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一怔，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谢伦在信上跟我说了。”
鹿知山瞧着杜衡的面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沉声道：“不管怎样，他们都是咱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以前是，现在也是。”
“是，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并不会因此疏远了他们，”杜衡忙道，顿了顿，一边又牵了牵唇道，“说起来，属下还有点儿羡慕谢伦那小子，有个喜欢的、也喜欢他的人，肯定心里美死了。”
鹿知山瞥了他一眼，挑眉道：“我瞧你这阵子倒是时不时三迷五道的，是不是心里也有人了？”
杜衡的脸微微有点儿僵，他低下头，半天才微不可闻道：“有人了。”
鹿知山大喜：“好小子啊！瞒得可够严实的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挑个时间把人带来给我和王妃瞧瞧？”
“她……她似是对我没什么意思。”杜衡有点泄气道。
“那就把没意思变成有意思啊，”鹿知山勾着杜衡的肩膀，一边打趣道，“你小子是能把一座小小银矿变成国库的主儿，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杜衡心下暗道，揣测女人的心思，可比这难多了。
“你们俩墨迹什么呢？”穆南枝牵着狗都跑出几里地了，不见他们人影，这时候又折返回来，掐着腰瞪着鹿知山还搭在杜衡肩膀上的胳膊，蹙着眉道，“敢情你们不是来打猎的？是来勾肩搭背的？”
鹿知山：“……”
杜衡：“……”
鹿知山默默地收回自己的胳膊，还嫌弃地掸了掸袖子，然后赔笑走向穆南枝道：“表哥才不跟他这么个糙老爷们儿勾肩搭背，要勾肩搭背也只跟囡囡。”
杜衡嘴角一阵抽搐：“……”
就跟谁愿意跟你这么个糙老爷们儿勾肩搭背似的。
……
这一次来的猎户比上次还多了几人，鹿知山夫妇出手阔绰，人又和气，没一点儿架子，猎户们自然也都喜欢来陪他们打猎，而且打到的猎物大部分都还归他们，要不是实在用不了太多的人，上河村和下河村的猎户肯定都会巴巴地过来了。
“贵人养的这四条猎犬真是不错，个头大，牙口好，四肢都很有力，跑得快，比咱们的猎犬好上不少。”上次和穆南枝说过话的一个猎户，甫一见了穆南枝牵着的四只猎狗，就赞不绝口。
“真的？”穆南枝听人家夸自家的狗，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一边蹲下来摸了摸狗头，一边转头指着身后的鹿知山，对那猎户道，“是我相公给挑的，我相公眼光一向不错。”
这还是穆南枝头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叫鹿知山相公，只把鹿知山叫的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含笑点点头：“是啊，我眼光一向不错。”
他心里简直要甜炸了，好想现在就抱抱小孩儿，再亲亲他的小孩儿啊！
嘿嘿嘿！
不过小孩儿说话还真是一点儿没错。
他是真的眼光好啊，要不然怎么能娶到这么好的小媳妇儿？
鹿知山看着蹲在地上逗狗的小孩儿，看着落在她发间的一片金灿灿的银杏叶，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小孩儿毛茸茸的头发。
“干什么？！”穆南枝随即抬头瞪他，小声呵斥。
鹿知山有点儿讪讪地收回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又是这个年纪了，实在是太失态了，他掩饰地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走到马边取下水壶喝了口水，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他家小孩儿实在是太可爱啊，怎么能忍得住啊，他又觉得自己其实还挺委屈的。
“你刚才想干什么？”没想到小孩儿竟然还巴巴地追了过来，不依不饶地问他。
鹿知山一脸无奈：“我就是特别想摸摸你，还能干什么啊？”
小孩儿鼓着个腮帮子，兀自气呼呼地道：“我一摸小狗，你你你你你你就摸我，鹿知山，你你你你到底怎么个意思？”
鹿知山顿时一脸黑线：“……”
“你看，被我给问住了吧！”穆南枝看着鹿知山石化的脸，越发得理不饶人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憋着坏心呢！被我抓了个正行吧！”
鹿知山憋着不笑，实在太辛苦了，简直肺都要给憋炸了，他看着小孩儿光洁的大脑门儿，实在忍得辛苦，这么大的脑门，里头到底都装着什么鬼啊？！
“你……你你你又盯着我脑门看了！不许再摸了！就不给你摸！”穆南枝简直要气炸了，她蓦地朝后退了两步，一手捂着自己的脑门，一手指着鹿知山，一边狠狠道，“你简直太坏了！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摸狗狗，所以就想着欺负我了？！哼哼！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那点儿弯弯绕！”
“哈哈哈哈！”
鹿知山实在憋不住了，他笑得都直不起腰了，后来只能蹲在地上笑，笑得浑身都颤抖，水壶里的水都跟着洒出了一半来。
“你、还、好、意、思、笑！”穆南枝气得要死，也不管多少人在后面看着，跑过去一把把男人推到在草地上，二话不说也坐在地上，一对粉拳狠狠捶打男人的胸口，“怎么有你这么坏的人！看我替天行道！”
“哈哈哈！”男人笑得更大声了。
杜衡：“……”
猎户们：“……”
“咳咳，”杜衡终于反应了过来，扳着一张脸对那起子目瞪口呆的猎户们道，“咱们先去林子里布陷阱去吧。”
“……好。”猎户们忙得别过眼，牵着狗带着武器跟着杜衡走了。
甫一见杜衡带人走了，鹿知山就一把将小孩儿拉到怀里，捧着小孩儿的脸，不住口地亲吻她的大脑门，穆南枝的花拳绣腿还是不住捶打在男人的胸膛，只是力道却渐渐小了，最后小孩儿环着男人的脖子，红着脸嘟囔着：“你……你这是干什么呢？也不怕人看到？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羞。”
“自家小媳妇儿，哪儿就用得着偷偷摸摸的？”鹿知山心情实在不能更好了，他笑着又亲了亲穆南枝的红艳艳的嘴唇，“再叫一声相公好不好？囡囡叫一声，表哥就再给囡囡挑只猎犬，叫两声就两只好不好？囡囡今儿就敞开了叫好不好？表哥都不怕把前院给改成狗舍了。”
“不好，”小孩儿的脸更红了，忙得就别过了脸，却又忍不住对着男人的脖颈咧了咧嘴，“表哥，你真是太幼稚了。”
“那也是被囡囡给传染的，”鹿知山的心简直都要化了，他捧着小孩儿的脸，接连朝着那光洁的大脑门儿亲了好几口，“就这脑门儿够我亲一辈子的。”
小孩儿都脸红到了脖子根儿，眼睛都不敢直视男人了，她小声道：“等到以后额头上长皱纹了，那时候，你也……也还会亲吗？”
“等到囡囡都开始长皱纹了，那表哥到时候可能都牙齿掉光了，”鹿知山抚着小孩儿有点儿凌乱的额发，一边柔声道，“囡囡到时候会不会嫌弃表哥？还愿意让牙都没了的表哥亲吗？”
“就算齿摇发落，你还是最好的表哥，”小孩儿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你还是我的最中意的相公。”
“真的？”
“不能更真了，”小孩儿轻轻点点头，忽然又抬起头看着男人，“表哥，下辈子你……你还会娶我吗？”
鹿知山一怔：“囡囡下辈子还愿意嫁给表哥？”
“愿意啊，我太喜欢表哥了，所以一直担心下辈子要是没有表哥可怎么办，”说着说着，小孩儿的眼圈蓦地红了，她蓦地死死箍住男人的脖子，“表哥，下辈子你也娶我好不好？”
“好，不管囡囡去哪儿，表哥都会找过去，不管是上天入地，还是碧落黄泉，表哥肯定都会找到你，囡囡生生世世都是表哥的，表哥也都是囡囡的。”男人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比吹花抚柳的清风还要温柔。
“我信表哥。”小孩儿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男人。
那两道温柔的目光简直似是两把利箭穿心而过，鹿知山觉得自己的心都不跳了，他俯下身，又覆上了穆南枝的唇：“那咱们可说好了，不管是齿摇发落，还是碧落黄泉，咱们谁都不嫌弃谁。”
“不嫌弃，就连你把我当狗狗来摸，我都不嫌弃。”小孩儿很大度地不计前嫌。
男人笑得眼纹都出来了：“这世上所有的狗狗加起来，都不及囡囡的一根头发丝儿可爱。”
“真的？”小孩儿又是欢喜又是羞涩。
嘤嘤嘤。
怎么办啊？
好想长出个尾巴来，一直对表哥摇摇摇啊^^！
……
这一次秋猎收获颇丰，两头野猪，还有几十只野兔野鸡什么的，不管是鹿知山夫妇还是猎户们都是喜上眉梢。
猎户们忙得杀猪做饭，穆南枝也跟着过去凑热闹，不时从猎户那里得来场子下水内脏什么的喂给猎狗们吃，引得一众猎狗都围着她摇尾巴，鹿知山最后实在看不下去，拉着她到小河边去洗手。
猎户们一边做饭，一边闲聊，一个个都到这对贵人夫妇真是平易近人，一点儿架子都不摆。
“你们手艺真是好啊，”穆南枝见那猎户将野猪退了毛，又皮肉分离，一刀下去，就是整张猪皮，连滴血都不见，不住感慨道，“这手艺怕是家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