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够爱韩承吗?我说的‘我爱你’远远超过他说的次数,每天早上的洗手间我都让给他先用,一周我洗四天碗,而他才洗三天。他老是以为我喜欢芹菜,其实我只喜欢西芹这一种。
我说:我爱他,但是他的种种行为让我不得不怀疑他。
顿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在我看来,你还是不够爱他。
我怎么不爱他,我只是没有安全感。
我真的没有安全感,在我和韩承认识的两年零八个月二十八天,他的身边永远涌涌不断的女性崇拜者,现在的小青也是他其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粉丝而已。我就是这么缺少安全感,我时常担心一夜醒来,牙齿会落光,头发会掉光,世界会毁灭,而韩承没有跟我一起死。我的担心显得很多余,可再多余的事情,它还是存在,却没办法避免。
他接着说:我觉得你是朵奇葩,忽然对你很有兴趣。但是我这段时间忙的跟狗一样,过段时间我们见个面吧。
我不知道这样的话是夸,还是贬,但是按照加菲鼠自己的说法,他是个女人,那么“对你很有兴趣”这样的话显得很是暧昧又带点要把我当成基因突变的动物研究的意思。
这让我又惶恐了起来,但是我说:好,只要你不要把我当成怪物研究。
可是加菲鼠没有回我,他又没同我告别就下了线,我无聊空虚地玩了一个下午的游戏,到了晚上,门铃这才响个不停。
这使得我异常郁闷,因为去开门的瞬间,我的游戏角色很可能就要死掉。我一边去开门一边念叨着:“韩承,你有钥匙,不会开门啊,你知不知道,在我跟你开门的那一瞬,我很可能会死掉。”
可是在我打开门的那一刻,我愣住了。因为门外站着的不只是韩承,还有我家的老太太和那短腿的点点。
“小姑姑,你要死掉了啊?”点点拼命眨着她的大眼睛,望着我。
“呸呸,乌鸦嘴。”我叫道。
韩承耸耸肩,神情诡秘地望了望我,对着我家的老太太笑了笑说:“妈,宣宣刚是在玩游戏。”
老太太牵着点点的手跨进门,回望了我一眼,说:“只会不务正业。”
“妈,我怎么不务正业了啊?今天是周末!”我忿忿不平,你才不务正业,你全家都不务正业,可是回头一想,我跟老太太是一家,就没敢说出口。
老太太带着领导视察的目光扫视着我和韩承的家,接着就开始喋喋不休:“宣宣,你看你一个人在家,也不打扫打扫,煮饭了没有啊?你在家就知道玩游戏啊,连饭都不做啊,你现在已经结婚了,怎么还是老样子啊。别看韩承不说你,我都看不下去了。”
“妈,今天是韩承做饭。”我望向韩承,撅着嘴。
韩承挑着眉,笑的很欢快,对着老太太说:“妈,今天是我煮饭,你先坐一会儿,等等就有饭吃了。”
话音刚落,韩承就围上围裙,往厨房方向去。我指着卧室,让点点先去里头玩,点点又奔又跳地往卧室去了。
我打开电视,陪着老太太看电视,老太太见韩承在厨房忙活着,神神秘秘地说:“韩承,刚才说了,下周就可以把点点送到他妈的幼儿园去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我说嘛,有了女婿,就不要女儿了。”
老太太又靠近了一点,小声地说:“我那是为了你好,在韩承面前教训教训你,才能显得我没偏袒你,一视同仁,你们夫妻感情才会和睦。”
“妈,你高招啊。”我颇为赞赏地望了望老太太。
老太太颇为得意地仰着头说:“那是,你妈多有经验啊。”
“那是,妈,你都悟得这么深刻,那你跟我爸干嘛一把岁数的还离婚啊?”我直直地望着电视中的节目,电视里正播着某只粗俗的性保健品广告。
“我跟你爸,情况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老太太怒的半天,还没吐出个正常的字眼,这一瞬,点点不知道从卧室里哪个地方翻出了一本封面又旧又黄的相册,往我们这边屁颠屁颠地跑来。
“奶奶,你看,这边都是小姑姑以前的照片。”点点边翻边递到老太太手中。
那本相册放着我从幼儿园到大学期间的照片,已经失踪很久了,不知道点点从哪儿给倒腾出来的。
韩承从厨房走出来,端着菜,放在餐桌上后,往我们身旁经过,轻声叫道:“妈,可以吃饭了。”
我正手忙脚乱地抢过相册,可就在那一瞬,一张相片忽然就从那本相册中飘飘散散落下,点点笑眯眯地冲到我面前一把接住了那张相片。
可就在我发现那张是怎样的照片后,我立马后悔了,悔的希望自己跌入深渊,却幸运地没有死只是失忆了。
“奶奶,你看,这是小姑姑和那个叔叔打啵儿的照片。”点点囔囔道。
我的大脑神经突突地就要烧着,头顶似乎在冒着袅袅炊烟。往事这会儿又跟我的大姨妈一样不定期地骚扰我,那张照片,是在我的生日会上,我正准备切蛋糕,可一群同学围在我身边,大声囔囔道:亲一个,亲一个。而我幸福甜蜜地和刘亦衡深深地吻了漫长又浪漫的一个。本以为这张照片会是我和刘亦衡美好的回忆,现在却是破坏我和韩承感情的证据。
这会儿,老太太特别想装作老人痴呆症或者间歇性失忆症:“哟,这女的是谁啊?”
“小姑姑啊。”点点圆圆的眼睛天真又无邪地望着老太太,不得不说,小朋友的心就是清澈透明,眼睛容不得一点沙。
【十一】
老太太哈哈大笑,似乎想掩饰尴尬,说:“哦,宣宣,是你啊。
这话显得多余到累赘,就像是指着饭桌上的苹果说,哦,原来是个苹果啊。
韩承久久望着那张照片,却没吭声,这让我更是局促不安。
老太太带有深意地望了望我,又望了望韩承,说:“哈哈,宣宣,你这是在跟同学闹着玩吧。”
“是,是闹着玩的。”我挠了挠头,笑了笑。
“小姑姑,你们是在玩打啵儿游戏吗”点点仰着头,嘟囔着。
我抚摸了点点圆圆的脑袋,笑呵呵地说:“哈哈……哈哈……”
可是那一刻我真想指着点点的脑袋说:别以为你天真就可以装弱智。
韩承的脸,平静的像镜面般的湖面,其实暗藏着波涛汹涌。他专注地望着我,明亮的眼睛闪闪发亮。我扯着嘴角,尴尬地对着他笑了笑。
“年轻人就是不懂事,太随便了,这种事也闹着玩。”老太太急于像韩承解释什么。
韩承对我深意浓浓地笑了笑,接着对老太太毕恭毕敬地说:“妈,吃饭吧。”
老太太牵着点点往餐桌走去,韩承缓缓地从我身边经过,突然停住,凑在我耳边,用磁性的声音,低声说:“那游戏,挺好玩的吧?”
我当场觉得自己是那些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白布的木乃伊,不得动弹。
吃完饭,送走老太太和点点后,韩承不动声色地回到了书房,我讨好地洗好碗,递了一盘水果放在了韩承的书桌上。
韩承专心致志地在看书,似乎并没有理睬我的意思,我在韩承面前来回晃了三四次,韩承还是没有理我。
可就在我背过身,准备跨出脚步的刹那,韩承悠悠地叫道:“那张照片看来挺重要的啊。”
我正准备低眉顺眼地哄一哄韩承,比如说那本相册我早就忘记放在哪儿了,又或者是我早就忘记了那本相册里夹着这样一张照片,可是转念一想,我轻描淡写地说:“还好吧。”
韩承仰起头望了望我,眼睛溢满着笑意地说:“看来,你还挺念旧的吧。”
“我是念旧,你好像比较喜新吧。”
“你和刘亦衡是不是旧情未了?”
“那你是不是喜新厌旧了啊??”我反问。
韩承目光怔怔地说:“我在问你问题。”
“我也在问你问题。”我也不依不饶地说。
韩承微眯着眼,笑着说:“我先问你的。”
我望着韩承那双好看的眼睛,说:“没有。”
“哦,是吗?”
“那你呢?韩承,你是不是有事情隐瞒我?你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是我第一次正面地问韩承这个问题。
韩承笑意盎然地望着我,顿了几秒钟,从他嘴里缓缓地吐出几个字眼:“我刚刚没有说,一定要回答你。”
我用力地点着头,韩承,你赢了,你赢了。
可是我还是很快恢复了表情,说:“我也没有说一定要诚实地回答你。”
韩承转过脸,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为了不逊色,我也对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
这让我更坚定地下了个决心,要跟踪韩承,要一直跟踪韩承,要不依不饶,锲而不舍地跟踪韩承,直到发现真相。
这让我今夜又失眠了,辗转反侧地半天,听到韩承的手机“滴滴”地响了一声,我知道那是短信的声音,接着手机的屏幕突然一亮,这个亮光在深夜里显得异常显眼。我睁大眼,望着韩承旁边床头柜上的一丝亮光,故意捏着嗓子叫:“韩承,韩承。”
见背对着我的韩承没有动静,心里突然灵机一动,赤着脚,一步一步踩着小心翼翼,生怕惊动韩承,我绕过床,走到床头柜前,抑制心中澎湃的心情,呼了一口气,抓起手机,点下了那条短信。
我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这条短信,半张的嘴好久都没合上。可一瞬间,黑暗的世界仿佛迎来了光明。我一紧张,‘咚’一声,手机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韩承直起身子,眼神迷离地望着我,我忙不迭地堆着笑容拾起手机放回原位。
“宣宣,你在干嘛?”韩承揉了揉眼睛,皱了皱眉。
“我……”我迟疑了一会儿,接着说:“我就是看看时间。”
“是吗?”韩承上下打量着我。
我扯着慌乱的笑容,说:“是,是啊。”
“我以为你又见到了所谓的白衣女子了?”韩承咧开嘴,笑了笑。
“嘿嘿,你不说我还不记得了,她刚刚托梦给我了,拼命地骂你混蛋,骂你无耻,骂你没良心……”我边爬上床,边钻进被子里囔囔道。
“那你帮我反骂她没?”
“没,我不敢跟鬼斗!”
韩承关了灯,往我这边靠近,越贴越近,最后干脆嘴贴着我的耳朵说:“要不我们运动一下?”
“为什么?”我背过身,抢过被子。
韩承坚持不懈地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轻轻地摩挲着,缓缓地说:“让那个白衣女子看到我们多么幸福后,就会知难而退。”
我转过身,鼻子碰了碰他的鼻子,说:“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他丧气地问。
“我怕她半夜把我给弄死。”黑暗中我满脸含着笑说。
韩承背过身,轻轻地‘哼’了一声。我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过了一会儿,韩承又睡着了,我却睁开眼睛,想着那条短信的内容。
短信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我的事,办好了吗?而号码却是一串陌生数字。
我的事,办好了吗?这七个字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有琢磨个所以然,所以我觉得韩承就是想把我搞得神经衰落,据说神经衰落严重的话就会死,那么在韩承弄死糟糠之妻,迎娶新欢之前,我必须迅速地发现真相。
安娜一早上对着她办公桌上的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摆弄来摆弄去,我再也看不过去了,悄悄地走到她身旁,说着风凉话:“你再这么摆弄下去,这花活不过这一夜。”
安娜仰着头,幸福满地都快倾泻而出,说:“我知道,谈宣宣,你就是嫉妒我。”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一个离婚又带着拖油瓶的男人,我不屑。”
安娜用手肘拱了拱我的肚子,说:“你这几天怎么老是迟到啊?你不知道刘总监很生气,只是没有说你。”
我望了望办公室里的刘亦衡,偷偷地说:“我那是跟踪韩承,所以才迟到了。”
安娜叹了口气:“你这么没有安全感,让我又不相信了婚姻。”
接着她又一脸苦逼地再叹了口气,我看了看她,也捂着脸苦逼地长叹了口气。
“宣宣,他向我求婚了……”安娜仰着头,满脸愁容。
“你答应他了啊?”我反问。
安娜右手撑着下巴,皱了皱眉说:“我突然犹豫了。”
我局促不安地抬起手表看了看,又望了望在总监室里埋头苦干的刘亦衡,心不在焉地说:“为什么?”
“因为,结婚以后,我担心变得跟你一样神经质,变得跟你一样没有安全感……”
没等安娜说完话,我从办公桌里抽出手提包,边拉着拉链边说:“我先走了,你这边帮我顶顶啊。”
“喂,谈宣宣,你说我要不要嫁给他啊?你又早退,你是不是又跟踪韩承去了……”
“明天告诉你,到底要不要嫁给他。”
我落下这句话,就急急忙忙赶电梯去了,刚下电梯,拦了辆的士,在韩承公司楼下等了一会儿,正好赶上韩承的那辆雷克萨斯缓缓地从公司驶出来,我指示着的士司机跟着韩承的车,可是这次的方向却是往着家里。
我一沮丧,让的士司机半路停车,自己溜着小步慢慢地逛回家。
刚到家,韩承望了望我,淡淡地说:“怎么那么早回来啊?”
我转过脸,望了望他,笑了笑,短短地说:“抓奸。”
韩承微微点点头,耸耸肩,朝着我抿嘴一笑。我没好气地说:“你去洗澡,我现在去做饭。”
可是我并没有围着围裙立刻去厨房做饭,我听到浴室传来涓涓的流水声后,打开电视。
趴在沙发上找了半天的遥控器,还是没摸索到遥控器,可是却发现另一张沙发上静静地躺着韩承的手机,‘滴滴’又是两声短信声。我俯□子,捞了半天,才把韩承的手机捞到手上,点开短信,又是那个陌生号码,上面却写着一句话‘小承子,谢谢啦,下次一起去泡澡,我帮你好好按摩按摩,我的技术可是一流的。’
小承子!这么甜蜜又恶心的叫法,让我毛孔悚然。还要泡澡和按摩,我来回把这段话念了三遍,越念心里越不是滋味,火越烧越高。手哆嗦了半天,抓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那个陌生号码。
‘嘟嘟,嘟嘟’了两声,电话被接了起来,我深吸了口气,努力装作有高尚的修养,自我感觉亲切又悦耳地说:“喂,你是谁啊?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主要是提醒你,如果你要是这么有空,就别老是破坏别人家庭,据说这种行为很可耻,可耻到会有报应的。比如便秘,脱发,掉牙。如果你不想半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尽快结束这种行为。我想你一定长得美貌又可爱,肯定不想遭受此厄运的吧。”
还没等我发表完继续下来的长篇大论,对方开始打断了我的话,惊讶地说:“宣宣,你是宣宣?”
我摸了摸耳朵,深深地怀疑耳朵这时候出了严重的毛病,又或者是对方得了重感冒,因为,因为我怎么听这声音都像是只雄性动物的声音。
我的妈呀,是个男的?怎么可能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