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君引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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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半条命换来的

一路失魂落魄的走回忘川府,我痴痴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指腹摩挲着腕上泛着凉意的玉镯,沉下心从锦盒中取出一道玉牌,夜明珠的光辉从头顶洒下来,玉牌映着余晖泛着柔光,“太清境,孟素生,君池帝尊……”

他怕我恨他,那为何当初要狠心伤害我呢,君池,你说我该不该生你的气,该不该同你无理取闹呢。

“何苦要随我这个将死之人受苦呢,委屈了这个好姑娘。”

“我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此生,该是我的妻子。”

回忆总是酸楚中夹杂着甜味,这样的君池,让我如何能够恨得起来呢。

玉成丫头端着一盏茶进了门,见我盯着那只令牌出神,便小声同我道:“大人怎么今日想起来将它拿出来了,这是,太清境的令牌……”

大抵是以为我还不记得一些事情,玉成有意无意的提醒了我一句。我握住令牌,重新放回了锦盒之中,这东西太重要了,我从太清境回来之后因晓得这令牌太过有分量而不敢随身携带着,只敢寻个角落将东西藏进去。如今见过这东西在我手中的唯有玉成和奈何,倒也不必担心旁人窃取令牌为非作歹。

“我,受伤的那几日,你可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我是如何被君池带回来的?”取了盏热茶在手中紧握,犹豫开口。玉成张了张嘴巴,半晌儿才挤出了一句话:“大人那时候是被帝尊强行封住了灵力才带回来的,大人身受重伤,全身都在流血,我们瞧见帝尊的时候,袍子上和手上皆是血淋淋的。司药给大人看伤,说大人三魂七魄,少了一魄,而那一魄,正是大人的情魄。”

“他是如何知道……我受伤的事情的?我记得我那段时日一直在冥界,去人间的事情,也未同他提及过啊。”想那时候我初醒,脑子空白了一片,唯独记得他是君池帝尊,与我有些交情,可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已经再也记不得了。

玉成鼓了一口气,为难道:“听木须说,是因为大人被蛇妖重伤的时候,锁妖塔受了妖力的感应,带着帝尊来寻大人的,帝尊与木须神君赶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蛇妖有二十万年的修为,若是那力度再大些,说不准大人便要魂飞魄散了,好在锁妖塔及时罩住了蛇妖,将蛇妖收进了锁妖塔,才让帝尊在大人命悬一线的时候,封住了大人体内真气,保大人性命无虞。”

我沉默,一边听着她说,一边思索。她打量我的脸色,继续懦懦道:“帝尊他,大人昏迷的那几天,是帝尊不辞劳苦,时刻照顾在大人床前,还耗了万年功力,用灵力给大人修复情魄,才将大人那七零八碎的情魄,一点儿也不落的修补好……”

这些事情,我本该在苏醒之后便打探清楚,可忘记一个人这样容易,不在乎一个人也这样容易……

“那他有没有不适的地方,损了万年的功力,得再修炼多少年才能补回来。”我低眸压沉声,自言自语。

玉成道:“木须神君说,万年功力于帝尊来说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想当年帝尊大人与妖魔大战的时候,可是散尽了半身的修为,帝尊仙寿与天齐,一定会没事的。”

所谓的仙寿与天齐,不过都是他们以为罢了,君池的命,自他沉睡十几万年苏醒之后,便不属于自己的了。

“玉成,我忽然想知道,天长地久,究竟有多长,有多久……”

玉成拧着眉心摇头,“玉成不知啊……”

也是,一个从未动过情的丫头,又怎么会晓得这个问题呢。我扶额眯上了眼睛,道:“玉成,我累了,想要静一会儿。”

玉成明白我的意思,乖巧的应道:“那玉成先下去,大人有吩咐再叫奴婢。”

热茶在手中半凉,我揉了揉眉心,隔世的记忆回归本体,换来的倒不是所谓的怨,而是悔,悔我这些年来,竟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

之前听奈何同我说过,古月上神因勾结蛇妖差些将我打死的事情被君池给关进了昆仑山,其实古月是个痴情的女子,正如同她同我说的那样,她生来高贵,配得上拥有更好的东西。只是,咫尺天涯之间,谁又能预测未来会发生些什么呢。就好似,那个对孟浮生一往情深的江凤来。

木须神君近来忙碌于天地两界的琐事,天上的众神因着锁妖塔破裂的事情自乱阵脚,太清境的仙人们下凡捉拿妖孽,怕的倒不是那些妖孽能够生出什么事端来,而是怕锁妖塔内真正能够一手遮天的那个人。

“听玉成说你要找本神君,本神君便撂下了手头的事情过来了,没想到这次你问的倒不是关于记忆的事情,怎么,突然想起来打探锁妖塔的事情了?”他彼时半握着一卷书慵懒的倚在梨木座椅前,星眸半垂。

我斜靠在桌案上,抬手拂了拂红莲上的花粉,开门见山道:“那日我听见你们和子梨上神说的话了,锁妖塔的裂纹越来越深,帝尊他,打算如何?”

他握着书卷直起脊背,目光深邃,正色道:“你都听见了?”

我凝声道:“嗯,那时候还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如今回味过来了,就想找你问问。”

“锁妖塔此事,乃是天界机密,本神君本不该透露给你的,只是你的身份,又和别人不同,我告诉你,是不忠,不告诉你是不义。”他问难的摇了摇头,起身负手道:“孟姑娘,你既然是想知道这件事,为何不亲自问帝尊,即可一清二白了。”

我敛眉,抬头看他:“若是直接问他可行的话,本司命干嘛还费心思将你请过来问一问?”

他迈着悠然的步子走过来,在我对面的地方坐下来:“唔,本神君发现,你近来脑子好使了许多。”

我扯了扯唇角,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神君你当初可是将十五万年君池帝尊因何陨落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多这一两件,也无妨吧。”

“我说,你失忆怎么没将这一茬给忘了呢。”木须神君打趣道:“也对,多此一两件的确无妨,只是勿要让帝尊老人家知晓,若不然……”他放慢了语速,叹道:“帝尊他是个让旁人难以捉摸的神仙,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更何况,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让你知道,因他明白,这世上,牵念是个可怕的的东西。”

我垂首:“我知道。”

他长叹了口气,释然笑道:“你想知道锁妖塔的事情,本神君也只能将知晓的同你说。锁妖塔还不到不堪一击的地步,帝尊近来正在寻找修补锁妖塔的法子,我们也只能静下心等待。锁妖塔存在世间二十多万年,承载了天下之间所有戾气,修补起来也甚是麻烦,帝尊他说,修补的法子便在人间。所以,帝尊本是打算,再撑三年,等陪孟姑娘过完十三万岁的生辰,再着手准备,可现下看来,帝尊也只有顺着姑娘的意思了。”

我的事情,他样样寄放在心尖,陪我三年,恐是连他自己也不晓得这一去究竟是生离还是死别,约莫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不愿意让我知晓。我心如乱麻的拧着自己的长袖,低沉道:“陪他去人间,或许便没有那么多时日可以留给我们了,但是至少我可与他生死与共。其实,木须神君你可知道,我有一个心愿,从上一世开始,便日日念想着,可老天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希望,这一世能够圆了这个心愿。”

木须神君抬指在桌角轻轻扣着,缓缓道:“孟姑娘与帝尊能够相遇,也是来之不易,想当年若非是帝尊执念太深,又怎会逆天改命。孟姑娘一直以为是自己害了帝尊,其实不然,这前后因果,都是帝尊一手所为。帝尊纵然是与天同寿,被奉为八荒第一尊神,也难以与天命对抗,这件事情,帝尊早在六十年前,就已经参透了。帝尊是四海妖魔之主,与孟姑娘之间的缘分,是他用半条性命,换来的。”

君后早前曾说,凡间的那一世,是有人刻意逆了天命,所以才造成了后来我们的结局。该死的是我,可他却宁愿替我去死。

我扶额阖眸,心尖五味杂陈,木须神君浅笑了声道:“孟姑娘其实不必太过内疚,便如帝尊所说,你们之间注定会有一劫,孟姑娘上一世的劫难,帝尊该挡的自也挡下来了。这一世的劫难,帝尊不该挡的,也挡了诸多。孟姑娘定是会好奇为何姑娘屡屡身陷险境的时候,帝尊都能及时赶到吧。”他目光垂落在我的腕上,续道:“木须希望,姑娘能有一日,彻彻底底的明白,帝尊所用之心良苦。”

“孟娴,其实还有一事不大明白。”我沉重道:“那日古月上神曾同孟娴说过,帝尊答应过她,要同她一起,回昆仑山修炼,还有那只香囊……”

“有些事情,还是孟姑娘自己前去琢磨清楚比较好。”他捋了捋广袖,起身凝重道:“总有一日你会清楚,帝尊为你所做的,远比我们所知的,要多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