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我和韩承结婚的第一百三十八天,我望了望窗外,周围的景色一片黑压压,就要下一场大雨了,内心突然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没错,就在要电闪雷鸣的一瞬间,我拿着韩承的浴巾站在浴室的门口,却听到韩承低声地对着手机说:“别生气了。”
他这么轻声细语不同寻常地对着手机里的那个人说着话,这是我从未有过的待遇。
就在那一刹那,天边再次划过一道闪电,一声闷雷接着响起。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那一瞬间,整个人都被吓呆了,不知道是因为雷声,还是那个电话。
当我在游戏中兴高采烈的要跟别人结婚,没想到的是现实中的老公就有了外遇。
这是不是沉溺于网络游戏的报应呢?
游戏中要和我结婚的那个叫做加菲鼠,我不知道加菲鼠是什么东西,是怎样的老鼠。因为我只认得加菲猫。那只贪吃的却惹人喜欢的猫。
可是男人却是贪吃却惹人讨厌的猫。这就是虚构和现实的差别。
不一会儿,韩承从浴室中出来,就往书房走去。
我打开电脑,噼噼啪啪地打着字,我跟加菲鼠说:我老公有外遇。
他说:你是怎么知道。
我说:凭借女人灵敏的第六感感觉到的。
良久,他才说:你是不是太缺乏安全感了?
我想了想,自己的确是个缺乏安全感并有点神经质的女人,在亲戚来前的十天,必须垫着护垫才能安心,不知道是不是青春少艾的时候,弄脏了太多次床单,而母上大人总是睁大着大眼睛,让我去洗床单的情景在内心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韩承也这样说我,他说我是带有点神经质的女人。洗个杯子必须洗十遍,出门必须来回走三次仔细瞧瞧门是否真的锁了,玩电脑之前必须洗手,玩电脑之后也必须洗手才能入眠。
仔细想想自己是有那么点缺乏安全感,并带点洁癖。
我说:他对着电话里的那个人说话很暧昧。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道:“也许是男的。
我怒了:我宁愿那个人是女的,也不准怀疑我喜欢的男人的性向问题。
过了良久,他发了个笑脸。
我还是怒了,因为我男人有可能有外遇了,你笑,笑个屁啊。
他送了只玫瑰并约见面,说自己学过点心理学,也许能帮的到忙。
我沉默了良久,韩承大学的时候也选修过心理学,他总是用他肤浅的心理学对我的行为进行过批评,如果有个女人知道自己的老公很有可能有外遇却没有任何反应,这个女的才是有心理问题吧。
可是我还是答允了,心里还是想会会这个所谓学了点心理学的男人。对于我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居然会去见一个陌生人,自己也感到莫名奇妙。
就在这一瞬,韩承在客厅,对着我的背影喊道:“宣宣,我要出门,公司有点事。”
韩承在接完那个电话后,就立刻想着出门,这让那些关于韩承有外遇的怀疑更是加深,对着电脑屏幕,我说:“好。晚上我在家等你吃饭。”
韩承前脚刚出门,我就去收拾整理了一会儿,也准备出门。他去见女人,我也去见男人。在来回检查了五遍门确确实实已经锁了之后,我出了门。
我穿了一袭条纹的连衣裙,而加菲鼠说他穿了件格子衬衫。我们约在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屋。在离十六点点还有三分钟的时候,我坐在位置上,努力地幻想着加菲鼠的音容样貌,这是我第一次见网友,难免有些紧张不安。我偷偷地观察了咖啡屋的所有男人,还是没有看到格子衬衫的男人。
在十六点零五分的时候,依旧没见到任何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走进咖啡馆。我知道他迟到了。
我低头抿了口咖啡,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到十六点十五分,内心有些着急,局促不安地翻了翻身旁的杂志,心里却在想加菲鼠会不会失约。心情开始变得躁动,我来回地看着手表和手机,而后我不经意地抬起眼,居然看到了刘亦衡。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大学的初恋情人刘亦衡。
这让我彻底惊呆了,这么多年没见,他还是依旧英气逼人,更让我张着的嘴难以合上的是,他居然穿着格子衬衫!
难道他就是加菲鼠,世界到底是有多小啊!
他朝着我慢慢地走来,那双狭长的眼睛闪烁的光芒还是那么吸引人,薄薄的嘴唇自然地弯着,惊喜不自觉地溢满了整张脸。我故作镇定低头抿了口咖啡,然后抬起头,也一脸惊诧地看着他。
“居然是你,谈宣宣。”刘亦衡叫道。
我笑了笑:“刘亦衡,怎么是你啊”
“对啊,怎么这么巧啊?”刘亦衡脸上依旧是无法隐藏的惊喜。
是啊,世界真是小,玩个网络游戏还能遇上初恋情人。这是不是孽缘呢?
我呵呵地干笑了几声,试图隐藏内心万分的尴尬。
“对了,你约了人吧?”刘亦衡接着问。
约了人?约的人不就是你吗?我满腹疑惑。
“我约的人不就是你吗?”我反问道。
刘亦衡蹙了蹙眉,似乎并未明白我的话语,指了指自己,试探地问道:“你约了我?”
我也迟疑了,刘亦衡难道不是加菲鼠?
“你不是加菲……”
正欲说出最后一个鼠字的时候,我发现眼前突然又晃过一个熟悉不过的男人。
而那个与我同床共枕一百三十八天的男人正往这儿徐徐走来,这个在古代算是“八尺男儿”,长的算是英俊逼人,至于有没有貌比潘安,我也不知道,因为,因为,因为我也没有见过潘安。韩承离得越来越近,我偷偷地瞟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地低着头,自我感觉十分优雅地再抿了口咖啡。
内心忐忑不安的我恨不得前面是一个沙坑,能够重重地埋在沙子里。
刹那间,内心怎么突然有种被人抓奸在床之感呢。
“咳咳。”在这关键的时候我被咖啡呛到了,半会儿都不能说出话。
“宣宣,你怎么了?”刘亦衡好心地走到我身边,轻拍着我的背。
这个动作真是让我心里一暖,可是却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暧昧。因为一旁另一个男人似乎已经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我刚缓过劲,韩承已经走到了桌子的面前,他看了看刘亦衡,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忙不迭地直起身,走到韩承的身旁,对着他拼命地嘿嘿地笑着,然后亲热地挽着韩承的手臂,柔声地对着刘亦衡介绍:“我老公,韩承。”
刘亦衡也站起身,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宣宣你是在等你老公啊?”
韩承脸上明显刹那间覆盖着无数根黑线,可是即使他不苟言笑的样子还是那么英姿飒爽,浓眉毛,大眼睛,小麦色诱人的皮肤,不知道有没有迷倒众生,当年至少迷倒了我。而他的脖子突然僵硬,只是怔怔地盯着我。
韩承似有深意地笑了笑,似乎在说,谈宣宣,你不是在家等我吃饭吗?
我也咧开嘴,呵呵地笑了笑。心里在想,你韩承,不是说公司有事情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刘亦衡不解地注视着我们半天,伸出手,对着韩承说:“你好,我是宣宣大学的同学,刘亦衡。”
韩承一秒就换上了完美的笑容,同刘亦衡握了握手:“你好,你好。我经常听宣宣提起你。”
我是傻子吗?在自家的老公面前提起初恋情人,韩承脸不变色心不跳的表情倒是把刘亦衡弄的很尴尬,他一直目光闪烁地望着我。我在一旁忙不迭地一直笑。
可是就在我们三人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接下来的狗血剧情的时候,背后一个悦耳的女性声音响起:“韩总。”
这个女人的声音把这儿的狗血氛围刹那间推到了最高峰。
她扭着腰,婀娜多姿地朝着我们走来:“韩总。”
我紧紧地挽着韩承的手臂,别过脸,饱含深意望着韩承,他明显有些紧张,嘴角抽了一下,笑吟吟对着那个女人道:“小青啊,是你啊?”
小青啊,果然婀娜多姿,很是像那只青蛇。
“哟,这是嫂子吧。”小青礼貌地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心里却腹诽着:哟,这是小三吧。可是我还是没有说出口,我还是保持着明艳动人的微笑,礼貌依然地说:“你好,你好。”
最后的结果是,我没有见到加菲鼠,韩承也没有吃到我晚上给他做的饭,因为他心虚地自己在厨房忙活着。
晚上他做了四个菜,一个汤,菜上齐了,他解开围裙,笑脸盈盈地对着我说:“宣宣,可以吃饭了,都是你最喜欢的菜。”
“你心虚什么?”我短短地问道。
“我没心虚啊。”韩承讨好地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了我的碗里。
“你不是说公司有点事情,为什么会在那里见到你?”我不依不饶地反问道。
“那你怎么又在那里出现?”韩承也问道。
“我……”我吞吐了半天,说:“我收到线报,是去抓奸的。”
韩承转了转眼珠子,也说:“我也收到线报。”
顿了片刻,他继续说:“我也是去抓奸的。”
【二】
韩承的最后句话让我怒了,晚上我彻底罢工了,今天的碗筷全归他刷,今天的衣服全归他洗。可是就当我正要得意洋洋回房间的瞬间,我回过头仔细地打量了韩承今天穿的衣服,在上下打量了有三遍的瞬间,我发现了问题,韩承今天穿的居然也格子衬衫,韩承狐疑地瞄了我两眼,我说:韩总,今天怎么穿的这么休闲?
他抬起眼眸,反问:“不行吗?”
我点点头,说:“行,好看。”
落下这话,我就神清气爽地咬了根冰淇淋打开电脑玩了起来,我刚登上游戏,就急着去找加菲鼠,今天的游戏大厅爆满,可加菲鼠却不在。
我给他留了个言:我今天去咖啡馆,没有见到你。
过了良久他还是没有回复,我有些倦了,就跑到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梦,来回翻滚了几次,睁开眼,只发现了两只长长的睫毛在逼近我,我一惊,坐起身:“你干嘛?”
韩承有些莫名其妙,他回问了句:“这也是我的床,你说我能干嘛?”
话音刚落,韩承就爬上了床,左手肘撑着床,也不说话,只用那双魅惑众生的眼睛死命地盯着我。“这也是我的床,你说我能干嘛?”这句正常的不得了的话,为什么我今晚听起来让人遐想无边呢。
我清了清嗓子:“咳咳,我……我现在不想侍寝。”
刚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我其实想说的是我今晚不想侍寝,不对,我想说的是今晚你不许跟我睡。可正在我想解释清楚的时候,韩承从床上坐了起来,心满意足地说:“那就等一下吧。我先去书房处理下公司的文件了。”
“哎……”
当我正想解释下一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去书房了。
韩承扰人清梦后,居然逃之夭夭了。我又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加菲鼠有没在,过了一会儿加菲鼠上线了,他回复道:我也去了咖啡厅,没有看到你。
我一喜,迅速下了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洗手间,最快的速度,洗了三遍手后,回到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其实我想问他到底是不是刘亦衡,可是我来回思量了半天还是说:那下次我们再约时间吧。
他发了个笑脸,说:好。
我想了想问:我老公有外遇了怎么办?
他说:还是那句话,你怎么知道你老公有外遇,即使有了外遇,你也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什么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一阵疑惑:我又不是猫头鹰,怎么学?
他说:女人适当的装傻不是坏事。
怎么才算是适当,要算好时间,地点,人物才是适当吗?在我的观念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雄性动物还是得帮雄性动物说话的。
他回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男的?
这句话让我沉默了,除了马甲显示加菲鼠是男的,他真正是不是男的,其实他也没和我说。
然后他说:女人总是容易被自己的直觉迷惑。
他说的真好,可是我开始怀疑我在跟一个女的交流,因为,其实我希望加菲鼠是男的。
我问:你真的是女的?”
他说:有问题吗?
我再问:你真的是女的?”
他又回道:怎么了?不能是女的。
网络真是虚幻,怪不得有人说在电脑面前跟你聊天的人也有可能是头猪。
作为一位已婚人士,内心却依然涌现着与陌生雄性动物相识的我,颇有点失望。看来我今天寻觅目标的方向是错误的,当时我在咖啡屋里应该找的是穿着格子衬衫的雌性动物。
他又说:你看《我的男人》这本杂志吗?我是这本杂志的编辑之一。
《我的男人》这本杂志,里面头头是道的分析了当今男人的心理状态,特别是有个专栏专门解说男人偷吃的理由更是深得我心。
在上一期杂志中我最喜欢的一句话叫做:男人这种动物只能圈养,不能放养。
我喝了口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韩承依靠在门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嘴角弯的幅度甚是动人心弦。
“能进来吗?”韩承问。
加菲鼠已经下线,我退出了游戏,关了电脑,笑意盎然地说:请进。
黑暗中,韩承慢慢地靠近,手轻轻地贴近我的皮肤,从上而下缓缓地移动,我的身体猛地一抖,一阵麻酥感渐渐覆盖着全身。
他渐渐加大力度,我用屁股用力地顶了他一下,他缩起了手,说:“你怎么了?”
我一转身,说:“我不悦了,不想侍寝了。”
韩承吸了口气:“我也不悦了,睡觉。”
接着他就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打了个呵欠。我却不乐意了,用力地拽着他的手臂,他不情不愿地翻过身,平躺在床上:“谈宣宣,你又怎么了。”
我猛地翻过身,压在他身上,义愤填膺地说:“今晚我不侍寝,由你来侍寝。”
黑暗中,韩承干脆地回道:“好。”
也许是晚上我作为一个敬业的被侍寝者,以至于第二天我有些精神涣散,一早上懒懒散散,心不在焉。安娜很快地发现了我的不同寻常,安娜是我的闺蜜兼同事,她也是一个神经质的女人,热爱恋爱,热爱旅游。可是她却有极其严重的恐婚症,只要和她交往一段的男人向她提出结婚,她就会为了躲这个男人,失踪个三天三夜,而这三天三夜,她也许在云南丽江漫步,也许在青藏高原上捧着哈达跳着舞。
安娜凑到我的身旁,窃窃私语道:“看来昨晚韩承很卖力啊。”
我看着安娜一个黄花大闺女不羞不躁的样子,很正经地摇了摇头说:“为什么不是我很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