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觉得还不到时机嘛,点点不是还没见过安娜,我担心点点和安娜合不来,老太太也不喜欢安娜,结果,我和安娜的事无疾而终,你在中间为难不是吗?”谈语声费劲地解释。
“是吗?”我怀疑地问。
“我保证,时机到了,一定告诉她,你就是我妹妹。”
带着怀疑地目光瞟了他几眼,我才缓缓地吐出三个字:“那好吧。”
安娜焦急地坐在位置等着我们,看到我和谈语声同时地从洗手间的方向走出来,惊奇地问:“你们俩怎么一块儿啊?”
我冲着她笑了笑,说:“他刚刚差点走错了,还好我刚从厕所出来,拦着他往女厕走的冲动。”
谈语声木着脸,嘴角轻微地抖动着,直直地盯着我。
“是吗?你怎么这么大意?”安娜望了望谈语声。
我抿着嘴,委婉地笑了笑。
今天下午的事情让我久久无法消化,刚到家门口,心里的郁结还是没消散,按了下门铃,原地跺了跺脚步,没反应。又按了按了门铃,韩承还是没有出来开门。我一着急连续按了几下门铃,门内还是一片寂静,我大声地喊了几声:“韩承,韩承。”依旧没有动静。
我掏出钥匙,打开门,从客厅找到卧室,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韩承后,更加生气了。韩承趁着我不在家,不知去向。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因为那几个神秘电话,我的敏感度直线提高,不安感蠢蠢欲动。我拨通了韩承的电话,没等他说话,就态度不佳地囔道:“韩承,你去哪了啊?”
“怎么了啊?”
“你到底去哪了啊?”
“我出门买点东西啊。”电话那头有着喧闹人群的声音。
“你买什么东西?”我咄咄逼人。
“你怎么了,宣宣?”韩承疑惑地问。
“你到底去买什么东西。”我加大了音调,重复问。
“就买点菜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因为神秘电话这件事情,我压抑了太久,而韩承没有正面地回答过这个问题。那些不安全感愈演愈烈,还是神经突然短路,我就这么的蹦出了一句话:“你是不是去找外面的女人了?”
“谈宣宣,你又发什么神经啊?”
“你才发神经,你全家都发神经。”我大声囔道。
话毕,我挂了韩承的电话,想了良久,才后悔,因为这个全家包括我。
【十五】
这让我和韩承展开了新一轮的冷战,等到傍晚,听到了门外的门铃声,一声接着一声。我站起身,正准备去开门的瞬间,回头想想一定是韩承,便又安稳地坐在了沙发上一页一页地翻着杂志。
不一会儿,就听到钥匙在钥匙孔转动的声音,合上门后,韩承叫道:“宣宣,我回来了。”
“嗯。”我还是淡定地看着杂志,杂志被我翻的哗啦啦响。
韩承直接往厨房走去,而后又走出来,问:“宣宣,这么晚你还没做饭?”
“嗯?”
我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叹的声音后,然后回过头,望了望韩承,对着他抿嘴一笑。他点点头,无奈地笑了笑:“好,我去做饭。”
“嗯……”我长长地拖着一个‘嗯’字。
接着,韩承便在厨房里倒腾着,我打开电视,抱着爆米花,看着动画片,不时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韩承解开围裙,对着我说:“宣宣,可以吃饭了。”
“嗯。”我短短地说。
“我今天出去有点事。”韩承解释道。
我抬起眼眸望了望他,面无表情:“嗯。”
“电话里的态度,我是有点不好。”
“嗯。”我轻轻地喝了一口汤,轻描淡写的‘嗯’一声。
韩承微怒,正要兴起一丝波澜,抬高声音叫道:“宣宣。”
我抬起眼眸,望了望他,继续埋着头,细细地咀嚼。
沉默一阵,他清了清嗓子,夹了一棵青椒放在我的碗里,嘴角微倾,似笑非笑地说:“来,宣宣吃个青椒。”
我斜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嗯?”,接着,把那个青椒夹到他碗中。
他又不依不饶地把青椒放入我碗中,说:“宣宣,跟我客气什么啊,我炒了一盘青椒炒牛肉呢,很多青椒。”
“嗯?”我牵了牵嘴角,脸色微愠,又把青椒放入韩承的碗中。
韩承望了望我,兴起一抹不明深意地笑容:“宣宣,别夹来夹去了,我知道你爱我,可是你也得吃啊,多吃青椒对身体好。”
话音刚落,随后那个被推来推去的青椒又落在了我的碗中。
“韩承,我不吃青椒。”我大叫。
韩承喝了口汤,抬起头,望了望我,笑了笑:“我知道啊。”
“那……”
“你终于不‘嗯’啦?”韩承嘴角泛着轻轻的不明显的笑意。
居然中了韩承的计谋,果然是老谋深算。我拼命地点着头,又“嗯”了一声。
韩承终于被我逼急了,拼命地点着头:“嗯嗯嗯。”
吃饭完后,一晚上,我们的对话始终围绕着“嗯”这个字。
韩承问:“宣宣,你要先去洗澡吗?”
我点点头:“嗯。”
他又问:“你要吃苹果吗?”
“嗯?”
“吃香蕉?”
“嗯嗯。”我点点头。
他望了望我,也点点头:“嗯。”
洗完澡后,我早早地躺在床上,裹紧被子,背过身,睁着眼睛。待到韩承钻进被子,我就急急忙忙地闭着眼睛,假寐。
“谈宣宣,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嗯。”
“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我今天去了哪里?”
我转过身,抬起头望了望韩承认真的模样,眨了眨眼:“嗯。”
“真的想知道?”
“真的想。”我好奇地说。
“有多想,是像想我一样想吗?”韩承兴起一波坏坏的笑意。
“非常想。”
“嗯。”韩承点点头。
我摇了摇韩承的手臂,说:“快说。”
“嗯?”
“韩承,你快说啊?”
“嗯。”
接着,韩承按下台灯,又“嗯”了一声。
那瞬间,我独自闷着一口气,却久久不能消散,望着黑漆漆的世界,我始终不能明白这么机智又聪慧的我怎么被韩承给耍了!
等到第二天上班,安娜一进公司的门,就往我位置上跑,神神秘秘地问:“怎样,我男朋友长得怎样?”
我抬起眼眸,思考片刻,谈语声怎么说也跟我血脉相连,而且我们同是一个妈生的,他长得不好看,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男人中的一枝花。所以我很真诚地点点头。
安娜有了兴致,坐在办公桌上,俯视着我说:“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又点点头:“嗯。”
“谈宣宣,你能说一句长点的话吗?”安娜。
我昂起下颚望了望安娜,长长地‘唉’了一声,说:“我跟韩承冷战了。”
“你跟韩承冷战了?他知道你去会那只叫作加菲鼠的情人啦?”安娜警惕性地望了望四周,小声地问道。
“你说什么呢?我哪有去会情人啊,我是会网友,知不知道?”我反驳道。
安娜捂着嘴笑得跟花似的:“你都多大岁数了,还玩起了网恋啊?”
我深吸了口气,大声囔道:“是女的,是个女人。”
“她说是女的就是女的啊?你不是不知道网络是有多虚幻?”安娜怀疑地又问。
我仰起头,阴着脸,怨念地望着安娜,她被我望的有些不自在,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午休的时候,我打开公司的电脑,玩了几盘游戏,特别向加菲鼠留了条言:那天,你有来吗?
良久都没有回应,我撑着下巴沉思了一阵,才看到加菲鼠的回复:啊,对不起,我那天迟到了。
我沮丧地发了几条黑线:你没来,害我认错了人。
几秒后,跳出了一行字:对不起,我那天正在写一篇文章,叫作,妻子应该如何发现丈夫的秘密。结果太过入神了,就迟到了。
对于这篇文章,我十分有兴趣,在费尽心思,苦思冥想到底要怎么发现韩承背后的秘密却无果以后,我急需要一本指导书。
写的怎么样。我问。
他又说:你不觉得有时候夫妻之间的关系就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比赛,需要耐心和智慧。
耐心和智慧早晚消耗殆尽,我想了想说:如果你老公有神秘电话,你会怎么做?你的第一反应是翻开他的手机,偷听他的电话还是跟踪他?
顿了顿,他接着说: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面的摊牌。
加菲鼠又说:可是我想了想,还是不写了。
为什么?我着急地问。
好一会儿,他才说:因为我觉得写完这本书后,我还要写一本书。
什么书?我又问。
顿了顿,他又回道:丈夫应该如何发现妻子的秘密。夫妻之间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不想坦白的话,我们又何必探究个到底,反而弄得自己一身伤。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如果我是一个明事理,有大智慧,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女人,我一定会一辈子都不谈及韩承那个神秘电话的事情,可是自己偏偏是个缺乏安全感,有点神经质的女人。
当一个缺点被无限的放大后就会遮盖住一个人所有的优点,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不安全感已经成为一个无限放大的缺点。
可是这个世界上大智慧的女人又有多少呢?没错,我又开始深刻的检讨了。
最后,加菲鼠又说了一句话:你有没有发现其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女人都是有大智慧的生物。
这个我同意,小时候,我就特别崇拜猫头鹰,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它应该也有大智慧。
我小抿了口茶,转了转转椅。就在这时,韩承的一个电话打断了我关于大智慧生动浩瀚的思考,将我又拉到了现实。我缓缓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韩承说:“宣宣。”
“嗯。”我无精打采地回道。
“我晚上有个应酬。”
“嗯。”
“谈宣宣,你能不能说个不是‘嗯’的字?”
“然后呢?”
“我不回家吃饭了。”
“嗯。”
挂掉电话,忐忑不安的我去洗手间坐在马桶上思量了片刻,来回洗了几遍手后,突然悟出了八个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为了不使我前几日跟踪韩承白费功夫,今晚必须继续跟踪韩承,直到挖掘到事件的内幕。
就这样,我又早退了,偷偷摸摸地拦了辆的士,赶到韩承公司楼下,一路尾随韩承的车。
韩承的车子终于在一家外表装修古朴的中式餐厅停了下来,我望着韩承走进餐厅,随后等了几分钟,也尾随其进了餐厅。服务员热情地指引着我往餐厅里走去,我小心翼翼地在韩承的斜对面坐下,屏风中的他正举止优雅地为自己沏茶,轻轻地用茶匙把茶叶拨入壶中,再温杯,随后提高水壶,滚烫的热水从高处冲下……
我在一旁看得入神,挠挠痒,屁股挪来挪去,还是没看出来什么端倪。
他又捧起小杯,样子很是赏心悦目,嗅了嗅茶香,然后慢慢地入口,细细地啜了一口。
韩承该不是装文艺范儿装到这儿了吧,我越坐越不耐烦,喝了半壶的茶水,肚子咕噜咕噜越叫大声,心一狠正想让服务员上菜的瞬间,我发现韩承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就更确信他是在等人。
可半个小时后,还是没有人坐在韩承的对面,我正踌躇地要不要去洗手间解决下个人问题,又怕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在我面临着要不要去洗手间的抉择的瞬间,韩承站起了身,缓缓地抬起脚步,我一惊,努力低着头,抓起桌上的菜单,掩人耳目。
这时候,一个磁性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谈宣宣,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回家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