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津城墙终于被突破。
爬上城头的袁军,一跃落地,舞刀就是一顿乱砍,下边的士卒趁机上爬,转眼便有七八人上了城头。
“把他们给我赶下去!”
李通见状,大叫着提枪赶了过来,手起枪落,便将一名敌卒刺翻在地。
他武艺不弱,凭着一己之力,接连斩杀数名敌卒,眼看着就要把敌人逼下城去。
城下的文丑看到这一幕,不由怒从心起,挂住大枪,弯弓搭箭,照着李通就是一箭射去。
正狂杀的李通,蓦的听到侧面弦响,知道有冷箭袭来,急是斜身射闪。
利箭擦着他的后颈飞过,狠狠的钉在了城楼柱上。
他虽避过了这一致命一击,但身法已失,手臂趁机被前方敌卒砍了一刀,痛的身形一震,连连后退。
李通瞟了一眼鲜血直淌的右臂,顾不得痛楚,咬牙再次舞枪而上。
只是他右臂受伤,武艺招式威力骤减,再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压制住涌上来的敌卒。
转眼间,便有二十余名敌卒趁势涌上了城头,苏军人数,根本没有足够的士卒来补位,眼看缺口越撕越大。
形势已到了最危急时刻,再这么下去,不出片刻,沿城一线的防线就要全线崩溃。
李通看着狂涌而上的敌卒,看着自己被不断砍翻在地的士卒,心中涌起一股深深悲壮,毅然叫道:“楚公,今日我李通就与延津共存亡,不负你对我提携之恩!”
他一声长啸,抱着必死决心,就要扑上去与敌军拼命。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间响起了肃杀的号角声,似从北面而来。
李通神色一震,急是停下脚步,举目向着北面方向望去,刹那间,悲愤的神情变成了狂喜。
他看到,茫茫雪雾之中,数不清的铁骑,正如黑色的洪流一般,踏过冰封的黄河,向着敌军的侧翼狂奔而来。
那一面“张”字战旗,耀眼飞舞。
张辽!
是张辽率领的苏家铁骑军团,在生死一线杀到,直取敌军侧背。
援兵已至!
李通刹那间斗志狂燃,大吼道:“弟兄们,楚公派来的援军杀到了,我们有救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把敌人赶下城去——”
原本斗志已快瓦解的苏军,精神陡然大振,战意狂燃而起,不顾一切的围杀向登城的敌卒。
而正在攻城的袁卒,眼见苏军铁骑杀到,无不骇到惊魂丧胆,转眼斗志重挫,被苏军一顿狂杀,赶下了城头。
城下,文丑已然变色。
就在转瞬之前,他还得意无比,以为攻克延津就在眼前。
谁曾料到,就在这转眼的功夫,数不清的苏军铁骑,就从背后狂杀而来,击碎了他的美梦。
“这么多骑兵?难道说,那苏贼识破了田丰的妙计?这,这……”
文丑惊骇莫名,已到了失了分寸的地步。
就在他震惊失措时,张辽统领的滚滚铁骑狂洪,已如潮水般卷袭而至。
瞬间,不及结阵的袁军,便被撞了个人仰马翻,鬼哭狼嚎,鲜血将雪覆的原野顷刻间染红。
步军对骑兵,还是在旷野之上,未及结阵的情况下,被直接捅了侧翼,如何能有胜算。
善统骑兵的文丑,脑海中立刻迸出四个字:
败局已定!
惊醒的他,顾不得名将的颜面,大叫道:“撤退,全军停止攻城,速速往白马撤退!”
鸣金声响起,城墙上蚁附的袁军士卒,如溃巢的蝼蚁般,一哄而散,纷纷向白马方向狼狈逃去。
张辽则统帅着铁骑,肆无忌惮的往来冲杀,尽情的辗杀败溃的敌卒。
李通手扶染血的长枪,脸上是血战余生,欣慰的笑容,目光望向北面,傲然道:“楚公,这延津城,我李通给你守住了!”
……
数日后,袁军大营。
外面风雪交加,大帐之内,却是火炉熊熊。
袁绍正与一众谋士们围炉小酌美酒,大帐之中,难得弥漫着一股轻松的气氛。
文丑已率军出发,让袁绍重新看到了扭转乾坤的希望,心情大好之下,袁绍的身体似乎也好转了许多,竟然也能小酌几口美酒了。
一旁郭图见袁绍高兴,趁势笑道:“只要文子勤此战能功成,苏贼十几万大军,就要被我们截断在黄河以北,主公不但能解黎阳之围,连整个天下都将是主公的了。”
袁绍心下得意,目光看向田丰,笑赞道:“元皓啊,若此计能成,你就是我袁绍扫平天下的第一功臣。”
田丰却没那么乐观,反倒谨慎道:“主公,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那苏贼可是九奇之首,万一他看破了我这条计策呢。”
袁绍冷笑道:“文丑的兵马是深夜出发,特意打着北上平定张燕之乱的旗号,苏哲就算再智谋超凡,也不可能想到他是去绕道白马,偷袭他的延津城吧,我就不信,苏贼这一次还能识破。”
田丰沉声叹道:“那苏贼的智谋出神入化,万不可以常理推测,主公在他身上吃的亏还不够我么,万不可大意啊。”
袁绍眉头微皱,似乎对田丰对苏贼的如此盛赞,心存几分不悦。
便在这时,帐外亲兵匆匆而入,报称文丑已率军归来,正在外求见。
文丑归来?
听到这个消息,大帐所有人都脸色一变,袁绍更是身形一晃,手中酒都洒在了衣袍上。
当他抬起头时,苍老的脸上已被无尽的惊慌占据。
按照正常情况,此时的文丑本已该攻下延津城,正在加固城防,应对苏哲的回夺才对。
可文丑偏偏回到了大营,原因只能有一个:
文丑他兵败而归了!
“传,传他进来。”袁绍声音都已经颤抖,却还残存着一线希望。
片刻后,灰头土脸的文丑,黯然步入了帐中,拜倒在了袁绍脚下。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袁绍厉声喝问。
文丑长叹一声,默默道:“回禀主公,末将率军本是顺利攻下白马,奇袭延津,眼看就要攻下,谁料那苏贼的骑兵突然从北岸踏兵而来,杀到了末将背后,末将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不得已只能败溃而归。”
袁绍身形一震,手中酒杯脱手跌落,苍老的身形,凝固成了惊骇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