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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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心力交瘁的杜统领

他狠狠瞪了一眼在杜衡怀里装鸵鸟的鹿承瑜,然后目光在杜衡的脸上停了停,一点儿都不掩饰对杜衡的厌恶憎恨,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青禾身上,臭着张脸看向青禾:“先生这么早把我们叫醒,披星戴月地赶路入京,竟是为了在宫门口和一介武夫叙旧不成?”

青禾:“……”

一介武夫:“……”

“他才不是一介武夫!”两个大人相对无语,倒是窝在杜衡怀里软趴趴的鹿承瑜不打算继续扮鸵鸟了,鼓足了勇气看向鹿承瑞,不过甫一对上鹿承瑞冷冰冰的目光,鹿承瑜还是怂了,忙得低着头,两手搓着腰上的那枚平安扣,一边可怜巴巴地道,“杜衡他人可好了,爹娘不疼我,杜衡疼我,爹娘不抱我,杜衡抱我,杜衡,还给这枚平安扣,我可喜欢了,天天都带在身边,这全天下就属杜衡对我最好了,杜衡他……”

“闭嘴!”

鹿承瑞跳起来暴躁地喝道,气势之大,不但让鹿承瑜当场噤了声,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就连杜衡和青禾都吓了一跳。

青禾当下黑脸道:“承瑞,怎么和你兄长说话呢?若是一味儿这般不恭不敬的话,回去就再面壁三天。”

一个“再”字,可见鹿承瑞平日当真是欺负惯了鹿承瑜的。

鹿承瑞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倒是又狠狠地剜了杜衡一眼,然后扭头又进了马车。

“不哭了!不哭了!”杜衡手忙脚乱地哄鹿承瑜,只是越哄鹿承瑜哭得就越厉害。

“呜呜……我不想回去了……他、他总是欺负我……”鹿承瑜简直是肝肠寸断,在杜衡怀里哭得都喘不过气来了,“我……我真的好怕他……呜呜呜……他太坏了……太坏了……还逼着我叫……叫他哥……我不从……他他他就吼我……”

“鹿承瑜,你给我闭嘴!”鹿承瑞蓦地钻出了马车,面红目赤地吼着鹿承瑜,瞧着样子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咬牙切齿对鹿承瑜道,“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我就不是吼你这么简单了!”

鹿承瑜吓得连哭都忘了:“你要打我?!”

鹿承瑞嘴角一阵抽搐,然后头也不回地又钻进了马车。

“哇!”鹿承瑜哭得更凶了,“杜衡,他要打我!他要打我!”

杜衡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求救似的看向青禾,哪知道青禾比他更头疼,对他一边摆摆手,一边比划口型:习惯了,这俩小子天天都这样。

……

好不容易和青禾他们分手告别,杜衡简直是心力交瘁,敢情这哄娃娃比打仗什么的都累,杜衡一边在宫里巡视,一边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不能生两个娃,就算生了两个娃,也不能生两个男娃娃,要是生了两个男娃娃……

想到这里,杜衡冷不丁打了冷战,他已经脑补出了他们家大儿子和二儿子一个拽他胳膊,一个抱他腿,比赛谁能哭过谁了。

画面太美,杜衡都要哭了。

要不然明天再去一趟娘娘庙吧,旁人求子,杜大统领这是巴巴地要去求女啊。

静安郡主府。

忙和了一天,杜衡回来的时候,天都擦黑了,静安郡主还兀自在厨房里头忙和,杜衡换了身衣服,也进了厨房,瞧着静安郡主忙进忙出地,很是不好意思:“阿秀,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有啊,”静安郡主对他微微一笑,“你一会儿好好吃,尽量多吃,就是帮我的大忙了。”

杜衡觉得自己心口窝似是中了一箭,只不过这是温柔一箭,箭头上不但抹了蜜,还调了油,杜衡觉得浑身上下都甜腻得不行。

他从身后环住了静安郡主,下巴搁在静安郡主的肩头,似是一只粘人的癞皮狗:“阿秀,我真的好稀罕你啊。”

静安郡主嘿嘿笑着,手里还伴着烫三丝,柔声对杜衡道:“最后一个菜了,这就完事儿了,咱们一会儿好好喝两盅,一起守岁。”

“好,一起守岁,”杜衡心里实在齁得慌,他觉得那股子甜蜜都要溢出来了,他非得做点儿什么才行,当下他捏着静安郡主的下巴就亲了上去,直把静安郡主亲成了一汪春水,这才罢休,“阿秀,我活了三十七年,头一次有个女人为了忙前忙后张罗着过年,阿秀,我心里……心里特舒坦……特高兴……”

杜衡声音有点儿哽咽,在南疆的十二年,他追随着鹿知山,铁血生涯,是这辈子都无怨无悔的英勇豪迈,但是却也是艰苦卓绝的悲怆生涯,多少兄弟客死他乡,多少将士命丧沙场,每年除夕,似是身边都少了些人,每年除夕,似是身边又多了许多新面孔。

来来去去、生生死死,这原是沙场本色,他一早习惯,却仍觉得孤寂悲凉,那时候,他不知道这一场战役会持续多久,那时候,他不知道身边的兄弟谁又会倒下,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挨到下一个除夕……

而今时今日,他身处京师繁华处、位登肱骨人臣列,不仅如此,他怀里还拥着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他忽然有点儿难受,为了那些年的艰辛悲苦,也为了那许多永远留在南疆的兄弟。

此时此刻,他幸福并哀伤着。

静安郡主似乎很理解杜衡的感受,当下也不再忙活手里的那碟烫三丝,她转身环住了杜衡,把杜衡摁在自己的颈窝,似是母亲安慰自己伤心的孩儿,她不住亲吻杜衡的额头,一边柔声道:“杜衡,我们好好儿的,好好儿过这个年,好好儿过每一个年,更要好好儿过每一天。”

“嗯,我们都好好儿的,”杜衡轻声道,在静安郡主的颈窝蹭了蹭,在抬起头的时候,明显带着些难为情,他掩饰地吸了吸鼻子,从桌案上端起了那盘烫三丝问静安郡主,“拌好了吗?”

“麻油还没加呢,”静安郡主道,一边从台子上取过了麻油,淋在了上头,然后对杜衡微微一笑,“现在好了。”

“那咱们这就去吃年夜饭吧,”杜衡一手端着烫三丝,一手牵着静安郡主出了厨房,“阿秀,我跟你说,我早就饿得不行了,中饭到现在都没吃呢。”

“怎么没在宫里吃?”

“大过年的,谁愿意在外头吃,就馋你这顿亲手做的年夜饭呢!”

“你可别光嘴上说,若是一会儿没吃几口就撂筷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阿秀你放心,不是我自夸,我喝起酒来是海量,吃起饭来是饭桶!”

“噗!饭桶?你还挺光荣!”

“那是!我就乐意做阿秀的饭桶!”

……

自称饭桶的人,甫一进了膳房就愣住了。

能坐下十人的榆木大桌上,摆满了碟碟碗碗,粗略看去,最少不下二十道菜,中间还坐着一个铜炉火锅,里头正泡菜炖野猪肉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阿秀,累坏了吧?”杜衡放下那盘子烫三丝,转身握住了静安郡主的手,疼惜地亲吻那双微凉的手,“阿秀,你怎么这么好?”

“杜衡,这是头一次有个女人为你准备年夜饭,”静安郡主目光盈盈看向杜衡,一字一句都带着化不开的浓情,“也是我第一次亲手为夫君做年夜饭,我和你一样开心,一样激动。”

杜衡觉得自己的眼眶又开始发烫了,他有点儿恼火,小四十的爷们儿了,怎么忽然就成了泪泡子了,他忙得牵着静安郡主坐了下来,一边取了筷子递过去,一边含笑对静安郡主道:“阿秀,你看好了,看着我怎么做你的饭桶。”

静安郡主忍不住咯咯笑,笑完了又道:“也别吃太多,仔细撑着伤胃。”

“不会,只要你下厨,我胃口总好着呢,”杜衡一边道,一边也不客气,夹了一筷子热腾腾的野猪肉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忙不迭冲静安郡主竖大拇指,“阿秀,我最好这口了,打你第一次做给我吃,我就成日惦记着。”

“就知道你爱吃这个味儿,”静安郡主看着他饕餮一般的扫食,开心极了,一边斟酒,一边对杜衡柔声道,“别总闷头吃啊,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喝两盅的吗?”

杜衡忙得三下两下地啃完了那块大骨头,然后抹抹手,端起了那杯流香酒,笑对静安郡主道:“是不是还得说道说道点什么?”

“是啊,”静安郡主也笑,“要不然你说个祝酒词呗?”

“阿秀,你看我哪里像个文邹邹的小相公?”杜衡咧嘴笑,露出两排大白牙,“我人粗,也说不出什么文雅词儿,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别嫌我话粗啊。”

静安郡主笑看着他,等着他说。

“阿秀,明年给我生个闺女吧,”杜衡看向静安郡主,瞧着静安郡主瞬间羞红的脸,他也难为情地抹了抹下巴,一边又道,“当然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我会好好儿配合你,争取明年除夕,咱们家能两口变三口。”

静安郡主垂着头羞怯怯地道:“就算怀了,我又怎么知道是男是女?”

杜衡忙道:“咱们明儿就去娘娘庙,求老娘娘赐咱们闺女!我听说了,娘娘庙可灵了。”

静安郡主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就这么想要闺女?不想要儿子?”

“只要你生的,我都爱,都爱!当然是闺女就更好。”杜衡嘿嘿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