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君引九重
6925400000085

第85章 心有不甘

好在上辈子我也曾是个凡人,对于人间这种逼婚的事情,早已经司空见惯,话说,上辈子我也曾被人逼过婚。只是那桩姻缘,倒也算的上是误打误撞。我无聊的转着杯子,同君池调侃道:“你猜猜,那位千金小姐的心上人是谁,他会不会出来抢亲,或者是那个千金小姐后来才发现自己的心上人其实就是新郎?”

固然,既是戏,便不会那样简单的成全所有人,路途势必是要多加坎坷些。

他眯了眯凤眸,淡然的继续给我添茶水,“本帝觉得,都无可能,若是强行又何以等到女子上了花轿之后再动手。”

我托着下巴看君池,忽然生了个念头:“若是那花轿中坐着的,是你的心上人,你该如何?”

他忽的抬眸,眸光寒冷透彻,盛气凌人,撂下茶壶握着茶盏道:“简单,本帝会光明正大的将她娶进门。”

“可若是她无法与你光明正大的成婚,该如何?”我来了兴趣,追问不休,他清然道:“一定会的,纵然不会,本帝也会将她抢回来,光明正大的做本帝妻子。”

我掩住唇角偷笑,他瞧着我的目光夹杂着和善,浅浅柔情。我轻咳了声,继续装模作样的啃栗子,“谁敢让帝尊大人抢啊。”

他亦是扯了扯唇角,温润似水。

戏台上的场面还在继续,颇为让我震惊的一面着实是发生了,那所谓的心上人,竟与我的那一世如出一辙的吻合,那千金大小姐的心上人,诚然乃是小姐的新婚小叔子。

小姐深情款款的看着小叔子,而小叔子亦是满脸温存的看着嫂子,这四目对视之间,我倏然有种想砸场子的感觉,握紧了茶盏,沉默了阵。君池抿唇道:“能将心爱的女子拱手让给旁人,勇气可嘉。”

我嗤笑出声:“什么勇气可嘉,那是瞎了他的狗眼。”

他扫了我手中紧握的杯盏一眼,敛住笑色,“你这样激动做什么?”

是啊,我激动什么,总之那台子上的人又不是我,当年我委实是早便知晓了我要嫁给他的哥哥,也为了他做了不少糊涂事,但我这个人向来清明,砸了素生的汤药之后我便时常偷偷换掉孟浮生送来的汤药,改成了养身子的汤药,与他更是一刀两断。虽说……他后来杀了我的孩子,害死素生……

茶盏中的茶水已是半凉,我勉强缓了心底的那股怒气,皮笑肉不笑道:“没,没激动,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太傻了。”

“你为何不骂那男子负心?”他面色不改。

我艰难一笑,“自作孽,怪不得别人,她对自己的丈夫下药,负心的是她。”

君池眸光微黯,“你怎知道她对自己夫君下了药?”

一句话露出了马脚,我心虚低头,仓皇掩饰道:“猜的,猜的……我是说……”我昂起头看向他道:“若是你一心守护的妻子对你下了毒药,你会不会责怪她,会不会恨她?”

他默了会儿,“大约会心有不甘,不会有责备与恨。”

“他当时定然也是这样想的,若不然也不会每每见到我,眼神中都会那般伤感,是我对不起他。”我沉着声音,几乎忘却了身畔还有旁人,君池没有追问些什么,广袖掠过桌案,凝然道:“可曾想过,他想要的,也许并非是你的歉意?”

我回神,傻傻的看着君池,眼中蓄了些水珠,“为什么不责怪呢,若是责怪,她或许心中会好受一些。”

“你心中好受,他便该心疼了。”

歌声缠绵入耳,无情的小丫头终于被打动,动了芳心,也许这该是她的短短人生中,最为难以忘怀的一刻。

老板娘上楼来给客人送东西,正巧便撞见了我与君池,握着团扇吃惊的遮住半张容颜,轻道:“孟大人?”

我抬起一根手指竖在唇前,示意她不要戳破我的身份,“闲来无事来你这里喝茶,该不会是不欢迎吧。”

她赔笑道:“大人公务繁忙,能来这里是小的的荣幸,这位是……”

我见她将目光落在了君池的身上,便解释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你不识的他,他是九重天来的。”

“原来是九重天的神君啊,小的失礼了。”她俯身恭敬一拜,君池素来不沾女色,对旁的女子皆是冷淡,拂袖道:“无碍。”

我扫了眼台下的歌舞,同老板娘好奇道:“听说这是你从人间听来的传闻所编写而成,不知老板娘可否告知在下,这传闻来自何处?”

“是在京城听说的,前几日小的去人家采集新茶,无意间听到了坊间盛传的一个故事,故事中的人物,也是真实存在的,这首富便是京城曾经叱咤一时的孟府,新娘子是何许人倒是未多做言辞,听说,大少爷名唤孟素生,二少爷名唤孟浮生。”

我努力压制住心头的反应,垂首装作若无其事的饮茶,“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说起来这位夫人是生是死无人知晓,只是小的听说,这位夫人最后是跟着其丈夫殉情而去,也有说法说她只是为了躲避恩怨,和夫君一同离开京城逃生去了。小的将这段故事编成戏演出来,便是觉得这位夫人甚是钟情,在我们冥界,倒不失为一段佳话。”

我有些心神不宁,端起茶盏轻抿了口,“那,他们之后的结局如何?”

老板娘笑靥如花,“台下的这段戏中,二少爷虽然派了杀手前去追杀,可夫人和大少爷却是侥幸逃过了一劫,一双人归隐山林,远离俗世。”

她成全了这段故事的有情人,若当年,我与素生真的侥幸逃过了一劫,那故事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

“茶凉了,烦请老板娘再命人送上一壶新茶来。”君池敛了敛眉头,淡然道。

老板娘立即招呼道:“好,两位贵客稍等。”

我垂首吃茶,袖口染上些许茶渍,他俊逸的容颜面色不改,眼中云清风淡,从袖口中取出干净的帕子,递了过来,“与其被人间的事情扰乱了心神,不如好好吃茶吃栗子,往事不堪回首,多想也只不过是徒添伤悲罢了。”

我心虚的接了帕子擦掉袖口湿润,抿唇不语。他拾起了一颗栗子剥开放在我袖旁,轻轻道:“多吃些,你便忘记了。”

台下的戏已演了一半,正好演到了少奶奶和少爷去龙兴寺上香的那段,我看着台下的戏抿起唇角,他曾同我许诺过,此生此世,唯此一人,而他也真的做到了,他答应过我的事情,都做到了。

我呆呆吃着茶,老板娘命人添了热茶过来,清香扑鼻,“这戏看了差不多,等会儿咱们该去哪儿?听说玉娘那边昨儿个来了不少希奇宝贝,你去看看有什么你喜欢的,还有狐狸娘子那里的糖人也甚是不错。”

他眉眼清澈,缓缓然的抬起杯盏,茶盖拨开浮起的茶芽,“你做主便好。”

我捏着茶盖想了片刻,“你见过能将小像画在屏风上的么,黑白无常说最近鬼市新来了个做屏风的妖怪,那屏风也只有巴掌大的模样,可是里面却是能将人的模样完完整整的画进去,还能额外添些花草……”

“让开,让开,少君到了,尔等不可无礼。”尖锐的嗓音甚是无礼的打断了我,我皱眉朝着楼下看去,是个面容清秀身形还算挺拔的蓝衣男子,前前后后簇拥了不少侍卫,彼时正傲然的掂着折扇跨进茶楼,目若无人。茶楼娘子连连前去招呼,却被那男子的贴身侍卫给拦了下来,男子眉目狭长,扬起唇角道:“听说,你这里,藏了本少君要的人?”

茶楼娘子惊白了脸,团扇遮在腰前,惶然道:“长锦少君的人,小店怎么敢藏匿呢,少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店中今日来了贵客,恐怕经不住少君这般折腾……”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咱们少君可是往生殿中最受上君器重的少君,你一小小开茶楼的小鬼,就敢顶撞少君的话?往生殿中的人亲眼见到那姑娘进了茶楼,你还敢狡辩!”

我咽下一口茶,君池看着下面的光景似笑非笑道:“十殿殿主的儿子,看这架势,不找到那位所谓的姑娘,是绝不会罢休的。”

“往生殿,那位上君是出了名的不讲理,生出这个儿子也不足为奇。”茶楼娘子在冥界开了十几万年的茶馆,从未生出什么事端,也无须我们出面,我只是好奇这个长锦少君要寻的姑娘,该是何等人物。

君池端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道:“十殿殿主直属冥殿管辖,地位倒是同你这个司命不相上下,只是名头上还需要敬畏着你,冥界司命有弹劾百官的本事,说到底也是个不小的官衔,看来阎君很是器重你。”

我剥着栗子漫不经心道:“十殿殿主各个心怀叵测,以往是有冥王在冥界中镇压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冥王去了九重天,阎君成了冥界新主,自然是要寻个听话的人做帮手,只不过恰好我就是那个听话的神仙,他提拔我也是大势所趋,这种事情,他倒是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