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然,不敢停下追着他的脚步,欲哭无泪:“不,不是,我是听木须那样叫的,君明,君明我不能上九重天的,我上九重天的话就会水土不服,吃不好,睡不饱……啊呸,吃不饱,睡不好!”
他猛然停下脚步,害的我差些又撞了上去,索性我还是十分稳重的,只不过停的太猛,差些一头扎进桥下去,他伸出玉手,扶住了我的胳膊,嘴角噙着笑:“哦?这样严重,那本尊可真的是要三思了。”
我哭丧着一张脸点头,他拂袖,衣襟间裹着淡淡清香,凤眸潋滟,凝声道:“那本尊便将这笔账给记得,等你什么时候来还。”
等着我什么时候去还……我呆呆看着他,还是谛听说的对,这世上最不好还的,便是人情债了。
他玉指捋过广袖,负手朗声道:“别发愣了,莫要耽搁时辰,太清境的那位君池帝尊可是会吃人的。”
我浑然一个激灵,恍恍惚惚的哦了声,快步追逐他而去。
人间春来之际,街头百姓皆是摆上了花摊,花朝节将至,人间百花齐放,清香阵阵,我从袖中掏出了银两,递给老人家,老人家择了一只开的好些的百合花递给我,笑眯眯道:“姑娘买了老夫我的花,不日定会觅得如意郎君,看姑娘这倾城的容颜,想来定有不少男子倾心于姑娘。”
我捧着花稍稍一愣,扯开唇角,低下头轻声道:“哪有?”
君明倒是极为潇洒的展开折扇,鼻尖轻嗯了一声,同那卖花的老农道:“她的确很招人喜欢,不过,已然名花有主”
我错愕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面色温润,有礼的同老农拱了拱手,“在下还要领娘子去别处看看,暂且告辞。”
等……等,他说的什么,什么娘子!我刚张开嘴想要同他理论,他便丝毫不给我机会的握住我的手腕,那卖花的老农亦是顿悟的歉意一笑:“原来是这样,是老夫错了言辞,公子夫人你们好走。”
“嗳……”我几乎是被他连拉带扯的给拽了过去,行了一阵他的步伐总算是慢了下来,我挣脱开他的手,红了两颊,明明羞涩的不得了,可偏偏要装作什么都不怕的模样质问他:“我、我何时名花有主了,还有,你、你怎么乱叫呢……”
他单手合上折扇,唇角带笑,故意反问了句:“我乱叫什么了?”
我梗了梗,有些着急的指了指刚才那方向:“我何时成你……娘子了啊……我虽然长了那么大,但是我孟娴到现在还是清白的姑娘呢……”
他明眸中闪过一缕光,嘴角噙着笑:“可你却也没有反驳,不是么?”
嗓门中剩下的那些话生生的被他一句话噎死,我顿时束手无策,囫囵道:“你,你,你怎么这样啊。”尊神便可以占人便宜,尊神便可以欺负我等小仙么?况且,方才并非是我不想反驳,而是不敢……
他扫了我一眼,“即未反驳,也算不得本尊轻薄你,你我在人间,如非以夫妻相称,便要以兄妹相称,不过本尊家中已经有了个爱闹腾的妹子,再收你一个,恐怕不便,你便委屈些,等到了九重天,便好。”
我听着他说完这席话,倏然不晓得该怎么去回复才好,思索之间他又道:“当然你若是觉得委屈了,大可和本尊说,固然,本尊也未必会做些什么。”
我嘴角打颤,这话说的,可真是……惨绝人寰啊!若早些知晓这人如此腹黑阴冷,我定会如同躲着阎王那样 躲着他,也定不会自己送上门来。
他瞧了我片刻,满意的扬起唇角,“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我当然要摇着头,然后再满脸笑容的告诉他:没有,当然没有。
然这句话我还没昧着良心说出口,便听见街头那边传来一声嘶吼,转瞬之际马车已经朝着我这方向狂奔而来,而我素来不喜欢和马这种动物打交道,许是之前在冥府被牛头马面给吓出阴影了,如今才会怕牛马怕的要命。
眼见那马车便要撞过来了,我却还在干愣着,待深思清明,反应过来之后才猛然捂住眼睛,转身便往君明身畔躲:“啊……”
君明大约是被我这一叫给吓着了,身子愣了愣,可又在千钧一发之际揽着我一个旋身,后退了几步,躲开了那辆发了疯的马车。
我捂着眼睛不敢去看那东西,等到四下平稳之后才从他怀中探出头,睁开眼睛。他一只手揽着我,俊逸的容颜上墨眉上扬,笑意盎然:“原来,你怕这种东西。”
我七手八手的推开他,心有余悸的低着头,怯怯道:“我之前在冥界的时候被牛头马面给吓过,从此之后就见不得这些东西。”
“是这样啊。”他缓缓然的理了理广袖,随即又不晓得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枚令牌,心情大好:“玄浮殿的令牌,看来,是天后给你的,不过,太过招摇,容易招惹是非。”
令牌,我赶忙的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又瞥了眼他手中的东西,惶然道:“你,你你乘人之危。”
他负手将令牌收回,抬眸淡然道:“这块令牌,本尊先代你保管着。”
我啊了一声,他从腰间取下一枚颜色做工大抵都相仿的令牌递给我,“这一块给你,比你手中原本那块有用多了,嗯,即便是你拿着它招摇撞骗,也不会有性命之危。”
我不明的从他手中接过那枚新的,琢磨了半晌,才分清楚令牌上赫然写着的两个字,是太清!
握着令牌的那只手狠狠一抖,我抬头,声音打颤:“太清境,太清境的令牌,怎么会在你这……”
比之玄浮殿的令牌,似乎太清境的令牌的确容易吓唬人些。天帝不同旁人,若是打着天帝旗号胡作非为,多半是要魂飞魄散的,可太清境的令牌,纵然也威力无穷,可太清境可是君池帝尊的老窝……
君明转身,一袭墨衣翩然胜仙,“这个,当年本尊和君池帝尊下棋,他输了之后没有什么可抵押的,就将这东西抵押给了本尊。”
“君池帝尊输给你的?”我倏然间从心底开始佩服他,能将君池帝尊的令牌给诓过来,确然是个高明的人物。
他侧过半张轮廓,嘴角弯弯,“收起来吧,咱们要找的人,已经出现了。”
要找的人,下凡之前,他只同我说来人间是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却没有同我说,这是一件什么事情,我小声问道:“咱们,要找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