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影东移,红日西沉,接风洗尘的佳宴之后,在金武老爷的引领下,张三李四和南霸天、惹不起、施圣人驾车到了衙门。
自古道:“官不修衙门,客不修店”,金武老爷腾出地局房宅,给通判做衙门,李四自然口赞不绝。进入正房的中厅,这里坐北朝南摆着一座漆黑大转椅,椅前是一张涂着朱漆的一张长方木桌。这里便是衙门公堂。李四迈开大步走向转椅,回身面对金武老爷和三豪说:“说是说,唠是唠,宣读圣旨不可误。本官到位,各位听旨。”
这时,张山慌忙把竹筒从怀里递过来;那四人慌得跪下,面对李四,齐呼:臣民,听旨!”
李四把那竹筒盖打开,抽出一份纸卷,便把竹筒还给张三。李四展开那纸卷,厉声宣读:
“舜尧之地,礼义之邦,民以食为天;国以治为存;科尔沁部草原自嘉庆七年开荒斩草,已沧海良田。民聚集,炊烟生,却因无治,民刁匪兴,良者恐,莠者猖。吾王朝,皇恩浩荡,威德感天动地,岂无视流民生息之地于不治乎?设理事通判予以统治,理顺民风,兴农兴牧,助国泰,促民安。封举人王中仁为理事通判。
嘉庆十一年春圣渝
李四读罢,金武老爷和三豪齐声呼道:“谢皇恩!”从地上站起来,纷纷退至红漆桌两侧,坐到鼓形木凳上。
李四就势坐在了转椅上,说:“衙门开班,有许多事宜要急办哪!境内要广贴告示,衙内要选配衙役若干人,本官还要了解风土人情和地理环境,事情繁杂。这三把火,不知从何烧起啊?”这时,听外面有人喊:“鬼来了!鬼来了!”就见张三扑通一声把公堂门推开,手提一把滴血尖刀,急匆匆而狠狠地叫道:“老爷,不好了。有歹人进院,被我砍伤了,他向后院奔去。前门又跳进一个披头散发的鬼,请您定夺!”
李四拍桌而起,大声喝道:“本官在此,替天行道,何怕歹人野鬼,拿我的剑来,我要亲自除恶斩鬼!!这三把火,今天就开烧!”
那四个人吓得牙打响,浑身筛糠,早就听说城中有鬼,不敢出院,又怕歹人行凶,不敢上街,此时此刻,歹人也来了,鬼也来了,还全都进了院,到了门口,哪个敢吭声?!
李四见他们吓堆了,劝道:“诸位不要怕,有我在,一福压百祸。”刚走到门口,突然折回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只尺八长,拳头粗的竹筒,递于南霸天:“兄弟,这是我的官印,万望您好好看护,以防我随身丢失”。
“老爷,快,看那鬼向我们这冲来了!”张三惊叫着,“哪里跑?!本官在此,你是何方鬼怪?!杀呀!”
且说公堂的门平地一声关上了。
四人挤到一起,蹲在墙角,天黑屋暗,个个胆虚,听不到院中动静,哪个敢迈出房门半步,手无寸铁,除了打冷战,便是凭天由命了,直到金武老爷的家人驾车来衙门接他,四个人才如见救星,敢从公堂里走出来。金武老爷乘车而去。三个人哪里寻得见通判与其仆人的踪影,匆匆关闭了大门,躲进先前下榻的东厢房,迷了起来,把被蒙头盖脑,不敢入睡。
外面响起了公鸡的报晓声,三个人胆子壮了起来,紧张的心松驰了,也就困了,施圣人与惹不起渐渐打起呼噜。
南霸天先前紧张,除了怕鬼,怕歹人外,还有更怕的,那就是怕把官印让歹人和鬼给夺去,如果那样,自己不被歹人和鬼弄死,也会被大清王法定罪砍头。现在东方透亮了,啥也不怕了,可他却睡不着了,暗自高兴起来,心想:通判在危急关头,把大印交给我南霸天,这是看得起我,信得过我,那三个人连边都沾不着。他高兴了,也来了好奇心,想摸摸,看看通判的官印是圆的,还是方的,是金的,还是银的;在被窝里把那筒盖悄悄打开,往出一空,什么也没有;心里一惊,又连空几下,还是啥也没空出来;一急,把手伸进筒里去掏,里面空空的,大印哪去了?吓得他两眼冒金星。他闭上双目,不敢吭声,怕让那两位知道了解恨。努力回想着,是不是从公堂里出来,把印跑丢在哪了,左想右想,这不可能。印丢了,盖怎么还在?盖没丢,印怎么能掉出去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想嫁祸于人,把这丢印之事推在那三位身上,可找不出理由啊?!不承认,也不行啊!干脆趁通判没有回来,逃跑?拖家带口,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哇!那么,这印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他就在这筒里没印原因上费劲儿地想。渐渐地醒腔了。心里暗骂,这通判真毒啊,初来咋到,先来敲我一竹杠,真是哑巴吃黄莲啊!人家设的圈套,让我往进跳,南霸天按着自己的判断,悄悄地从自己的内襟抠出一块金砖,咬着牙,把金砖塞进了竹筒里。
其实,歹人进院,鬼闯公堂,纯属子乌虚有,不过是张三、李四演的一场戏而已。
那日,李四宣读完圣旨,便要亮出官印,以正示听。竹筒空空,何来官印?进古榆城前,二人在店中阴谋:以假充真,必得有充真之证。没有官印,天上不掉,地下不生,皇帝赐给王通判那颗已沉入辽河,咋办?张三急得抓耳挠腮,眼见一场富贵到手,不甘放弃。他说过书,讲过古,搜肠刮肚,忆起当年《空印盒》中何文秀官印失而复得的故事,喜上眉梢,啪地一拍额头,大叫一声:“有了!”吓得李四显些从店里炕沿上摔到地上,当听了张三如此这般地一说,乐得冲南天门当当当地磕了三个响头,说:“感谢苍天,圆我富贵之梦。一旦成功,我修建庙宇,敬天敬地!”二人原是侍院城胡子,这草原上的头面人物不认识他们,可他们却晓得谁家贫富,谁有多少地,多少房子,都在心中。对南霸天、施圣人、惹不起了如指掌,暗中选定了南霸天为胁迫对象。他地多,财旺,贪生怕死,心胸狭窄,又爱虚荣,那施圣人性耿刚烈,惹不起爱财不爱命。只有南霸天才会上了圈套,肯吃黄莲,当哑巴。果不出所料。
南霸天到了次日天明,把印筒完壁归赵。张三接过印筒,交李四验印。李四故装大度,说道:“昨夜我与张三剩勇追杀,贼人逃窜,虽未抓捕案犯,但顺藤摸瓜,查到贼窝。因虑敌众我寡,难以制胜,未敢妄动。为来日将其一网打尽,隐于僻静之处,管窥其出入规律,故而归迟。让先生久等了,生命关头,舍生忘死,看护通判大印,其功不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验什么印?!”说罢,双手接过印筒,感到其筒较之昨日重了许多,自然明白:筒中已充了干货。
这李四与张三首战告捷,一箭双雕,用这金子私下去仿制了官印,又有了余金。二人在古榆城假戏真演起来。