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些野菜根,或是运气好,能找到些冻死的动物。
那年有人看见野狼了,没冻死的,眼睛血红几乎狞出血汁,看见人就发疯似的扑过去乱啃。
当时土力娃跟着他爹在山中找粮食,连天大雪,步子踩在雪里,雪就陷到膝盖。就好像走在沼泽地里,迈步都困难。
迎着雪风走,在山里分不清方向,土力娃就和他爹走散了。
当年的土力娃,才六岁半,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在山中乱走吧,渐渐又天黑了,还是没找到他爹。
等到天完全黑暗,月光淹在乌云里升不起来。小土力娃迈着雪层,见山中出现几点微弱的火光。火光晶莹,像是夜明珠发出的光芒,或是几大团萤火虫。
然而能冻死老妖精的大雪灾年,哪里有什么萤火虫。
土力娃在山中被吓得魂不守舍,又见前面有光,跟着便走了过去。
倒不是有妖怪,发光的,是几株形状非常独特的异草。
土力娃形容,此草高寸许,叶似枫叶,开紫色花,果实如豆粒。
当时土力娃饿得肚子打雷,见发光的草还结了果实,不管有没有毒,扯了就往肚子里塞。
还别说,那种果实甘甜,入口生津。
土力娃约吃了十来粒,感觉通体大热,再不觉得严寒刺骨。
打那时起,他就不怎么怕冷。特别是在雪地里,别人冻得骨骼僵硬,唯有他活蹦乱跳。
“如此说来,倒是你的一番奇遇了。”听土力娃讲完这个故事,大烟袋感慨说。
“嘶,三弟,如此倒也真是你的造化。我记得《抱朴子》里面说,此草唤名天仙草。吃一粒通一窍,十粒不惧严寒,百粒不死。”
“呵呵,可能是当时运气好吧。”
听刘半仙如此说,土力娃也觉得是自己天命所归。
看来陨铁匣落在自己怀里,冥冥之中倒是天意……
轰隆轰隆。火车飞快的奔向远方,窗外景色接连后退,在眼中形成残影。
看着目不暇接的景物不断变化,我心中略有失落,逝者如斯夫也。
我盯着窗外,咳嗽声,喝了口开水暖胃。
此时我、胖子、娘娘腔三人坐在火车内,正在赶往燕京。胖子抠门的选了三张硬座车厢票。
车中人多嘴杂,倒斗探宝之事,不宜公之于众。所以说完土力娃辅食天仙草后,娘娘腔也不再多言,低头看书。胖子把我夹在靠窗的位置,色眯眯盯着车厢里服务员的大.屁.股。
“丰满,真丰满。”胖子摇头晃脑。
“是啊,丰满到和你差不多大小,歪锅配翘锅盖,倒是合适。”我调侃说,其实心中对胖子的芥蒂一直没有冰释前嫌。
假如是娘娘腔出卖我或是利用我,我倒不至于如此耿耿于怀。然而胖子与他人不同,就像是过了命的兄弟。此时他在我和大烟袋之中,便充当了土力娃那般不光彩的角色。
这与我印象里的胖子不符,看来人都有阴暗且不为人知的秘密。
“胖爷的欣赏水平,那是国际标准。只是这里穷乡僻壤,车厢里晃得睡不着,还能干些什么?”
“随便,我又不是你爹。”现在我盘算今后的打算。
胖子与娘娘腔监视我,他们铁了心要把我绑上这条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除非我能出国,然而我自投罗网,现在要离开,怕不是这么容易。
至于苏杭那边的本家,多半没这么硬气,更不可能组织来营救我。
看来想要逃出囹圄,我还需自己想办法。我可不想一条道走到黑,危险太大,不符合我的追求。
只是单靠我,貌似在这二人的监视下,连上厕所,胖子都要跟着。他们两个都是老狐狸,我就算有些心机,道行未免有些不够。
果然,掌握权力,就能粉碎一切。
“让开,上个厕所。”我说。
“巧了,胖爷也内急,咱两同去。”胖子跟块牛皮糖似的,甩不开。
旁边还有娘娘腔虎视眈眈,多半附近也有人监视我这边。
我就不明白了,倒斗这事我也不在行,何必扯着我不松手。
除非他们二人甚至他们背后的主子,目标并不是我,而是钳制我的自由,让他们忌惮的人投鼠忌器。
我算是当个肉票的存在?
走到厕所门口,忽然有个带了口罩的服务员向我挤过来。戴着口罩分不清她的五官,倒是皮肤挺白,还带着股香气。想来是个女的,身材也不错。
胖子在我身后,服务员挤到我身边时,身体正好挡住了胖子的视线。我感到荷包动了动,像是对方塞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心中警醒,莫非苏家那边不至于冷血透顶,居然给我安排了救援?
只要能出国,依靠老爸给我留下的财产,办个签证问题不大。
实在不行,小爷就到非洲当个黑户口,也总比受制于人来得强。
只是我大伯那边不盼着我死也就罢了。再者老爷子诈死也有段时间,上面恐怕不太放心,难免不会痛下杀手。总的来说,我的处境还是非常尴尬危险的。
就在我愣神的时间,服务员推开我,向着旁边走去。胖子色眯眯的虚着眼皮,犹如只老猫盯着咸鱼。
“不错,身材看起来真不错。皮肤也挺白,符合胖爷的审美。”
我没理会胖子,摔门进了厕所。胖子站在门外,隔着道门,相信他也看不见我要干什么。我急忙把手伸进荷包,里面果然有张卡牌。
天啊,指不定,这就是我通往自由之门的钥匙。
看来刚才戴口罩的服务员,的确是来营救我的。国家的海岸线这么长,要偷渡还不简单。只要能甩开胖子和娘娘腔,逃出的路就基本打通。只是这两个人,都不是好应付的主。
“特殊服务,保质保量。如有意愿,拨打下面电话...”我举起卡片,借着微光阅读上面的文字。
不得了,上面还有火辣辣的真人图片,坦胸露.乳,啧啧,有伤风化。
“艹,那个王八蛋,塞的什么给我!”我骂出了声,也不能怪我如此火冒三丈。
本以为是救援的人赶来了,谁知是搞特殊服务的。虽然我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然而现在生死时刻,谁还有兴趣整这些。话说小爷长得玉树临风,对方倒贴我也吃亏。
“小同志,你是掉茅坑里了,怎么还没出来?”胖子在外面高声问。
“马上,你催什么。”我怒声回答。
刚想把卡片都进马桶,或者干脆报警,给这种黑窝端掉。手指摸到卡片背后黏糊糊,原来卡片背面,用马克笔写了几个黑字;今晚十二点,随机应变。
马克笔的落款人,居然是苏衡!
好哇,隐藏得够深,难怪刚才的服务员我看得眼熟。
想来,苏衡套着口罩,这种卡片就是刚才她塞给我的。
可真是活菩萨,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现在我也懒得管在地底的废弃实验室,她与葫芦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整张卡片,能提取到的精华信息,就是苏衡给我留的这几个字。
看来今晚十二点,她会来救我。
我看完背面的信息,就将字迹抹掉,接着开始分析现在的局势。
算算我认识的人当中,能信得过的,现在还真没有。胖子已经叛变了,他真实的目的已经暴露出来。大烟袋更别说,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至于苏家本家的人,完全没一个好人。至于葫芦,神龙见首不见尾。此人的来历太过蹊跷,根本经不起推敲分析。从西藏认识他到现在,为何我总感觉,幕后的黑手就在我身边?
我现在能依靠的自己的力量,已经没有。好在老爸在东海消失之前,他给我留了两步暗棋。两步暗棋,在他在东海失踪之后,一直与胖子娘娘腔的幕后人周旋。
这两步暗棋,分别就是海东青和苏衡。这是我唯一到现在可以动用的力量,至少他们服从于我老爸,暂时能够使用。
只是在地下实验基地,海东青的目的显得不那么单纯。
他是我从内蒙带回内地的,他师傅青巴禅师,与我父亲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或是说,青巴禅师知道某些秘密,甚至知道秘密藏在我老爸这里。
海东青的出现,是在青巴禅师死在黄金之城后。
那时,青巴禅师到底暗中给他交代了什么,现在我不知道。然而青巴禅师定然将他知道的秘密,告诉了海东青。
海东青之所以给我卖命,并成为老爸布置的暗棋,其实很大的原因,海东青是给他自己卖命才这么做。
他的目标,是独自寻找出青巴禅师掌握的秘密真相。
可能从老爸那里,他已经知道一些,也有可能是青巴禅师告诉他的。而我是真正的小白,对于祖辈的过往,处于毫不知情的状态。
现在我掌握的信息,都是自己在古墓里,或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因此,我只能够瞎猜乱拼,而不敢确定也无法完全看清来龙去脉。
从现在来看,海东青这步暗棋,下到这个地步,已经报废。
剩下的,唯有苏衡。算算,我和她还是定了娃娃亲的。对方从小生活在苏家,看她对古墓机关的掌握,必定得到老爸的真传。
现在,能够完全相信的,应该就是苏衡了。作为老爸的代言人,她的所作所为,应该是老爸的意思。
而这个看似任劳任怨的人,打小从我出生开始,他就在布置一副很大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