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君引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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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关他一辈子

好不容易在京城中寻了个客栈住下,我颓然丧气的坐在桌案前,回想着之前青莲仙子和我说的话,执念,他的执念成了灵,而灵又下了这片幻境,追根究底,恐怕还要找到拂忆才能再做打算。

他在我面前沉默饮茶,像是也在想些什么,我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道:“你在想什么?”

他回过神来,道:“在想怎么走出这片灵境。”

我哦了声,续道:“那你想到什么没有?”

他道:“昔日我同师父学艺的时候,曾听说过灵境,世人都有两面,一面人前,一面人后,而在灵这个世界中,便是人心最深处的那一面,这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藏着许多事情的答案,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若想走出这片灵境,就必须解开三皇子心中的那个结。”

拂忆心中的结,就是白沐兮。

我托着下巴道:“可惜,我们暂时还进不去皇宫,也难以接近拂忆。”

他道:“不过我们可以去莺歌楼碰碰运气。”

“那个地方,不是青楼么!”我讶然,他不疾不徐的握着玉笛指腹流连在笛孔周围,道:“据我所知,三皇子身边那个和白沐兮长相相似的女子,便是莺歌楼的花魁,皇帝自从命人将那女子送出宫之后,那女子就回到了莺歌楼,卖艺不卖身,而三皇子亦是隔三差五的来看花魁。我们去莺歌楼,或许就能碰到三皇子。”

“你这样一说,也的确有些道理。但……”我一个女子,进那个地方,未免不妥。

他替我消除了疑虑,道:“你可以换男装再进去,你放心,还有我这个男人在,至少不会让你暴露了身份。”

我听着他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说辞,觉得倒也可行,不过,我又何须他保护。

“我才不需要你保护,你还是保护好自己,别给我添麻烦为好。”我起了身,对他下逐客令道:“怎么,你还不走,本公主要更衣了,难道你想轻薄本公主不成?”

他脸上有红晕散开,握着玉笛转身便大步走了出厢房。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性子和孟浮生,其实还是有差异的。

华灯初上,繁星当空,我着了身男子的装扮展开扇子惬意摇曳在胸前,他走在我身边,唇角含笑道:“看你这装扮,倒比真男子还要倜傥两分。”

“是么。”我满意的收了扇子,扇骨搭在胳膊上,看着那片烟花之地道:“本公子这生平第一次来烟花柳巷,有些地方还要和白兄你学一学,还望白兄等会儿不吝赐教。”

他有些咂舌,道:“你如此说,倒好似我常来一般。”

我笑道:“你可是大国师,来这种地方不足为奇,你们男人不就喜欢这些莺莺燕燕么。”

“人各有好,你可不要冤枉我。”

“那你好的是什么?”我打趣道,他接着我的话道:“我好的,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摇了摇头,道:“可惜,淑女没有,君子也没有。”

花楼中的姑娘们彼时正捏着花枝乱颤的笑,团扇半遮容颜,提着手帕四下招揽客人。我见机便将身旁的男人给一把推了过去,他毫无防备的被我推进了饿狼虎窝中,被一群女子争相推进了青楼。

“哎,你怎么……”

我扬了扬手中的扇子道:“你先去撑一会儿,我去找人。”

带上他终归是行动不大方便,我施法隐了身,悄悄的寻了花楼的后门闯进去。

这花楼是个污秽之地,我抬扇子遮住了眼前景物,轻手轻脚的寻了花魁的房间而去。

然,事实并非如我想象中的那般简单,花魁的房间中灯火明亮,烛光拉长了男子的身影,靡靡之音入耳令人面红耳赤,我将扇子往眼前遮了遮,稳了心神念了两句阿弥陀佛,拍胸脯还不忘骂白渊的消息不准,什么叫做卖艺不卖身,这屋内的春光一片,果真应了那句,青楼之中无清白女的说法。

我方想躲着这春色去别的地方再寻一寻,可还没有来的及下楼,便见拂忆那厢失魂落魄的从楼下疾步小跑上来,撞开我的身体,险些害我从楼上摔下去。

“拂忆……”我伸手欲要捞住他,但手指从他的衣袖间径直穿了过去,对了,我现在隐了身,他是无法看见我得。

在冥界的时候常常听茶楼说书人提及一段风流史,史中必备的便是男子被青楼女子伤透了心,最后郁郁而终等云云,如今我也算有幸看到了一个现场版,试想拂忆若是晓得了自己的心上人与别人苟且,那是不是要一怒之下做出自杀这种事情……

不对,这灵境之中的人若是死去,便也永远也回不去现实世界了,那女子是靠着拂忆而生,她倒是巴不得拂忆一辈子也不会离开这片幻境,这样才不会令其魂飞湮灭,她没有目的做出这种事情来逼拂忆伤心的……

我冲过去的时候拂忆已是呆若木鸡的站在花楼外,而屋里那衣衫不整的两个人一位掩面哭的梨花带雨,一位则是神志不清的衣衫半挂在肩上,握拳撂在桌案上,试图让自己清醒半分。

“你,你们……”

女子的衣袖被扯破,哭的撕心裂肺:“三郎,我,我不知道大皇子为何要闯进我的房中,三郎……”

拂忆眼底恍若一滩死血,极为艰难的稳住声:“你,你这个畜生,你伤害了沐兮,还要将画画从我的身边夺走,你这个畜生!”

他一拳撂在大皇子的脸上,看的我浑身一个激灵,便在我欲要现身去阻止的时候,倏然一阵急乱的脚步声越发清晰,自门外涌出了一波人,来人是二皇子,彼时正领着一众侍卫围住花楼,惊的旁的房间客人乱窜。花楼中的姑娘们皆是大失所色的下了花楼,静静候在楼下。

那姑娘擦拭了眼角泪水,小声啜泣着拧着帕子离开房间。

二皇子下令命人关上了门,我斟酌着是跟着那个女子走还是在这守着,可转念一想二皇子他们不会对拂忆如何,当下之际,还是这个叫画画的女人比较有用些。

我穿墙而出,四下寻觅着女子的影子,终于在一片灯火阑珊的地方寻到了她。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她抬起广袖,纤细的手指抚着树干,嘴角上扬着妩媚的笑,“莫忘欢乐时,死当长相思。”

“你就是他的相思。”我启唇道。

她巧笑嫣然,转身看我道:“你不是清屏公主,我也不是画画。”

我道:“你都知道,所以,你逼走云书,将他困在这个世界中,是因为你想利用他活着,对不对?”

她缓步行着,星辰下只穿了件单薄的柳色长裙,道:“是,我想活着,我想陪他。”她抬头看我,眸子清澈的明亮,“我就是他心中的白沐兮,只有和我在一起,他才能体会片刻的欢愉。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唯有我,才能给他他想要的。”

我凝声道:“你这是自私。”

她笑:“自私又如何,没有什么人能比的上与心爱人在一起要幸福,我会让他坚信,我便是白沐兮,他爱了两年的人。”

听着她的话我倏然感觉,这样的一个女人,可怜到可怕的地步。“你难道要一辈子将他关在这里么?”

“我不会强迫他,留下来,是他心甘情愿的。”

“你!”指上倏然现出两道红色的灵光,是拂忆。我没有多想,施法便顺着灵力的指引飞身而去。

月色之下他的气息在一片树林子中凝聚成片,我小心握着扇子挡开前路的枝丫,缓步前行。乌云遮月,眨眼之间九天之上便没了光亮,前路的光甚是微弱,我抬手幻化出一根烛火,勉强能看清前路。

良久之后我终于感应到了他的方位,黑暗中有人的脚步声,我将烛火往眼前挪了挪,确定那山崖一头是拂忆,刚想上前唤他,可背后猛地一凉,剑气逼人。

我举着蜡烛旋身一躲,她一改剑刃的方向,朝着拂忆刺去。我陡然心内一惊,极快的瞬间转移至拂忆的身前,双手凝起灵力挡下了她的剑。

拂忆那厢转过了身,见此一幕脸色蓦然宣白,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道:“姐姐,你……”

眼前黑衣女子扬了扬唇角,加大几分灵力要续与我争斗,我亦是费力的变化着指上术法,奈何身子不够好,元神破裂之后甚至连运用术法都有些吃力,手上有些坚持不住的颤抖着,心尖的痛愈发剧烈,我吃力的念着咒语,可她却趁着我法术不济的空隙,悄然抬起了另一只手,飞出银针朝着拂忆逼了去。

银针刺入他的血肉,他闷哼了声,捂住黑血直流的伤口紧咬牙关。我拂袖将她击退了两步,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便好,勿要伤及无辜。”

“姑娘。”她开口时带着笑意,字字如玉珠落盘:“上次在晋王府,我们才见过,你难道忘了么。”

“晋王府……你是那个魔女?”我恍然想起了那日晋王府时,她曾说过,是替她家主人传句话的。而她家主人……“你是魔祖的人。”

她笑靥如花,从容道:“他身体中的东西,我家主人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