸堆笑:“是,将军和王妃只管躲着逍遥就是,只管让其他皇子公主陪着万岁爷看戏就是了。”
嘉盛二十四年二月十八
西槐别院。
后院。
暖阁。
地龙烧着,房中温暖如春,穆南枝和鹿知山都退下了厚重的冬衣,两人坐在软塌上对弈,只是两人下的不是围棋,也不是象棋,而是兽棋,这是穆南枝今年元宵才在京师街上淘来的好宝贝,她私底下跟人学会了就忙得跟鹿知山显摆。
“表哥你看,这里头最大的是大象,”穆南枝一边说着,一边翻着手里长方形的木制棋子跟鹿知山讲解,“其次是狮子,然后是老虎,后面是豹子、狼、狗、猫,排在最后的是老鼠,嗯,不过这里的老鼠能吃大象,所以……这里头谁最大还真说不好。”
鹿知山不解:“老鼠怎么能吃大象?”
“老鼠爬进大象的鼻子里啊,被老鼠这么堵着鼻子,大象喘不了气儿可不就被憋死了?”穆南枝一本正经地跟鹿知山解释。
鹿知山瞧着穆南枝有点儿严肃的一张脸,心下觉得好笑,当下忍着笑又问:“哦?看来大象平素也是该吃黄羊炖核桃了。”
穆南枝瞪着眼:“你什么意思?大象只吃草,人家才不吃肉的!”
“因为大象有脑疾啊,”鹿知山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小孩儿的鼻子,“要不然怎么会被堵住了鼻子,就会被憋死了,竟也不寻思着换嘴巴喘口气儿呢?”
穆南枝觉得深有道理,忙点点头:“大象果真不聪明。”
“还说人家呢,”鹿知山笑得更深了,手指下滑,又捏住了小孩儿红艳艳的嘴唇,“平素稍稍亲亲你,你就不会喘气儿了,好端端的鼻子硬生生就成了摆设,可见囡囡比大象更该吃黄羊炖核桃。”
“鹿知山!”小孩儿简直是恼羞成怒,瞪着眼红着脸,简直像是只被激怒了的小公鸡,她一把揪住了鹿知山的手,狠狠打了几下给丢开,然后把一小几的兽棋都扫到了自己一边,气鼓鼓地道,“哼!我教吉祥去!才不教你了!急死你!气死你!”
“表哥错了!表哥错了!”鹿知山忙得爬到了穆南枝那一侧,一把把穆南枝箍进了怀里,不住亲吻她红彤彤的脸,笑着讨饶,“囡囡大人大量,原谅表哥这一次好不好?”
穆南枝在鹿知山的怀里不住挣扎着,越挣扎就越被男人搂得更紧,最后索性不动了,哼哼唧唧着:“知道自己错了?”
鹿知山忙讨好笑着:“知道了。”
“错哪儿了?”
“表哥不该惹囡囡不高兴,不该质疑囡囡的智商,不该在囡囡面前大放厥词,”鹿知山一边极尽能力地讨好小孩儿,一边邪佞笑了,“要不然囡囡给表哥来个当场反击?也好让表哥刮目相看?”
穆南枝侧脸看他,没好气道:“怎么反击?说你也是该吃黄羊炖核桃?”
“要这样反击……”鹿知山一边说着一边捧着穆南枝的脸亲了下去,在穆南枝的目瞪口呆里,用唇描绘着她的嘴唇,最后撬开了穆南枝的唇,亲吻得更深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